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朝生暮死

他可以前一秒對你柔情似水的寵你,而下一秒便可以立刻毫不留情的將你殺掉。

花容月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上,溢滿了不相信,輕輕低下頭一吻。

蜻蜓點水,便離開了。

瑾嫿似乎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氣。

不禁問道,“你喜歡桃花?”

花容月一怔,似乎是氣極,卻還是柔聲說道,“嗯。”

他顯然不想與她談論這個話題,不談論就不談論。

花容月在她問的時候頓了一下,紫眸底的寵溺掩飾不住。

瑾嫿問道,“你莫不是我懷孕了才對我這般好,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你是不是要把我繼續當丫鬟使喚了?”

花容月氣結。

如果不是在他的保護下,這個女人要受多少傷害?

要不是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早就想給她眾星捧月的權勢了。

瑾嫿心裏可不那麽想,這個人一項喜歡虐待自己,哪裏會因為一個孩子真的那般好心腸。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花容月又那麽一瞬間,恍惚將瑾嫿同夢中那個女子重疊。

她不是她。

那眉間一點朱砂,這個女子根本沒有!

“你信我麽?”紫眸瀲灩,看了她一眼,訴不盡千言。

瑾嫿不自覺的答道,“信。”

受蠱惑一般將手摟上他的脖子。

竹林搖曳,湖水中波光瀲瀲,很美,說不出所以的美。)

一朵朵的桃花花瓣掉落在湖中。

風景很好倒是很好。

隻是…

她不確定的瞅了瞅周圍,雖然竹林很生意盎然,可還是枯葉枝椏占為多數。

花容月帶她到這個地方幹嘛?

她不解,偏過頭去,看著他。

他神色平靜,很淡漠,從不知這麽妖魅的男子,也竟有如此淡漠的摸樣。

…卻別有風情。

花滿細雨斜,紅樓外,幾重雲淡清天。

走了一段路,已經不知身處何處,隻是緊握他的手,慢慢走著。

雨下的很細,又是一個春天。

她和他靜靜地,就那麽走著,不問闌珊處。

迷蒙中,恍惚間,這片幾許荒蕪的地方,好似江南煙雨翩飛,雨涼,人亦涼。

初夏風吹過。

湖水浩如波。

湖邊她忍不住問,“你找我到這兒來究竟是做什麽?”

花容月輕輕笑了。

恍若永恒。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撐著竹傘笑。

他笑的是那麽好看。

瑾嫿想,或許此生,都不會有再比他還要好看的男子了。

不是魅惑,不是撩人,他就那麽笑著,雲淡風輕。

好似,他從未曾這麽笑過,至少她從未見過。

自從她懷孕以後,他的話變得愈來愈少,甚至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今天的他,好生奇怪。

“瑾兒,你知道什麽是蜉蝣麽?”他的紫眸撇過,如江麵泛起的霧,似醉非醉。

細雨漂泊,雲煙渺渺。

“蜉蝣?”她從未聽過這種生物。

花容月笑,用一隻手將她攬入懷中,鼻尖熾熱的呼吸讓她感到了瘙癢。

“蜉蝣不過三日。”

瑾嫿蹙眉,為他的話不解。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呼吸有些急促,“曇花一現,蜉蝣朝生暮死。”

雨紛飛,風細吹,嫁衣人為誰?

行人猶未歸。

明明是春風細雨的季節,卻莫名比冬日還要寒冷。

曇花一現,蜉蝣朝生暮死。

明明和她並不相關的話,卻莫名想要哭。

眸中濕意漸起,她道,“曇花一現,蜉蝣一生。是麽?”

他另一隻握著竹傘的手蒼白如雪。

冰涼的**瞬間滑落。

不知是不是雨淚,隻是有些溫熱。

“蜉蝣,渠略也。朝生暮死,猶有羽翼以自修飾。楚楚,鮮明貌。采采,眾多也。掘閱,容閱也。如雪,言鮮潔。”

很淡的語氣,他一字一頓。

帶著莫名的傷感。

就像是訣別的話語,他說的是那麽的淡然又令人心傷。

傘被遺棄到了一旁的湖麵上,漂泊。

細雨濛濛欲濕衣。

他的身子慢慢變的冰涼徹骨,卻緊緊擁住她。

眼眶裏起了濕意,卻強忍淚水奪眶而出。

雨蒙蒙,樓外小徑又鄉愁,情人中誰的夢?

“瑾兒,如果可以…我好喜歡我們的孩子。”

廢話,誰不喜歡自己的孩子?!

那時,她沒有想過,蜉蝣或許就同她孕育的生命一樣,曇花一現。

雲淡霜天,雨霧炊煙。

湖畔邊,紅衣男子抱著女子,靜靜講述著蜉蝣的故事,是那麽的悲切又淒涼。

仿若隔世。

記憶如塵埃,那段迷霧卻成了永恒。

或許,他的話有什麽含義。

因為,是那麽的悲傷。

十年煙雨茫茫,風淒涼,獨有花飄香。

草皆荒。

想要抓住什麽,卻抓不牢,就慢慢沉淪。

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想要掙脫卻掙脫不了了。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