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第三紀

戰爭還在繼續,隻是這一次換成了血魔法師和叢林守護者。

然而沈奕卻已退出戰鬥。

戰爭打到現在,局麵已是越來越明朗,在金剛,老孟以及克利夫三大族內奸的合力下,英雄們一個個步入死亡,陣營士氣下降,戰力大幅受挫,已基本沒有了翻盤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沈奕更感興趣的是克利夫將要帶給他的一些信息。

信步於戰場中間遊走,隨意應對著一些攻殺過來的士兵,沈奕與克利夫仿佛是在自家後花園漫步般,一邊看著處處烽煙的戰場,一邊隨意閑聊。

“戴恩家族迄今為止在都市已經存在了120年?”沈奕問。

要想了解都市,就要先了解這個家族。畢竟戴恩家族對都市的了解,在很大程度上就來自於他們的曆史。戴恩家族關於都市的一切,正是無數家族成員在一次次戰鬥與接觸中漸漸搜集與了解到的。

如果說沈奕搜集到的都市信息還隻是一張殘破不缺的信息拚圖,那麽戴恩家族手中的這張拚圖在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後,其實已經形成了大致完整的輪廓。

或許在最重要的部分依然有所遺失,但是卻已可窺全貌。

“確切的說,是118年。”這刻克利夫回答:“118年前,那個時候這裏還沒有都市,隻有死亡營地,但是初級的力量體係已經成立,隻是沒有現在那樣全麵。就是在那時,西班牙人亞曆克西斯戴恩獲得了他的第一個血統,不死鳥血統,從那天起,他以此為起源,創建了戴恩家族。不過那個時候,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家族傳承,而是為了複活他死去的兒子。他希望能有一個人活著走進通天塔,完成他的遺願,為此他發動了不死鳥的傳承力量,將血統中的力量,記憶以及他所有的感情寄托,統統給予了他的繼承者,也就是第二任的戴恩家族族長。”

“那麽他的願望完成了嗎?”沈奕問。

克利夫嗬嗬笑了起來:“接受不死鳥血統的傳承,本身也會接受傳承者的一些強烈情緒。因此在最開始,他的傳承者是努力想完成他的遺願的,不過可惜,他並沒有能走到最後。於是他把這力量再次傳承下去,希望由別人來完成它。然而在這力量傳承的過程中,亞曆克西斯戴恩的情感漸漸消退,隔代的力量無法控製繼承者的野望,不死鳥的血脈傳承雖然還在繼續著,但是亞曆克西斯的遺願卻已經沒人在乎了。”

“照這麽說,戴恩家族本應很快消失才對。”

“的確如此,當傳承失去了目標後,傳承就變得沒有意義。不再以複活亞曆克西斯的兒子為己任的傳承者本已不打算再將這一切繼續下去,但是偏偏一起事件的發生,使得戴恩家族有了繼續繁衍存在的理由。”

沈奕輕抬手,擊斃一個向著他們撲來的不開眼的士兵:“我猜……就是關於都市的秘密。”

“沒錯,你聽說過第三紀嗎?”克利夫問。

第三紀?

聽到這個名字,沈奕身軀一震。

在進入三難度後,沈奕兩進荒野,就曾經尋找過有關第三紀的存在,但是很遺憾的他並沒有找到參謀所說的石碑。事實上參謀也從未見過那塊石碑,他所得到的消息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沒想到沈奕這刻卻從克利夫口中再度聽到這個名詞。

看到沈奕的反應,克利夫笑笑,手中暗黑之矛微劃,已掠過一名士兵咽喉,隨手將其挑了出去:“看來你聽過這個名字。”

“我聽說有塊石碑記錄了關於第三紀的一些事,我曾經去找過,卻沒找到。”

“即使你找到也沒有用。”

“為什麽?”

“因為那塊石碑已經被毀掉了。那上麵除了一些殘破的敘述外,你得不到任何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沈奕的眼神收縮:“毀掉那石碑的……是戴恩家族?”

“是,不過戴恩家族毀掉石碑不是為了讓石碑上的秘密消失,而是為了將它更好的傳承下來。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戴恩家族才有了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而對我來說,這些曾經的秘密,才是比一切都有價值的傳承!”

“的確是這樣!”沈奕也歎了口氣。

無論是沈奕還是克利夫,都是喜歡用腦子來解決對手的人。而喜歡用腦的人,都必然具備一個共同特質,就是重視信息的搜集。

有關都市的秘密,無疑是這世界最高級別的信息。

技能可以購買,力量可以強化,有關都市存在的秘密卻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

正是因此,戴恩家族重新找到了傳承的意義,並且他們的傳承也隨之越來越龐大,實力越來越雄厚,並最終成為都市中最頂尖的勢力。

這種曆史悠久的信息積澱遠非沈奕那樣的“暴發戶”所能比擬的。

“能讓我看看那碑文嗎?”

克利夫手腕一翻,一份羊皮卷已出現在他手上。

“我叫伊索特貝爾福特,後來者們,當你們看到這塊碑文的時候,我應當已經死去。”

“但我不是死在荒野凶獸的利爪下,而是死於和主宰對抗的戰爭中!”

“是的,與主宰抗爭!請不要驚訝,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在曾經遙遠的歲月裏,在這世界存在的第一第二個紀元中,甚至在更加遙遠的黑暗時代中,這個世界從來也不曾停止過為了自由而奮戰的事跡!”

“正是這一次次的戰鬥,使得世界變遷,主宰退居幕後,人類獲得了更大的生存權力,甚至擁有了這片可供我們生存的棲息之所……死亡營地。”

“然而請不要滿足於主宰的退讓,那不過是這些來自異域星球的外星生命迫於無奈的選擇!”

“它們統治我們,它們奴役我們,它們殺戮我們,它們冒充上帝,他們自命為神!然而事實是他們什麽都不是!這裏或許是神留下的世界,而它們卻不過是一群不請自來的強盜,並自以為可以成為宇宙的主宰。然而當我們奮起反擊的時候,它們也會恐懼,會害怕,會死亡,甚至會退縮,讓步!”

“所以,我們將再一次舉起反抗的旗幟,向主宰發起挑戰!”

“或許我們會最終死去,但是我們的戰鬥卻不會沒有意義!”

“第三紀終將被終結,新的紀元將因我們的戰鬥而來到,無論勝敗,後來者們都將獲得更好的生存機遇。”

“我或許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我願在天堂保佑你們……”

接下來,就是一些關於戰事的記錄,一些在戰鬥中死去的冒險者的名字,以及他經曆過的一些瑣碎事跡。

在記錄的最後,這位叫伊索特貝爾福特的先驅冒險者寫下了這樣兩句話:

“謹以此碑記下我與我戰友的奮鬥,記錄我們的血戰史。”

“無論我們身處怎樣的世界,人類對暴政的反抗將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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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沈奕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在這個世界,冒險者們的待遇會越來越好。

不是因為主宰的好心,而是因為冒險者們的奮起反抗。

其實他早該明白的,在第一紀的時候,那本死亡筆記中記錄的曉博,不也正是因為反抗主宰而被殺死的嗎?

而隨著他的死,第二紀元開啟了。

現在看來,第三紀甚至第四第五紀,隻怕都與此有關。

他看向克利夫,輕聲道:“他們是一群真正的勇士!”

“的確如此。”克利夫漫聲回答:“正是他們的犧牲,血腥都市才得以存在於這個世界,冒險者們每個月隻需要進行一次任務。難度較低的任務世界也隨之出現,人們的死亡幾率大大降低……”

都市的真正建立,到目前為止正好是110年。

完成建設僅用了一天時間,並在其後不停的修補著,完善著。

那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血腥殘酷的荒野終於有了一座真正的,供冒險者生存的城市。

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伊索特貝爾福特在碑文中記載的那場偉大反抗。

“原來這碑文,就是戴恩家族傳承的真正起源……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家族的後繼者們早已忘卻了先祖們的遺誌,變得墮落不堪,非但如此,甚至還搞起了什麽煉獄教派!”

克利夫悠然歎息:“沒有什麽精神與意誌,是可以真正長盛不衰的。不死鳥血統可以傳承知識與力量,卻無法傳承那不屈的鬥誌。你說得沒錯,戴恩家族的成立或許是因為某個偉大的夢想,但是在一輩輩傳承之後,後人忘記夢想,隻慮前程,豈不正是人類本就具有的劣根性嗎?人類擁有反抗暴政的精神,擁有為了自由獻身的鬥誌,卻也同樣有著背叛夢想,自我墮落的特性,人類是偉大的,也是渺小的,是善良的,也是殘忍的,是慷慨的,也是自私的,這無數特質集中在你我每一個人的身上,並依據環境而變化……無論使用哪一種詞語去描述人類,都是單薄而蒼白的。”

沈奕笑了:“我沒想到你還是個詩人。”

“隻是有感而發以及口才還算可以。隨著戴恩家族的日漸傳承,家族勢力越來越強大。冒險者們想的不再是反抗主宰的統治,而是如何在這有限的環境裏獲得更強的力量,更多的手下,更好的待遇。煉獄教派因此而誕生,要想用胡說八道去哄騙一些白癡為自己賣命,沒有好一些的口才怎麽能行?”

“你把信徒說成白癡?這麽說你不是煉獄教派的信徒?”

克利夫微微一笑:“恰恰相反,我是煉獄教派的傳道牧師,而且是最高級別的!”

“見鬼,那你還用這種口氣來說自己的教派?”

“正因為我是教派的大人物,所以我才不信。”克利夫笑道:“信仰這種東西,欺騙的永遠隻是底層,身處高層的神父,永遠不會真正信仰誰,因為那無助於他們欺詐他人。想想基督教那些搞孌童的神父吧,在他們把自己的老二插進那些男孩的**中時,他們可曾信仰過上帝?當他們用信徒的貢獻蓋起豪華的殿堂,讓自己享受美好生活時,他們可曾信仰過上帝?當他們一次又一次違背教義做出各種可恥的事時,上帝在哪兒?不,他們知道沒有上帝,所以他們敢於以上帝之名,欺詐一切。”

“的確如此。”沈奕也笑了:“其實就算是真正相信上帝存在的人,有許多也是偽信徒。”

沈奕記得在自己來到血腥都市之前,有一次在一個小說論壇裏閑逛,當時就有遇到某個比較知名的作者,口口聲聲人死後會有靈魂。

那些不相信人有靈魂的人與他爭辯,結果那作者急了,說了一句:“你們要不信,就把靈魂賣給我。”

於是一大群人紛紛同意,表示隻要一百塊錢就可以將自己的靈魂出售給他,並可以簽定協議。

結果那作者事後醒悟,知道自己糊塗了,立刻改口,取消這筆買賣。結果被一大群人追著罵。

這件事在當時讓人爭論的是這筆買賣到底是否應當作數,但是沈奕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即該作者本人也未必真信他的胡說八道。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取消協議?

沈奕自忖若他真相信死後有靈魂,那麽花一百塊人民幣買一個人的靈魂,驅使為役,實在是太過劃算了。

可惜除了少數狂信徒,大部分的信徒,沒一個會幹這種事。

由此可見,許多人本身就是偽信,隻不過他們自己都未必明白罷了。

至於克利夫,他不過是其中最出色的偽信者,因為他隻騙別人,不騙自己。

有關宗教這個話題,他不想再繼續,到是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說第四紀就已經有了都市?那麽第五紀又是怎麽出來的?還是冒險者們的反抗嗎?”

“這個問題嘛……說來就複雜了,老實說有許多東西我也不清楚。”

“那就說說你所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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