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條件
地下墓穴五層，整整齊齊擺放著龍浩，眼鏡還有鬼風三人的屍體。沈奕，周宜羽，老孟，艾薇，李堅韌，桑三薩，黃天仰七人一起站在三人屍體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不久前還打生打死的兩幫人，在這刻站到了一起為死者哀悼。
這並非惺惺作態，更不是兔死狐悲。
對血腥都市的冒險者來說，絕大部分冒險者相互間的殺戮都是一種無奈選擇，僅僅是因為任務模式的需要，使他們不得不相互殺戮。因此這種殺戮看起來更象是戰場上的雙方士兵在爭奪某個高地進行的浴血奮戰，雙方士兵之間未必需要有什麽仇恨，隻有那不能反抗，必須完成的任務！
既然戰鬥已經結束，那麽仇怨也便該放下，這與協議無關，而是一種在特殊環境下所必需擁有的處世態度。
否則若誰傷了你一次，你便記恨人一輩子，那你注定了在這條血腥的道路上走不太長。因為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變成你的敵人，卻也可能在你需要時成為你的盟友。
一如今朝。
當然，話是這麽說，要真正能做到放下仇怨，攜手作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協議可以束縛人的行為，卻束縛不了人心中的執念。
這刻李堅韌認認真真的向著龍浩鞠躬，他生性還算淳樸，對隊友放棄龍浩的做法有所不滿，因此心中也懷有歉疚。對於沈奕，卻是一絲想法都沒有。
黃天仰則歎息了一聲，什麽也沒說。說起來龍牙隊中，最為理智和清醒的成員就屬他了。從沈奕落井下石，逼迫他們簽訂賣身協議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理智戰勝情感，他自不會去嚐試給自己找麻煩。
至於桑三薩，這個人表麵無事，但他偷偷斜睨沈奕時流露出的那絲陰毒，卻已充分表明了他的內心想法。
沈奕對這一切則恍若無覺。
他打開了那三個紫色箱子。
第一個箱子裏麵放著一張C級裝備提升卷軸。該卷軸可以將一件雙D級裝備直接提升到C級，成功率百分百，無變異可能。除卷軸外，還有一瓶苦悶女王的血液，一塊符紋石。
C級符紋石（艾爾）：可鑲嵌於武器裝備，提升裝備特效。
鑲嵌近戰武器：增加近戰武器傷害力百分之十。
鑲嵌遠程武器：增加子彈或弓箭飛行速度與射程，使其更難被躲避。
鑲嵌防禦類裝備：提升防禦百分之十。
該符紋石僅可作用於C級以下裝備，裝備晉階後效果不會消失。每塊符紋石都擁有自己的特殊屬性，將限定的符紋石按特殊順序鑲嵌後，可形成神符之語，生成額外效果，最大鑲嵌量五。
注：符紋石鑲嵌順序與原遊戲順序無關，需自行尋找。
第二個箱子和第一個箱子一樣，隻是多了一塊符紋石，此外又多了兩根安達麗爾背後的蛇觸。
地獄炎蛇之觸：用地獄炎蛇煉製的蛇觸，擁有強大的毒性效果，具備癱瘓敵人的能力，可用於淬煉武器，僅限於鞭索類武器。
第三個箱子裏同樣放著卷軸，兩塊符紋石，和一張奇特的半臉麵具，赫然正是安達麗爾戴的那張半臉麵具：
“魔神麵具：佩戴後大幅度增強對心靈震懾類攻擊的抵抗能力。”
“自帶特效威懾：使所有生命目標對麵具的佩戴者產生恐懼心理，降低攻擊欲望，嚴重時可產生無力抵抗，逃跑，甚至投降行為。等級相差越大，威懾效果越強，對冒險者無效。”
“特殊技能裂殘爪：麵具擁有者自動擁有裂殘爪技能，無論是否佩戴麵具皆可自由使用。裂殘爪技能每任務世界可使用五次，當擁有特殊爪類形態時，根據不同形態，提升攻擊效果百分之五十到最高百分之三百。”
在這張魔神麵具的下方，還鐫刻著幾行字。
“這是恐懼魔神迪亞波羅送給安達麗爾的禮物。安達麗爾曾經是修道院裏最美的女人，吸引著無數勇士的追求。然而在一次事故中，安達麗爾遭受了火焰的侵襲，燒傷了她的容顏。為了恢複美貌，安達麗爾接受了迪亞波羅的**，墮入地獄。然而當她進入地獄後，為了擁有更加強大的能力，她卻選擇了放棄曾經的美麗。”
“戴上該麵具的人成為麵具新的擁有者，麵具將無法轉讓，無法交易，並成為魔神迪亞波羅的死仇，招來迪亞波羅的攻擊。”
“裝備等級A級！”
紋章提示：該麵具第一次配戴不可在血腥都市進行。
這竟又是一件隕落裝備！
與一般的隕落裝備不同的是，這件隕落裝備可以直接使用。隻是使用它的代價是立刻招來迪亞波羅的攻擊。
迪亞波羅是什麽貨色？
暗黑世界三魔神之一，血腥都市四難度區域的最強BOSS，以沈奕目前的實力，挑戰這種存在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殺死安達麗爾竟然會得到這麽一件麵具，說起來既罕見卻又不罕見。正如藍顏所說，有些獎勵本身就是可有可沒有的。
比如這次，三個箱子裏全部有C級裝備提升卷軸，這是任務獎勵，是必須有的，符紋石也全部都有，這說明也是隻要殺死安達麗爾就必然出現的，但是數量顯然不統一。至於苦悶女王之血，地獄炎蛇的蛇觸還有魔神麵具三件各不相同，則說明了這三樣都不是必出之物，隻是血液的出現幾率要大很多，估計幾率在九成以上。
由於他們連殺三次安達麗爾，因此得到其他物品的幾率大增，沈奕估計他們要是能再殺安達麗爾幾次，沒準連獸神爪也會出來，而苦悶女王之血則可能連得數瓶。
至於沈奕手上的五塊符紋石，其中有兩塊型號相同。不同型號的符紋石則各有不同的作用，不過要想形成神符之語就需要得到更多的符紋石和對應公式。
神符之語就象收割者結晶一樣，需要多塊組合不說，還必須按順序進行。收割者結晶隻要幹掉收割者就能得到，符紋石卻要幹BOSS才能得。
從這方麵考慮，神符之語的得到難度遠遠大於收割者，但是其回報想必也更高。
以沈奕的分析，如果能湊齊五塊符紋石，形成一種神符，其價值可能比得上神魂珠。
看著沈奕手裏的獎勵，除周宜羽和艾薇外，所有人眼中都放出貪婪的光芒，就連老孟也突然後悔為什麽要和沈奕做這筆交易，放棄獎勵拿積分。
要知道六百點積分才值六千血腥點，而這三個箱子，隨便哪一個裏麵的價值都遠超六千點，尤其是魔神麵具，雖然是件隕落裝備，他自己不能用，但是他能賣啊，賣給四難度的冒險者，至少也能賣出一兩萬點。
沈奕一趟出手，輕輕鬆鬆就入帳超過四萬塊，財帛動人心，老孟終於忍不住說：“下次任務我要求得到裝備獎勵。”
羅格營地的任務是完了，暗黑世界的任務可才剛剛開始。既然在這裏沒能得到好處，老孟自然想在普通區裏撈回更多。說起來普通區的最終BOSS督瑞爾，可是實力比安達麗爾更強的地獄魔王。如果能多殺他幾次，哪怕隻是一份獎勵到手，也可說不虛此行了。
隻是他想得雖然好，沈奕迎頭澆了他一盆冷水。
沈奕回答：“我不同意。”
老孟立刻急了：“為什麽？我可以不要積分！”
“那是，你已經有積分了。”周宜羽不屑冷笑。六百點積分，隻要在接下的任務中再努力一把，衝破九百積分都有希望。沒有了生存壓力，老孟自然可以轉而尋求更好的回報。
沈奕則淡淡回答：“這次我放棄積分換取獲得所有獎勵是你同意的，老實說，我的確賺了很多。但問題是在這件事上我並沒有強求你。交易本就是雙方都同意才能進行的，既然你同意了我的方案，我們當然就可以執行。但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和我交易。”
“這不公平！”老孟大叫起來。
“哪裏不公平？”沈奕反問：“就因為我賺得多了，你眼紅了？”
老孟未及說話，沈奕已繼續道：“你得到了積分，從現在起不用再擔心被都市抹殺，然後就以為可以跟我在這裏討價還價？我得說你所采取的策略是非常穩妥的，先保住生命，再追求利益，讓自己穩立不敗之地，但正因為你穩，所以你收益少也是應該的。至於我，我現在還處於積分不足，隨時可能被抹殺的危險處境裏。我付出的代價比你多，做出的貢獻比你大，所擔的風險更比你大得多，我得到的多些怎麽了？難道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老孟立時被憋住，好一會他才說：“你說得對，我不該眼紅你。”
他勇於認錯，到也算光明磊落。
不過下一刻老孟說道：“既然這樣，那麽這筆交易裏，你我誰都不欠誰的，對吧？”
“沒錯。”沈奕點頭。
“那麽第二競賽場，咱們還是按照邪惡洞穴的規矩來。大家搶任務，誰搶到了就歸誰。反正你這人喜歡為財舍命，到時候你和你的隊友要是因為積分不足而被抹殺，就別怪我老孟不講道義了。”
沈奕嘻嘻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想和你再定一筆新的交易。”
老孟一楞：“什麽交易？”
“簡單。在接下來的任務裏，大家繼續合作，你放棄懸賞積分和裝備獎勵，而我會適當的給你一些別的好處。至於好處多少，就看我對你的需要度是多少了。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放屁！”老孟立刻跳了起來，指著沈奕的鼻子大罵：“這算什麽條件？我看你根本沒有誠意！”
“你說的對，我的確沒誠意。”沈奕很認真的點頭：“合作這種事，就得雙方都能接受彼此條件才能做，有一方不接受就沒法合作。你看，你提出的兩種合作方式，我都不接受，我提出的合作方式，你也不接受。既然這樣，我們是沒法再合作下去了。”
“你說什麽？”老孟徹底怔住。
“我說不再合作。”沈奕很認真的回答：“從現在起，你是你，我們是我們，大家分開，各幹各的。”
不再合作？老孟的腦袋立刻蒙了一下。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什麽錯誤——沈奕根本不在乎他。
一個人能夠得到多少，其實不是取決於他在這個團隊中出了多少力，而是首先取決於他對這個團隊的意義與價值。
老孟犯的最大錯誤就是錯估了自己的身價。
對沈奕來說，擁有整個團隊的他，如今再加上龍牙隊成員協助，哪怕在人數上，都已經是這次暗黑世界中實力最強的隊伍。可以說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他既然不在乎老孟，又怎麽可能接受他的討價還價？
這一點，可和之前四人衝擊龍牙隊的形勢是完全相反的，那個時候多一個人就是多四分之一的力量，是極為重要的。
而對老孟來說，沒有了沈奕的支持，他就是個徹底的杯具，他能在第二競賽場再搶到哪怕幾十點積分都是幸運的。如果不想自己的收益就此止步，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忍受沈奕的盤剝，至少他還擁有繼續進行任務的資格。
這就好比沒有土地的農民，要麽選擇餓死，要麽選擇去忍受地主老財的剝削做長工。你可以恨他，怒他，卻不能不求他，忍他……
其實他若不和沈奕討價還價，沈奕未必會如此對他，隻是身為冒險者，又有幾人能做到看到好的獎勵不心動呢？又有幾人不懂得為自己爭取利益呢？
靠對方大發善心？
在血腥都市，好人或許還有零星存在，慷慨者絕對早死絕了，就算是領主都不可能無私大方的把好處平白轉讓給交情一般的合作者。
錯誤的估計形勢，導致老孟犯了大錯誤，他想和沈奕拋棄交情隻談利益，沈奕也樂得如此，反而還以顏色，狠狠殺價。
這刻老孟長籲了一口氣，無奈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條件，大家繼續合作。”
沈奕一笑：“那不就結了，瞧，這又是一筆你我都滿意的交易。”
“我滿意你個大頭鬼啊……”老孟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沈奕隻當聽不見。
艾薇突然問沈奕：“那我呢？我也和老孟一樣的待遇？”
“不。”沈奕正色回答：“如果你肯放棄積分，四人以下進行的任務，額外收獲你可以拿一半。八人以下進行的任務，額外收獲你拿三分之一。12人以下進行的任務，額外收獲你拿四分之一。要是12人以上，根據當時的人數再商量。至於任務內的獎勵，就按戰鬥貢獻分。怎麽樣？”
艾薇立刻說：“附帶條件：1保證我滿至少九百點積分。2後麵得到的裝備，我有優先選擇權。至於這一次，我要先買你一樣東西。”
能力不同，價值不同，能夠得到多少，就看你對自己的價值是否有足夠清醒的認識。沈奕可以不在乎老孟，卻不能不在乎艾薇。當然艾薇若要得多了，他也不可能接受。
艾薇對自己的價值看得很清楚，她的要價正好踩在沈奕的底線上。
“你要什麽？”沈奕問。
“地獄炎蛇之觸。”
沈奕毫不猶豫回答：“兩千點每根，公道價。”
“同意。”
“如果你願意放棄優先選擇權，我就把它送給你。”
“……”艾薇無語看向沈奕，沈奕也微笑著看艾薇。
半響，艾薇終於笑了：“成交。”
有一件事艾薇已然明白：沈奕絕對是想湊齊至少一套神符之語，否則他不會這麽看重優先選擇權。
這個家夥，他果然比誰都貪婪，卻也比任何人都敢於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