新年過後, 所有人似乎都進入了新一輪的兵荒馬亂。

周衾從櫻城回到京北後就被祝放捉到舞團裏連軸轉的練習,為了接下來巡演的個人舞台作準備,宋昀川則是回家串了幾天親戚。

畢竟他不像周衾‘孤家寡人’, 七大姑八大姨多得要命,朋友也多, 還是得去應酬應酬。

宋昀川本想著趁著過年這個大家都有空閑的時間段, 帶著周衾多見見自己的朋友引薦一下,結果統統被她推掉了。

“不行呀,我實在太忙了, 祝姨每天都讓我練習到很晚…”周衾聲音頓了一下:“太累了,等下次有機會吧。”

宋昀川看得出來她似乎刻意避開和他家裏人見麵,但周衾說的也是事實,她確實很忙,所以他也沒說什麽。

“你別生氣,忙完這陣子我就和你去串門。”周衾有點怕他不高興,惴惴不安的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 充滿討好的意味:“我最近真的累,好不好嘛。”

“有什麽不好的?”宋昀川攥住她的手腕, 瞳孔幽深:“周衾,你不用這麽遷就我。”

“啊?”周衾一愣,有些懵:“我哪有遷就你啊, 應該是反過來吧?”

明明就是他遷就自己比較多,她各種找借口不想去見他那些親戚朋友, 他明明都看出來了,卻也不說什麽。

“你現在很怕我不高興, 沒必要這樣。”宋昀川頓了頓, 委婉的表達:“我希望你隨便一點, 任性一點。”

就和以前一樣,想幹嘛幹嘛。

“哥哥。”周衾沉默片刻,幽幽地問:“你是不是就喜歡作精?”

“……”

“我乖點了,你還不適應了。”她失笑,湊過去摟著他修長的脖頸又親了親:“那好,我告訴你幾句實話。”

嗯?宋昀川本來半眯起來的雙眼重新睜開,看著她:“說。”

“這麽正式幹嘛。”周衾懟了懟他的腰身,笑道:“我就是要任性的抱怨幾句。”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讓你出差,一想到要分開兩個月就難受死了,明明我自己也得到處跑,但還是很煩你出差這事兒,就是之前忍著沒說,怕顯得太不聽話了。”

“而且,我特別想讓你把我拴褲腰帶上帶走,這樣也很任性對吧?”

宋昀川要去交涉的地方是澳洲的公司,過幾天就走,比她晚兩天,但周衾真的一想到就很不開心。

本來一直裝乖巧隱忍著不想說的,但既然她們家哥哥都讓她‘任性’一點的,周衾心裏那點小委屈也就憋不住了。

“怎麽辦?”她小貓似的趴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軟綿綿的失落道:“還沒走呢,我就開始舍不得你了。”

昏暗的房間裏一片安靜,班上,宋昀川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聲線裏帶著點克製的喑啞:“傻瓜,就這一陣子而已。”

“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周衾隱約覺得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想抬頭看,但後腦被強硬的摁住,迫使她隻能趴在他的肩上,腰肢被攬著,像是柔若無骨的莬絲花。

到最後也隻好作罷,任由他抱著。

搖啊搖的,周衾就困了,眼皮子千斤重的緩緩合上,但莫名總覺得有一絲不安。

說不上到底是為什麽,可能隻是無故的空虛罷了。

初九那天,周衾跟著舞團的大部隊飛到宛市準備演出。

她單獨的舞台《堂吉訶德》已經被宣傳成了重點節目,海報上女孩子穿著芭蕾紅裙的模樣鮮豔又熱烈,之前特意請來的攝影師抓拍的很好,將周衾的神色捕捉的孤高又桀驁。

宣傳海報掛在外麵,就吸引了不少關注度,宛市是比較古色古香的一座城市,能欣賞舞劇話劇的人比摩登都市的多一些,票也賣得不錯。

毫無疑問,周衾的節目就是這出舞蹈劇的重中之重。

望著觀眾席上黑壓壓的人群,明明離的很遠,可仿佛他們的討論聲又是近在咫尺。

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她足足兩個月沒跳舞,三個月沒有在這麽多觀眾麵前演出過了。

登場之前,她在後台不斷的練習著已經跳過上百遍的堂吉訶德,小跳步,轉圈,動作,一氣嗬成。

直到白皙的臉頰都有些緋紅時,旁邊桌上手機悠揚的鈴聲才讓她停下。

“喂?”周衾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微微的喘。

“幹嘛呢?”宋昀川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手機對麵傳來,溫暖而踏實:“怎麽聽著有點累?”

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周衾就感覺心裏安靜了不少,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再聯係。”她聲音頓了下:“哥哥,我有點緊張。”

宋昀川沒有說那些‘沒事,等上台了就不緊張了’或者‘轉移轉移注意力’等廢話,他隻是說:“我陪著你。”

“等上了台就當給我一個人跳。”他輕笑著哄:“我看著你呢。”

“你又不在宛市。”周衾輕聲嘟囔:“怎麽看著我啊。”

她們這舞劇小本經營,沒有直播的,又沒有粉絲拍,他怎麽看?

“放心,我能看到。”宋昀川卻回答的很篤定:“有人幫我直播。”

嗯嗯嗯???

周衾正納悶著,宋昀川已經給她答疑解惑了:“謝堯去追星了,帶著專業設備,能讓我直播觀看。”

……

好家夥,還真的聽自己的建議改行‘追星’啦?許南梨可真有排麵。

周衾忍著笑,感覺本來躁動不安的心髒平靜了下來,她用力點了點頭:“嗯!”

“哥哥,我會好好跳的。”

堂吉訶德的首秀,如果是跳給宋昀川看,那想想就興奮起來了。

周衾從微信列表裏找到謝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小天使,把我拍的好看點。]

有求於人的時候,她不介意哄哄他。

一個小時後,周衾穿著紅裙子和芭蕾舞鞋登台,在璀璨的聚光燈下,實際上台前的觀眾她是看不清的,眼裏隻有把控住的一個定點和腳下的地板。

烏央烏央的聲音倒是能傳到耳朵裏,但也很快就被慷慨激昂的管弦樂蓋過去了。

伴隨著音樂聲響起,周衾踮起腳尖,開始在腦中循環聯係過千百遍的舞曲。

堂吉訶德是一首節拍感很強,由輕及重循序漸進的曲子,包括人物心路曆程也是如此,一開始收斂,然後伴隨著音樂聲越來越釋放,典型的欲揚先抑。

周衾隻有一個人,但她穿著紅裙的纖細身影就像是一團小火焰,蹦蹦跳跳,把本來顯得空虛的偌大舞台都點燃了。

整首曲子,主人公並沒有什麽悲壯又大義凜然的心路曆程,就是一個快樂的小姑娘,越跳越歡快。

伴隨著她一個零位移的花式連轉,台下掌聲靈動。

堂吉訶德的舞曲和周衾的演繹是渾然天成的絕配,她把整個場館的氛圍都帶動了起來,從後半段到結束,觀眾的鼓掌聲就沒有停下。

甚至把掌聲當成了拍子來打,十足十的給麵子。

跳到最後,群舞上來,烏烏泱泱,但最亮眼的始終是領舞的那一抹紅。

周衾的第一次演出,可以說是大獲成功。

“太棒了!”下台後,祝放第一時間衝過來把人抱住,幾乎激動的熱淚盈眶:“小衾,你真的太棒了!”

她本以為傷後的複出的第一場,周衾會跳的有些緊的,甚至已經做好了發揮一般甚至失常的準備了,但她沒想到小姑娘居然這麽爭氣。

“等回頭把你的表演發到微博上去,反饋會很熱烈的。”祝放拍著她的肩:“接下來每場巡演,我敢肯定都會有人特意過來看這個節目,我保證。”

“祝姨,您覺得好就行。”其實周衾對於出名啊,被觀眾熱愛這些事情沒有太熱切,她隻是單純的想留下好的作品而已,聞言也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等結束後一起吃飯,夠格給你開個慶功宴了。”

“慶功宴就算了吧,大家都怪累的。”周衾心裏惦記著觀眾席上的謝堯,不知道他給宋昀川‘直播’的角度好不好,自己呈現的效果美不美,一心想去找人,毫不猶豫的就拒絕掉了這個慶功宴。

祝放也沒有強求,就是見她心不在焉有些納悶,剛想問兩句,就被別的工作人員喊走了。

周衾鬆了口氣,馬不停蹄的跑回更衣室換衣服。

接下來幾場表演沒她的戲份了,可以沒後顧之憂的換衣服去找人。

問了謝堯的具體方位,周衾貓著腰偷偷溜到觀眾席,找到人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怎麽樣?哥哥有評價說好不好看麽?”

雖然急切,但她還是很有素質的壓低了聲音問的。

謝堯被肉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麵無表情,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周衾,你和我們川哥這到底是什麽情趣?”

周衾沒聽懂:“我們怎麽了?”

“你幹嘛一直管川哥叫‘哥哥’?”

“叫哥哥怎麽了?我十七歲開始就叫他哥哥了,改不掉也不想改。”周衾聳了聳肩,說得坦坦****:“如果這是情趣,我們倆這情趣也很浪漫吧?”

“……”

謝堯承認自己完全說不過她,連忙轉移話題:“得嘞,看視頻吧!”

說著,他就把自己剛剛直拍下來的高清視頻放給周衾看。

不得不說,謝堯這套設備是無敵了,專業設備的4K攝像機,雖說燒錢,但拍下來的視頻那真的是高清到極致,就連裙子上的每一顆水鑽都是閃閃發光,周衾第一次發現自己皮膚這麽好,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

“我剛剛和川哥連麥一起看的。”謝堯嘿嘿笑道:“他沒說什麽話,但以我對川哥的了解,往往他越沉默的時候就有可能越被驚豔到了!”

剛剛直播到最後,宋昀川隻聲音有些喑啞的說了三個字:“拷給我。”

這不就是要珍藏起來隨時看的意思麽?

“小天使,你拍的不錯嘛。”周衾心花怒放,表揚似的捏了下他的臉蛋。

“別特麽這麽叫我!”謝堯怒,像隻炸了毛的大貓,卻毫無殺傷力:“一點也不男人!”

“你男不男人跟我有什麽關係?”周衾睨了他一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就是誇你心地善良真善美嘛。”

說完,沒等謝堯繼續吐槽,她就拿著手機忙不迭的跑了。

她要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給宋昀川打電話,采訪一下他的‘觀後感’。

電話撥過去等待接聽的時候,周衾清晰的聽見自己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不安又期待的樣子活像上學時候等待班主任表揚的小學生一樣。

電話接通,宋昀川的聲音傳了過來:“周衾?”

他的聲音莫名帶了一絲啞,像是剛抽完一根煙的感覺。

“哥哥,你…”周衾莫名羞澀起來,小聲問:“謝堯剛剛給你直播了吧?”

她問了一句廢話,但對麵還是笑著‘嗯’了一聲。

“那你怎麽不給我反饋啊?”周衾有些抱怨的嘟囔:“還得我自己打電話來問…”

“嗯,是我的錯。”宋昀川聲音懶懶的應了聲:“很漂亮。”

他聲音輕鬆,難得這麽好說話的認錯,就算語言匱乏的隻說了‘好漂亮’三個字,女孩兒也很開心了。

周衾調侃地問:“你就不能形容一下有多漂亮?”

宋昀川回答得很快,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真心話:“漂亮到再看一百遍也不會膩。”

周衾一怔,還想說的話頓時啞口無言的卡在了喉嚨裏。

她知道宋昀川是個不太會說情話的男人,但沒想到他這次會……這麽直接。

不知不覺的,耳根就蔓延上一絲酥酥麻麻的熱。

周衾唇角上揚,輕輕的‘嗯’了一聲權當回應,也沒有再說什麽。

兩個人沒有掛電話,沉默的線路裏隻有交錯的呼吸聲當作交流,默默無聞的傳達著甜蜜又繾綣的氣息。

“哥哥,你是不是明天就去澳洲了?”

“嗯。”

“到了給我發條信息,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哦。”

“我還用你操心?你到處巡演老實點就行。”

“……”

掛斷電話後,宋昀川眉宇之間還殘存著笑意,旁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把早就準備好的藥劑注射進他的手臂裏,涼絲絲的針頭穿破皮膚和血管,男人卻沒什麽表情。

依舊專心致誌的低頭看手機,時不時的單手給周衾回條微信。

弄的給他注射的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我說,有你這麽哄女朋友的麽?等會兒再說就不行?”他忍不住吐槽道:“剛剛你後腦疼的都需要注射止疼藥了,怎麽打電話的時候還那麽能裝?”

“寧琛,少說兩句吧,他也沒辦法。”坐在醫院套件內沙發上的沈千曜歎了口氣,麵色沉沉:“這貨女朋友都不知道他要做手術了,可不得瞞的妥帖一些?”

還出國,出個鬼國。

等寧琛走後,沈千曜垂眸看著躺在病**臉色蒼白的宋昀川,心裏真是複雜的一言難盡。

“我說。”他遲疑地問:“你做手術這事兒,真不打算告訴周衾了?”

“告訴她幹嘛?就一個小手術,還讓她擔心。”剛才後腦連著脖頸的一片神經痛得厲害,現在好容易緩過來點兒,宋昀川開口都有點無力。

他輕笑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你也知道周衾挺能作的,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哭個沒完沒了,我招架不來。”

“但你這要露餡了怎麽辦啊?你說你出國去澳洲了,他要是給你打視頻電話呢?”沈千曜說著都覺得糟心,連連歎息:“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等透風的那一刻,周衾還不得作的更厲害?

沈千曜光是想想就覺得有點膽寒,同時覺得宋昀川這膽子實在太大了。

“不會露餡,我不是讓謝堯過去看著她的行程了嗎?”宋昀川抬了抬唇角,笑得並不走心:“她去哪兒我都會知道的。”

知道,就可以提前做準備。

雖然算計自己疼愛的小姑娘不是什麽好事兒,但他也沒辦法。

“川哥,趁著沒做手術之前你還是想想吧,這手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怎麽也得開顱……”

沈千曜聲音一頓:“我肯定不說喪氣話,但除非你能瞞著周衾一輩子,要不然她知道了隻會更生氣。”

“可以瞞著。”宋昀川卻意外的堅持,幾乎到了執拗的地步:“我跟她說出差兩個月,下周就手術,剩下的時間足以恢複了。”

“隻要你們別露餡了,就沒問題。”

而他做手術這件事情,本身也沒告訴幾個人。

出了謝堯沈千曜還有白一贏這種無論是工作還是私人生活都密切相關的好友瞞不住,也就告訴他父母了。

宋昀川在住院之前對所有人隻有一個要求,或者說是請求。

——幫著他合夥瞞住周衾。

自從檢查出來腦子裏長了個瘤子要做手術,他就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周衾,但幾次話都到嘴邊了,卻還是沒那個勇氣告訴她。

三叉神經腫瘤,治愈率很高,不是什麽大問題,但偏偏是腦子裏的瘤子需要開顱做手術,聽著很嚇人。

周衾在麵對他的事情上一向有種激進又膽小的感覺,宋昀川不想告訴她,也是不想耽誤她。

畢竟這段時間是小姑娘的事業上升期,巡演不斷,也算是為他的這個‘善意的謊言’創造機會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手術順利’的前提下的,萬一什麽事情都有萬一呢?

沈千曜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但仔細想想,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發慌。

他煩躁的扒了扒頭發,剛想繼續說些什麽,結果就看到宋昀川正一臉笑意的拿著手機打字。

……

不用想,肯定是哄他們家小姑娘呢。

戀愛腦真是沒救。

沈千曜冷笑一聲,十分悲憤的揚長而去。

雲櫻舞團的巡演是三站連在一起的,宛市之後就是周衾很熟悉的濱市,她在這所城市待了五年,很熟很熟,其他同事在研究要吃點什麽特色菜的時候,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了幾家飯店。

“嗯?”許南梨坐在前排,聞言很有些詫異地回頭:“衾衾,你對濱市很熟悉啊?”

“嗯,是啊。”周衾笑了笑:“我高三和大學都是在這裏讀的。”

事實上,五年都過得挺渾渾噩噩,感覺根基始終不在這裏的走馬觀花。

在濱市,周衾雖然很想讓自己心無旁騖的讀書,但做的更多的事情還是想念宋昀川。

思及於此,她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定位信息,表示自己已經到濱市了。

宋昀川消息回的很快:[晚上直播。]

周衾看著,忍不住笑了笑。

自從兩天前在宛市給他‘直播’了一次舞台後,他好像就有點上癮,已經迫切的催謝堯繼續直播了。

謝堯忙著追星加直播,理所當然的也跟著一起來了濱市。

[好啊。]周衾悠閑地回:[然後你再看一百遍。]

宋昀川:[沒問題。]

[哥哥,你出差的怎麽樣了?]周衾關心了一下他的情況:[悉尼的時差和我們這邊差的不多,你不用倒時差吧?]

宋昀川:[不用,這邊兒天氣還挺好的。]

[澳洲太陽足嘛。]周衾想了想自己之前在電視上看的動物世界,興致勃勃的給他發信息——

[哥哥,你要有空了出去溜達溜達。]

[給我拍幾張澳大利亞的紅袋鼠唄!]

宋昀川:[……]

等到晚上準備上台演出之前,周衾沒等到紅袋鼠照片,反而等來了周瓊的電話。

她是用陌生號碼打來的,周衾看到ip屬地是京北才接起來,聽見她的聲音就皺了皺眉,第一念頭就是要掛。

“姐姐,你先別掛。”周瓊似是預判了她的舉動,連忙說:“我有事情跟你說。”

“我說了,我不打算去醫院看劉美琴。”周衾低頭弄鞋子,聲音冷淡:“你還有別的事麽?”

“姐姐,姥姥再過幾天就要去瑞士做手術了。”周瓊歎了口氣,很不滿的樣子:“你既然人就在醫院裏,為什麽就不肯不過來看一眼呢?”

周衾皺眉,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麽瘋話:“我什麽時候去醫院了?”

“說謊,我都看到了,宋昀川就在醫院裏,穿著病號服明顯是在住院。”周瓊反問:“他在你會不在麽?”

周衾正在整理鞋子綁帶的手指停住,清晰的感覺心跳都漏了半拍。她捏著電話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聲音發澀:“你說什麽?”

“姐姐,難道你不知道宋昀川在住院?我也是今天去醫院餐廳買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的。”周瓊聲音聽起來還是不信:“不可能吧,畢竟就是在上次你來看姥姥的醫院啊,姐姐,我覺得我們這一輩的恩怨還是不要牽連老人家,你還是來看看她……”

刺耳的女聲戛然而止,周衾忍無可忍的掛斷了電話。

周瓊後來說什麽她已經聽不清了,滿腦子都是‘宋昀川在住院’這幾個字。

就算關係不好,但周瓊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她,所以宋昀川根本沒有出差?都是編的,實際上是在醫院看病?

究竟是什麽病,才會讓他編出這麽複雜的謊言就為了瞞著她?

越想越害怕,周衾隻覺得渾身發冷,踉蹌的坐在凳子上,攥著手機的手直發抖。

她腳下的鞋子隻穿了一隻,甚至都沒有力氣去穿齊整。

短短幾分鍾內,整個人的靈魂仿佛都被抽走了。

祝放到後台催促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周衾這麽一副樣子。

“小衾?”她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到了,愣了一下連忙問:“怎麽了你?腳疼?”

“我……”周衾被她搖著肩膀喚回了神,咬了下嘴唇隻是說:“祝姨,對不起。”

“啊?”祝放納悶:“你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周衾不斷的重複這三個字,低頭踢掉腳上的一隻舞蹈鞋後迅速的換上雪地靴,她扯過一旁的羽絨服套在身上,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對不起,我沒辦法登台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