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至善至惡
沈奕看看莎莉·米歇爾，對方正一臉得意的樣子。
那一刻沈奕很懷疑對方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麽做成的，以至於她竟然認為這就可以威脅自己。
“我隻能說……這是你逼我的。”他說。
然後他閃電般出手，一把捏住莎莉的頸子，微一用力，莎莉已昏迷過去。沈奕的動作又輕又快，四周根本無人注意到他出手，就在莎莉倒下前，沈奕已扶住她道：“溫柔，伊米達，查一下這女人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我這就回來。”
“你準備把她也帶回來？”溫柔問。
“在沒有證實她說的話之前，這是唯一的辦法。”沈奕開始招出租車，一輛飛行車緩緩降落，停在他身前。
“也許你也巴不得如此，對嗎？”
“別表現得象個妒婦，相信我，我絕沒打算讓這個傻女人和我有什麽糾葛，不是什麽女人一接觸就要上床的，事實上她的行為讓我硬都硬不起來。”沈奕沒好氣回答。
飛行車很快將他們帶到新快報總部大樓天台，沈奕從莎莉身上掏出錢付帳，帶著莎莉回到眾人身邊。
隨手將莎莉的攝影機丟給伊米達，沈奕說：“分析一下上麵的東西，不管怎麽說，這女人拍下了我們戰鬥的內容，也許會有助於我們對敵人的了解。”
伊米達接過攝影機開始提取資料，雖然衛星也有拍攝，不過這種以報道為目的的近距離全景拍攝，在效果方麵可遠比衛星要好多了，而且有許多角度是衛星也無法拍到的。
林偉盛陰沉著嗓子道：“埃德蒙親自來了，情況比我們預想得還要糟糕。幸好你去看了一趟，這趟多虧你了。”
說著林偉盛向沈奕鞠了一躬，並將之前收的那幾塊防抹殺道具也一起拿了出來，竟是放棄先前的條件，直接先行交還給了沈奕。
老家夥也是當機立斷的人，一看到埃德蒙親自過來，就知道這趟贏麵敗多勝少，哪怕是三區聯合，也未必是煉獄教派的對手。
這個時候他第一時間意識到，要想獲得勝利，隻怕還得依靠斷刃隊這支已經創造了無數奇跡的隊伍。
但是要繼續依靠逼迫的方式顯然已行不通了，要想讓斷刃隊做更大的貢獻，萬象宮勢必就要做出更多的讓步。
看到老家夥突然將防抹殺道具奉還，沈奕也知道了他的想法：“看來萬象宮是想要我們出更多的力氣了。”
林偉盛正色回答：“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再不團結，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那我也得先知道萬象宮的底牌到底是什麽吧？林天王，北區連修羅刀都拿了出來，難道萬象宮就沒有為這場豪賭壓上些什麽嗎？還有除了你林天王，總該還有些什麽出色人物吧？”
沈奕可不認為象武井時貞，阮昌赫，金勝姬這幾人，就能為萬象宮撐起場麵。西區有克利夫，阿弗萊克，帕爾瑪這類後起之秀，北區有獨狼少年，十二血修羅，東區有白發鷹王，孤傲，紅獅，四絕刀，要說南區隻有一個不死天王主持大局，他是絕對不信的。
林偉盛微微猶豫了一下，他沒說話，卻是看向遠處的一名冒險者。
那冒險者是個年輕和尚，頭皮刮得油光鋥亮，從來到任務世界後，就一直沒說過話，始終隻是在盤腿打坐。即使是沈奕衝擊南區傳送門的時候，他也隻是低著頭念經，直到這刻林偉盛詢問的目光向那和尚撇去，那和尚終於抬起頭，目中精光勁射，與沈奕打了個照麵，沈奕竟覺得心神突然間一片空靈，原本有些躁動的心，也於此刻變得寧靜下來。
“空靈心境？”沈奕頓感愕然。
空靈心境，這不是血腥都市的能力，而是某種功法修煉到極致，並延伸出屬於自己的理解時的獨特表現方式，是一種境界的展現。比如那少年在全力奔跑時的狼煙囂卷，其實某種功法修煉到極致並產生獨特理解與強化的表現。
這兩種皆為心境，隻不過後者殺意凜然，囂張霸氣，更符合冒險者的身份，象空靈心境這種境界，卻是極少能在冒險者身上看到的。
沈奕沒想到南區竟然會冒出來一個擁有空靈心境的小和尚，他看向林偉盛，林偉盛已回答：“這位是至善大師。”
“至善？”沈奕仔細回想了一下，卻發現自己怎麽都找不出關於這個人的名字。
林偉盛已笑道：“沈老大不用想了，至善大師是很少被人知道的。”
“為什麽？”沈奕問。冒險者可不是什麽出世之人，每個月都要進出任務世界，荒野，經曆各種廝殺爭鬥，不是你想藏拙就能藏拙。隻要你有本事，隻要你還需要戰鬥，就總會被人發現，沈奕可沒聽說血腥都市會存在什麽不世出的大高手。
這種情況，在血腥都市注定不可能存在。
那和尚已站了起來：“因為見過我出手的人，都死了！”
沈奕霍然回頭，看向那和尚，下一刻，原本空靈無一物的清明境界突然搖身一變，化成一汪血海，向著沈奕席卷而來，幾乎將沈奕整個淹沒。
那一刻沈奕隻覺得心中暴戾之氣狂漲，竟有種忍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脫口叫了出來：“血海殺境！”
血海殺境，與空靈心境完全對立的另一種境界。
如果說那少年的狼煙衝霄是雖千萬人而吾往矣的絕世霸氣，那麽血海殺境就是天下無不可屠之人的嗜殺之境。
沒想到那至善和尚身上，竟一人同時擁有空靈心境與血海殺境兩種絕對相反的境界。
這刻這衝天殺意凜然而起，就連四周洪浪等人也為之驚動，這時那剛剛還慈眉善目的和尚，此刻已變得猙獰凶厲，仿佛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林偉盛大叫道：“至善大師！”
漫天血海回卷，那和尚已重新坐了回去，繼續低頭念經，一片空靈重回人間，仿佛之前血海彌漫的一幕從未出現過一般。
“原來是這樣……”沈奕看著那至善和尚有些明白了：“至善至惡，並存一體，你修煉的是善惡陰陽法，而且已經練到頂級了，是吧？”
“阿彌陀佛！”和尚輕吟了一聲佛號，卻不回答。
善惡陰陽法，是一種都市非常獨特的功法，與絕大部分功法不同，它一不提升屬性二不提升戰鬥。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冒險者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職業。
是的，這就是善惡陰陽法的作用，雙職業！
不過這兩種職業並不能自選，而隻能是神聖牧師與惡魔術師這兩種完全對立的職業，而且在使用時不能同時運用，必須先進行善惡轉換。善惡陰陽法共有七級，隻有在修煉到頂級的時候，才能做到自由轉換，在牧師與惡魔術士之間自由變身。
盡管有了這重重限製，善惡陰陽法有段時間依然是冒險者們熱衷的修煉選擇，畢竟能夠多一種職業總是好的。
不過很快人們就發現，學習這種功法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由於善惡陰陽法雙性並存，冒險者在修煉時很容易產生心境上的巨大衝突，極易產生極善極惡兩種人格，並在日常行為中產生重大阻礙。
很有可能這會你想殺一個人，你的善性卻使你無法下手。而當你想救人時，惡性發作，轉救為殺。
總之，冒險者將會對自己的行為失去控製能力，導致極度危險。
正因此，這種功法在後來也就漸漸沉寂，不再為冒險者所追求。
沒想到今天，沈奕竟然看到了一個修煉善惡陰陽法的和尚。
“善牧惡殺，你應該是在進入都市的時候就擁有雙重人格了。”沈奕很認真道。看得出來，這和尚已經完全能夠控製自己的善惡轉換，想來萬象宮也不會放一個動不動就敵我不分的冒險者來參加這場競賽。
能做到這一步，如果不是對方有極大自製能力，就是他天生就有雙重人格，看剛才這和尚空靈心境與血海殺境展現出的實力，沈奕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前者雖能自控，卻終究是違了本性，未必能真正將至善至惡的境界發揮出來。
林偉盛已接口道：“沈老大看得很清楚，至善大師的確是在進入都市前，就擁有雙重人格，一個天生善良，一個嗜殺成性，後來他被宮主看到，覺得他是修煉善惡陰陽法的苗子，就將他帶入萬象宮。”
沈奕點點頭，看來，這個和尚才是南區這次真正的首領，隻不過與其他區不同，由於至善和尚的善惡兩極性，他並不適合作為一個領導者來做決定，因此大部分事務依然由林偉盛做主，而當戰鬥到來時，隻怕這個和尚就要徹底變身，成為南區真正的領袖。
不過僅靠善惡陰陽法，就算是多了一個職業也未必就能稱雄，因此這和尚一定還有其他方麵的獨到之處。
不過這個問題，就不是現在他所能知道的了。
南區對他的秘密開放，依然是要建立在斷刃隊做出足夠的貢獻基礎上的。
這時溫柔伊米達那邊也已有了消息。
溫柔說：“沈奕，這女人沒撒謊，她拍攝的內容都已進入了資料庫。另外我們檢查了攝影機裏的信息，恭喜你，你是被她拍攝下來最多的一個。所以隻要她願意，你隨時都可能登上新快報的頭版頭條，然後無論你走在克魯斯根的哪條大街上，都會迅速被人認出來……你快成為明星了。”
溫柔一邊說，一邊看著手中的照片，有幾張沈奕淩空飛渡的樣子還是蠻瀟灑的，然後她抽出一張沈奕風衣獵獵又空中墜落，單膝跪地時的照片對著沈奕晃晃，笑道：“這張可以做封麵特寫，有點基諾裏維斯的味道。”
“少廢話。”沈奕隨手接過照片，正想撕碎，看看照片拍得確實不錯，想想又留了下來。
這時，林偉盛對沈奕道：“沈老大，能夠說的，我已經說了，能夠做的，我也做了，現在，我想問問沈老大，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比較好？”
這趟任務是死亡競賽任務，隻有殺戮要求，沒有執行限製，因此如何行動，完全屬於冒險者的自由。
這就使得冒險者的發揮空間大了許多，對他們來說，可以做出的選擇也有許多。
他們可以固守待機，也可以主動出擊，可以消極防守，也可以尋機暗伏，甚至可以囂張跋扈，周遊過街，想怎麽幹就怎麽幹。
然而正因為可以選擇的做法多了，冒險者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對於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死亡競賽而言，目前他們所要踏出的第一步，正是至關重要的，也是直接決定他們前途命運的。
正因此，林偉盛才會問沈奕的想法，這第一步的選擇方向，很可能就直接決定了整支隊伍的戰略選擇與未來命運。
低下頭，微微思索了一會兒，沈奕說：“我們從任務下手。”
“任務？”
“對，任務！”沈奕點了點頭道：“逃離克魯斯根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