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惺惺相惜
洪浪還在賣力地表演，海格力斯卻已經徹底地冷靜下來。
他突然笑了笑，他說：“打了兩天，也是該放鬆一下了。既然現在老朋友主動上門，我們煉獄教派也不能不盡一下地主之誼。如果沈隊長覺得砸我這裏的東西能讓你那卑微的心靈得到一些安慰的話，我也不反對。反正比弗利山莊我住的久了，也是該換個地方，感受一下其他酒店的服務。所以……想砸什麽就盡管砸吧。”
他手一揮，煉獄教派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把地方讓開，大有隨你們怎麽樣的趨勢。
海格力斯到底是海格力斯，很快就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
非戰協議畢竟是對雙方有效的，因此也是雙方共同受到限製。
現在之所以煉獄教派被斷刃隊逼得難堪，不是因為協議有什麽BUG，而是他們自己在一開始就失去了主動。
反過來看看，這種事就象是論壇吵架一樣，一方先挑釁，另一方被動還擊。還擊的一方往往因為受到挑釁而怒火中燒，失了分寸，挑釁的一方則因為占盡便宜，繼續毒舌嘲諷，挖苦刺激。
明明是公平的環境，卻形成了不公平的形勢。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做法不是憤怒，不是發火，不是漫罵，而是先冷靜下來，以同樣平等的態度與對方做針鋒相對。
你挖苦，我也挖苦，你嘲諷，我也嘲諷，你漫罵，我也漫罵，反正嘴皮子上的較量，誰也殺不死誰，誰又能怕得誰來？
斷刃隊這邊的優勢是他們客場作戰——在砸場這種事上，誰客場誰有利。
煉獄教派這邊的優勢是他們人數多——吵架這種事比的就是嗓門與馬甲。
既然你沈奕喜歡玩嘲諷拉仇恨，那我海格力斯也不介意陪你玩一把低俗。
於是就這麽著，雙方對峙，一個個嘴裏都開始不幹不淨起來。
煉獄教派固然是在嘲諷斷刃行為下作，手段卑劣，戰鬥時龜縮如鼠，撤退時動若雷霆，洪浪也反擊對方是包抄迂回其徐如林，危害地方侵略如火，友軍有難不動如山，前線崩潰轉進如風。
對方說你們才是前線崩潰轉進如風吧，一直在跑路的明明是你們，洪浪立刻回答我們用的是集結令，所以那不是轉進，而是大躍/進。
吵架這種事比的往往不是道理而是臉皮，在這方麵洪浪的功底得天獨厚。如果臉皮可以加成防禦，那麽洪浪就是防禦過三百的超級強人。
雙方你來我往吵得厲害，無雪看看洪浪站在人群中以一當十，罵遍鄰街無敵手的姿態，頗有種在看九品芝麻官的感覺。
他問沈奕：“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
“的確有些無聊了。”沈奕笑答：“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無雪想了想回答：“今天晚上樓下有個好萊塢的頒獎晚會，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湊個熱鬧？”
“咦？”沈奕驚訝道：“我以為你應該是那種超凡脫俗的神仙一樣的存在，怎麽你也喜歡追星嗎？”
“切！”無雪揮了揮手：“我們或許活在充滿神仙鬼怪的世界裏，但我們本人卻依然是在現代都市中成長起來的。我承認有些時候我的確表現出了一些不符合這時代氣息的特質，不過那主要是和我修煉的功法有關。我們的能力不是俗人所能擁有的，但我們的心，卻依然是屬於凡俗世界的。”
沈奕笑了：“真沒想到原來你是這樣的人，之前宜羽跟我說起你的時候，還特別把你說成是西門吹雪一樣不苟言笑的飄逸人物。”
“我的確在有些方麵有意無意的模仿了西門吹雪，畢竟他是我的偶像，但這不代表我就要完全成為他。我也的確在大多數人麵不苟言笑，但那不過是因為沒有碰到值得我多話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著，無雪向沈奕舉起酒杯，沈奕也笑了：“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轉轉也好。”
說著他看向海格力斯：“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下麵玩玩？”
海格力斯冷哼一聲：“樂意奉陪。”
他竟然真的就同意了，三人一起向樓下走去，溫柔想想拍兩幫白癡吵架也沒意思，便跟著出去。梅麗爾擔心海格力斯，也跟著出去。周宜羽看梅麗爾出去，自己也跟著出去。
樓上兩幫人還在吵架，吵的興起順便就砸幾件家具助興，煉獄教派也不甘示弱跟著砸——反正誰也沒打算賠錢。
一幫打醬油的遊**者則在旁邊起哄架秧子，就差沒在頭頂寫上圍觀，路過什麽的了。
沈奕則和無雪，海格力斯並行在前往頒獎典禮的路上，路上正好看到送天價酒和珠寶的，三人同時一笑——這種小麻煩就讓那些精力旺盛的家夥們去解決吧。
比弗利山莊每年都要舉辦大量的頒獎晚會。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在這裏召開，成群的達官顯貴，富豪明星出入，使得這裏成為好萊塢最富盛名的頒獎活動舉辦中心。因此要出入這樣的場合，其實比住進比弗利山莊本身要難得多。不過有溫柔在，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於是漫步在眾星璀璨的會展中心，三人邊走邊聊。
“對了無雪，你怎麽會出現在西區陣營的？”這刻沈奕問。
無雪笑笑，將自己的來意大致說了一下。他到也不避諱海格力斯，反正這種事他猜也猜的到。
“原來你是龍盟的人。”沈奕低呼出聲。
龍盟這個組織，沈奕到也聽說過，它是東區最大的一個冒險者組織，在東區的地位就如煉獄教派在西區一樣。
有所不同的是，煉獄教派本身是個全區域性的組織，隻不過是以西區為主，單純以勢力規模而言，其實比龍盟大，但是由於成分複雜，大而不純，畢竟煉獄教派本身也有東區的冒險者。
因此真要對比的話，煉獄教派在規模上盛於龍盟，卻在質量上遜於對手。甚至有一些冒險者本身就既是龍盟成員也是教派成員，真要兩邊打起來，這些人到底幫誰都不好說。
除了煉獄教派和龍盟外，南區與北區也有自己的組織，實力也不比前兩者差多少。隻不過這些大組織一般都不吸收三難度以下的冒險者，哪怕是煉獄教派，對三難度以下冒險者雖有培養，卻也必須對方經過重重考驗後才能成為正式成員。說起來，在吸收冒險者這個問題上，到是煉獄教派的觸手伸得最廣。
也因此沈奕之前很少有和這些組織交流，直到進入三難度以後，才開始有了正式的接觸。
“你說你是你的老師派你來觀察我的？你的老師是誰？”沈奕問。
無雪笑著回答：“你見過的，他還出手幫過你一次呢。”
沈奕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孤傲？原來你是孤傲大人的學生。”
對於孤傲，沈奕心中始終是有份感激的。雖然他在後來因為顧忌最高議會而停止了援救沈奕，但是他救自己是情分，不救自己是本分，沈奕絕不會因此就責怪他。
這刻聽到無雪是孤傲的學生，他立刻好感大增。
不過他還是問道：“我們在都市的世界廝殺，本身就是一種強化自己的途徑，為什麽還要特別去拜什麽老師呢？”
無雪笑了：“把人們聚集在一起的，通常是三樣東西。一感情二利益三理想。感情的紐帶，通常隻適合小規模的隊伍，不適合人數較多的大組織，畢竟你不可能一下交這麽多朋友。至於利益，血腥都市到底不是地球。在地球上，我們創建一家公司，然後通過為公司服務獲得利益，並根據貢獻分給每個人。而在這裏，每個冒險者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組織本身並不創造效益，因此利益的集合，非常有限。”
沈奕明白了：“所以一些特殊的關係與思想，就成為最重要的維係組織存在的紐帶。煉獄教派是以宗教信仰為基礎，而龍盟……”
“就是以師徒關係為基礎。”這一次插話的卻是海格力斯：“龍盟是一個非常獨特的組織，由於絕大多數成員都是中國人，一些傳統的中國文化在這個區得到複興。天地君親師，這裏無天無地無君無親，大多數中國人又不信奉神靈，於是師徒之道，就成為維係大家的一條新的重要紐帶。而拜師本身，也可以讓一些冒險者從那些強者的身上學到許多東西。他們教導他們與強敵作戰時的經驗，傳授作戰技巧，同時也告訴他們許多關於都市應當注意的事。可以說，尊師重道的理念，在龍盟非常盛行，這本身就是一種信仰，使得龍盟成為絕不遜色於煉獄教派的龐大組織。”
“這麽說我要是加入龍盟，也得拜個老師嘍？”沈奕大感興趣。
無雪笑道：“這種事沒人會逼你，你要是不想有個老師壓在自己頭上也沒什麽。但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有一個好的老師，對你本身就有許多大的幫助。事實上雖然龍盟成員有放棄拜師的權力，卻也很少有人用過。要知道老師不僅為你授道解惑，同時也是你在組織中的引路人。我隻聽說過有不想要徒弟的老師，可沒聽說過有不想要老師的學生。”
“那可未必，我這人叛逆心太強，誰要收我做學生，會被我愁死的。”
“看出來了。”無雪很認真的點頭：“你那天馬行空的處事方式，的確會讓許多人頭疼的。不過沒關係，都市也不是沒有怪胎，沒準就有人喜歡你呢？怎麽樣，有興趣加入我們龍盟嗎？”
沈奕看看海格力斯，再看看無雪：“我說……這哥們就在身邊呢，你這麽明目張膽的邀請，過了吧？”
“沒事，他也不是不知道我來的用意。我看好你，他沒權力反對。”
沈奕也笑了：“那也得等解決完眼前的麻煩再說。作為冒險者，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生存。要是活著回去的機會都沒有，那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這話明著是說自己，但是看向無雪的眼神卻是在發出同樣的警告。
無雪淡淡一笑：“這正是我覺得可惜的地方。本來都是三難度最出色的天才，可就是因為一個無用的死鬼，要讓最出色的人們自相殘殺……這或許就是命運弄人吧。”
“說得是啊，其實我一直就覺得，象我們這樣的人，做朋友比做敵人更好。”沈奕回答，他看向海格力斯，海格力斯竟然也認同了他的說法，他說：“如果可以，其實我也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的。”
沈奕笑了：“可你沒有那麽做，而選擇權在你不在我。”
海格力斯搖搖頭：“不，從我們進入這個世界起，我們的人生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力。這是個死亡的漩渦，無論你，我，他，我們都逃不出去，充其量看誰能掙紮得更久一些罷了。”
沈奕微微點頭：“說得也是。”
無雪笑了：“這算是英雄們死戰前的惺惺相惜嗎？”
沈奕回答：“算是吧，能有機會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其實真得是很不錯的感覺。可惜，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沒想到今天到從你們身上找到了。”
海格力斯回答：“我也是。”
無雪說：“我也是。”
三人相互對望，突然同時輕笑起來。
這一刻，四樓的罵戰正酣，樓下的三人反到沒有了那種敵視仇恨的心態。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很樂意放下一切敵意，好好感受一下平靜相處的滋味。
他們此時已經處在會展中心，坐在一排相對靠前的位置上，旁邊還有幾個麵熟卻說不上名字的電影明星。
三個人都不是追星族，因此也沒興趣理會身邊的人，到是後麵周宜羽和梅麗爾吵的熱鬧，實際上從他們出來開始就沒停止過吵架——大多數時候是梅麗爾罵周宜羽。
不過梅麗爾身為教派聖女，平時說的都是虔誠祈禱的話語，這罵人的髒話她並不擅長，因此就算罵人，也多半就是“褻瀆者，你會下地獄的……”之類的宗教式詛咒。
可惜周宜羽手裏地獄妖魔的命都不知多少了，哪裏會在乎這個，梅麗爾越是教訓他，他就越是笑得開心，欣賞她生氣時的動人姿色，時不時還咋吧一下嘴，做出回味剛才那一吻的樣子。
溫柔則好整以暇的拿著電腦到處拍攝，這好歹也算是一場明星實況的錄象，雖然都是都市製造出來的NPC，卻也和真人一般無二。
此時頒獎晚會上一位被邀請來的女歌手正要上台演唱，不知是事先安排，還是臨場發揮，那歌手竟然說要選擇三位現場嘉賓陪他一起唱。
她的手一指，正正落在沈奕，海格力斯與無雪三人身上。
三人同時一楞，歡呼的聲音已然響起。
三人隻能一起走上頒獎台。
一曲大眾耳熟能詳的歌曲響起。
三人無奈，隻能隨著那明顯興奮過度的歌手一起隨意哼哼。
溫柔眼急手快，將這一幕拍下。
一張三人在一起放聲高歌的畫麵，就在這刻被永遠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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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空調壞了，實在睡不下去，隻能跑去浴室過夜。
回來打電話給前妻，她說：“大房間裏不是還有空調嗎？你為什麽不去那房間睡？”
當時就暈了。
最後，等著修空調，熱的一個字都沒法寫，估計今天隻有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