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媽媽的前車之鑒，其實寧汐從來不相信愛情。
和紀司焰的相愛是意料之外的事，她能麵對自己的心，珍惜這段感情，可如果真的要踏入婚姻，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顧慮。
心裏始終是有隔閡和疑慮。
奶奶把寧汐拉到餐廳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媽媽的婚姻確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可那段婚姻的最開始，也是因為愛情，她和你媽媽同樣擁有過一段充滿期待的快樂時光。”
奶奶語重心長，非常溫柔。
“後來悲劇的發生，除了因為你爸爸是個混蛋之外，也因為你媽媽的心軟。”
“心軟？”寧汐不解。
“作為女人，要會愛人，更要會愛自己，當發現所經曆的一切都無法再利己時，就應該及時抽身，及時止損。”
這是寧汐從來沒有考慮過的角度，她吸了口氣。
“現在因為相愛而結婚，未來某一天，當愛消失之後，就該勇敢選擇離婚，追求新的生活，這樣才是真正愛自己的表現。”
這下寧汐明白了。
她笑了起來，“沒想到奶奶的思想那麽前衛。”
奶奶擺擺手，“我這也是久病成醫。”
寧汐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爺爺，並不清楚他和奶奶之間的感情故事。
可是今天聽奶奶這麽一說，看來那也是一段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經曆。
或許，奶奶也曾受過傷，才有了現在的大徹大悟。
“嗯，我心裏有數了，謝謝奶奶。”寧汐點頭。
和奶奶聊了這些後，她的心情確實開闊了不少，有些糾結的事兒似乎真的迎刃而解了。
“你是個聰明孩子，跟著自己的心走，任何難題都會有解決辦法。”
“奶奶，你真好。”寧汐靠在奶奶肩上，長舒了一口氣。
寧東死了，寧明東這個“私生子”，和她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現在她身邊的親人，就隻有奶奶一個了。
幸好，最重要的人還在。
不過，寧汐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紀司焰倒是把她的身世經曆調查了個徹底，但她對紀司焰的家庭還一無所知呢。
除了知道多年前因為那個女孩溺水，他離開了江城，其他的……
如果真的要考慮結婚，是不是還得見見紀司焰的家人？
哎，剛想通一件事，另一件麻煩事就到了。
人生真的是在不斷的糾結和苦惱中成長的。
說到這，寧汐趁機問，“奶奶，你有沒有想過再和爸爸見一麵？”
她還是善良的，為了不讓奶奶擔心，難得用了“爸爸”這個稱呼，可實際上，這個角色對她來說根本是模糊到缺失的，這稱呼，她也很久沒有叫過了。
奶奶搖搖頭，“對我來說，養出這麽個作惡多端的兒子，簡直是人生的恥辱，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如果有，就等百年之後去地下再聊吧。”
“奶奶！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寧汐連忙打斷她。
但很明顯能聽出來，奶奶心裏已經有預感。
寧東的這一場葬禮辦得很簡單。
本來他的經曆就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兒，加上寧家公司欠了無數的債，寧明東這個唯一活著的人，根本拿不出多餘的錢來辦葬禮，隻能一起從簡。
幸好墓地是寧東活著的時候就定好的，省了很多事。
寧東生前也沒什麽朋友，光樹敵了，現在死了辦個葬禮，連來送束花的人都沒有。
看著眼前一片悲涼，寧明東一個勁抹眼淚。
寧汐和紀司焰到的時候，前半部分的流程已經結束了，都是寧明東一個人操持的。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背影，寧汐沒往前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
紀司焰摟住她的肩，“清淨點也好，起碼不用多餘的解釋，相信這些經曆也能讓寧明東成長了。”
“他已經成年，不是小孩子了。”
寧汐歎了口氣，有好多想說的話，又全都咽了回去。
如她之前所說，悲劇的發生是上一輩的原因，寧明東也是受害者。
寧東夫妻倆已經得到了懲罰，寧汐不想再讓悲劇繼續在寧明東身上蔓延。
他倆在外邊站了一會兒，遲遲沒有往裏走。
已經完成葬禮流程的寧明東看到了他倆，主動走出來。
剛痛哭過一頓，眼眶紅紅的，朝著寧汐吸了吸鼻子，帶著很重的鼻音叫了句“姐”。
寧汐一愣，真難得，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弟弟”如此乖巧的樣子。
平常囂張至極，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天，今天乖都可憐兮兮。
“我去上柱香。”
寧汐沒多說，越過寧明東走進靈堂。
上完香出來，外邊的天黑壓壓的，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寧明東沒走，在外邊等著寧汐，有話要和她說。
但他先麵向紀司焰，“謝謝姐夫幫忙張羅了葬禮，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一句話讓寧汐驚訝了兩次。
寧明東已經如此自然地叫紀司焰“姐夫”了，這小孩兒還真是在短短幾天裏轉了性了？從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變成聽話的弟弟了？
另外，紀司焰竟然還幫著張羅了葬禮？他倆私下有聯係？
寧汐瞪著紀司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等著他的解釋。
紀司焰幹咳了兩聲，給寧明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得，這倆人還真私下聯係上了。
寧汐剛要開口，寧明東伸手拉了她一下，“姐……”
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時間都分不清是真的還是演的。
寧汐撥開他的手，“我聽說寧家的資產在拍賣，別的我管不著，寧家的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你可以繼續住，不用搬走。”
這次換做紀司焰驚訝，這事兒寧汐也沒有和他商量過。
她哪來的錢，竟然都能買房了？
寧明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這下又噴湧而出。
“行了行了，少婆婆媽媽的，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寧汐見不到他這種哭哭啼啼沒擔當的樣子。
寧明東吸了吸鼻子，搖頭，“原本媽媽計劃讓我出國上學，但現在……應該出不去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才是現階段最重要的大事。
寧汐也陷入了思考。
紀司焰開口，“既然出不去，那就留在國內吧，看你想學什麽專業，我幫你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