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渠道為王
咖啡館裏的會議還在繼續。
在大方向確立，再解決了收益分配問題後，剩下的就是細節問題。
其實所謂細節隻有一個，就是確立一個核心指揮！
任何一個聯盟性質的組織，最容易出現的爭議就是指揮官問題。
這代表著巨大的權力，也代表著巨大的收益，甚至更代表著巨大的犧牲！
許多時候聯盟之所以無法成功，往往就在於缺乏統一而行之有效的核心指揮，甚至於三大區當初口頭聯合，行動上卻各自為戰，也與這方麵有著重大關聯。
華天睿是絕不會甘心把東區的指揮權交給南北兩區的，那北區少年更是怎麽看，都不象個聽話的主兒。
指揮問題永遠是聯盟最大最頭疼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問題，隻要解決了這個，其他問題通常都不是問題了。
在這件事上，沈奕其實是屬意由華天睿負責領導的。
作為未來龍盟的領導者，白頭鷹王在戰略大局觀上，並不比沈奕差，頭腦冷靜，思維清晰。
他之前輸給沈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擅長後發製人，而沈奕擅長先發製人。
當這樣的兩人撞在一起時，擅長先發製人的，在開局總是要占些優勢與便宜的。
即便如此，沈奕也意識到，華天睿其實也有自己的一些計劃與安排，隻是他的低調與隱忍程度遠超過自己，直到現在也沒暴露底牌。
但不管他的底牌是什麽，隻要是三方聯合這個基調定下來，那麽他的殺手鐧最終就不會指向自己。
不過這個提議被南區和北區否決了。
金勝姬否決的理由就不用多說了，她現在看東區隻怕是絕對不順眼的，雖然接受了聯盟的事實，但是要想讓她接受華天睿為領導，卻心有不甘。
林偉盛不支持則令人有些驚訝，而且他還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但是細想起來就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了——新的決議使得南區不需要再以支付人頭的方式來獲得第四。而計劃破滅，林偉盛正麵臨著來自內部的巨大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不死天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為自己人爭取利益，以事實證明他並不是一個輕易就放棄自己人的領導者。
華天睿敗就敗在他是東區的領導者，如果讓他成為三區之盟，誰又能確定他會不會把最占便宜的任務留給自己人，而把最危險的任務推給其他人？再加上之前的協議，林偉盛有必要劃清界限，因此堅決反對由華天睿擔當領導，而是力薦沈奕。
沈奕到底現在是南區一方的人，沈奕擔當，某些方麵就是林偉盛擔當，他也是最適合代表南區利益的人。
北區不支持的理由就簡單多了。
北區少年指指華天睿說：“他，以多欺少……不服。”
然後對沈奕說：“你，打敗我……我服！”
在場所有人中，打敗過北區少年的隻有華天睿和沈奕兩個人，但是一對一單挑打敗過他的，卻隻有沈奕一個。
對於北區少年來說，不能一對一打敗自己的人，沒資格讓他低頭認老大。
這種拳頭說話的風格，一直都是典型的北區風格，北區冒險者也因此從來都是驍勇善戰。
這次任務北區到現在未死一人，不僅僅是因為其他各方心懷叵測的緣故，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自身的能力著實強悍。
真正令人驚訝的是，華天睿本人竟也支持由沈奕負責。
在他看來，沈奕出來擔任指揮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他雖然現在身在南區，但畢竟是東區人，以後還要長期在東區混，從他不選擇從東區進入的目的看，也可以看出他對龍盟並無敵意，因此不用擔心他會以東區為炮灰。
此外華天睿本人也是個頗有傲氣的人，在他看來，算計過自己一次的沈奕，也的確有資格擔當指揮。在這方麵他與那北區少年一樣，也是以打敗自己為衡量標準，有所不同的是，那北區少年將這點列為公開標準，華天睿則隻是潛意識，他本人是絕對不會承認這點的。
孤傲和衛弛柏也同樣支持沈奕，不過他們的理由就更加簡單也更加現實了。
沈奕有飛船！
斷刃隊掌控了飛船，就掌控了三大區的命脈，誰掌握命脈，誰就是老大！
這是渠道為王的年代！
各方權衡的結果，就是沈奕被毫無爭議的選為了三區聯盟的總領導者。
這也是第一次，沈奕在沒有自己爭取的情況下，卻被推選出來當頭兒，這讓他感覺有些好笑。
其實這次，他還真沒興趣當什麽大頭領，因為這樣一來，他收船票就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
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該做還是得做，開什麽玩笑，這可是八十多人，八十多萬血腥點呢，夠浪球站街幾十年的。
一直在外麵等消息的洪浪沒來由的耳朵一陣發燒。
———————————
從咖啡館裏出來，沈奕看了看四周，隻覺得一片神清氣爽。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街道也依然是那條街道，沈奕卻覺得眼前一片開朗，仿佛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果然敵對消除，壓力不再後，人也會隨之變得精神抖擻啊。
小咖啡館的談判，為三區聯手打下了一個基礎，對於沈奕而言，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其意義就象是遵義會議之於**，又或重慶談判之於中國。
這再不是之前口頭客氣的虛假聯合，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攜手作戰。
後麵孤傲已走了上來，對他說：“我們先回去準備了，很高興能和你合作。”
“我也是。”沈奕笑笑回答。
兩人的手已握在一起。
握手的時候，孤傲突然輕輕說了句：“把握機會，多弄幾台地獄火，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沈奕微愕，孤傲已大笑著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奕也不由搖頭苦笑起來。
他知道孤傲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算盤。
其實何止是他，想必華天睿，衛弛柏，林偉盛等人也已經想明白了——就算當時不明白，事後也會想明白。
隻是他們都不會在這件事上和沈奕計較，確切地說，他們默認了沈奕在這個計劃中的這部分收益——三大組織吃肉，斷刃隊也得喝點湯不是。隻不過沈奕的火候把握得比較好，硬是把肉熬化給自己整出一鍋濃湯來。
華天睿也走了過來。
他說的話要簡單很多：“很高興和你合作，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果斷是未來要成大人物的家夥，說的話都政客味十足。
接著是金勝姬走過來，她卻是隻是看著沈奕，什麽都沒說。
沈奕知道她在想什麽。
這次的事對金勝姬打擊很大。
雖然事情已經解決，南區不必再獻人頭，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隻以利益來衡量，同樣也要考慮感情因素。冒險者們都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一旦確認萬象宮出賣自己，到時候保不準會有什麽變故。
正因此，所有人一起要求金勝姬不得向其他人泄露關於南區第四的計劃。
金勝姬自然也知道這件事說出去的後果，可她還有一重想法，就是當她為萬象宮保密的同時，卻也在無形中站在林偉盛這邊。
這對她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沈奕道：“有些事，別想太多，保守秘密未必一定是支持對方，隻是為了大局考慮。”
金勝姬冷笑：“林偉盛也可以這麽說，至善也可以這麽說，整個萬象宮都可以這麽說……除了我們這些被拋棄的人。”
“你不是朝鮮人嗎？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
金勝姬麵色突變：“你是在嘲諷我的祖國嗎？”
沈奕一呆，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我很抱歉，我沒那個意思，你不要太敏感。”
金勝姬臉上的殺氣一閃而逝，終究是歎了口氣：“沒什麽，我早該習慣了的，卻就是習慣不了。”
對於金勝姬而言，當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接觸到了許多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掌握了許多她從未掌握過的知識，那曾經的愚民教育對她再無作用，但是因此籠罩的陰影卻使她每每倍受嘲諷，以至於在涉及到國家的話題上，向來敏感。
血腥都市雖然是一個打破國籍的地方，但是舊的聯係卻也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人們習慣了以地域區分，形成各種小勢力。
同是地球人，一起對抗怪物。
同是亞洲人，一起對抗其他洲。
同時中國人，一起對抗其他國。
同時江蘇人，湖南人，河北人……
具體範圍視目標大小不同而不同。
就在剛才，華天睿也對他說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如果是東區內部戰爭，估計就得說南方人不打南方人，上海人不打上海人，北京人不打北京人，進一步甚至還可以往縣鎮鄉村發展……
這刻金勝姬歎息一聲，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象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般，她對沈奕說：“打完這仗，我就會離開萬象宮，到時候無家可歸，說不定會來找你哦。”
她這話其實已經有了很強的“我要加入斷刃隊”的意思，如果沈奕這時候再來幾句“倒履相迎”的話，多半一個強大的冒險者就會加入他的隊伍。
可惜他不能說，值此聯合的關鍵時刻，公然挖牆角可是犯大忌諱的。
“到時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沈奕隻能用這種另類的方式回答。
金勝姬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走了金勝姬，又來了林偉盛。
他看著金勝姬離開的背影，突然道：“你最好看緊她，你知道女人如果意氣用事起來，會很可怕的。”
“你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沈奕問。
林偉盛愕了愕，隨後歎口氣：“果然人是不能做一件壞事的嗎？隻要做過一次，就不被人相信了。”
“至少你剛才的話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我隻是希望，不會有意外再發生。”
沈奕笑了：“沒有人能杜絕意外，而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於它總是出乎意料的出現。如果它能被預測，那它就是不是意外。”
說著他也看向金勝姬的背影：“我不認為她是麻煩，真正的麻煩總是隱藏起來，藏在我們的背後，讓我們看不到，又或者……看到了也視而不見。”
林偉盛皺起眉頭：“你在指什麽？”
這一次沈奕沒有回答。
最後過來的是那北區少年。
他走向沈奕，站定他麵前。
他說：“殺死埃德蒙後，我會和你打一場。”
沈奕笑了：“打一場沒有問題，不過你怎麽確定你我就能一定殺死埃德蒙？就算我們三區聯手，贏麵也未必有多大，要知道我們麵對的可是煉獄教派的教主，五難度最巔峰的將軍。”
“他會死！”少年斬釘截鐵的回答：“他一定會死！”
“這是你的直覺？”
“這是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