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癲狂百年

紀雪芙死了。

風裏熙死了。

趙毅和劍鳴聲死了。

孟軒、楊竹、趙磊、宋哲都死了,連三尺劍也煙消雲散。

一切仿佛在夢中,是個讓人無法醒來的噩夢,陳磐肝腸寸斷,無法忍受,整個世界一片黑暗,他找不到離開的出口,更是看不到任何的曙光。

“啊!”

一聲大叫,須彌山山頂的陳磐終於醒來。雙眼雖然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卻已經不是毫無神采。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似乎知道了很多本來不會被自己知道的事情。即便是離開了戰場,他也好像經曆了後麵的所有一般。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通天徹地的無敵強者,在俯視蒼生,看著世界上發生的一切。

他沒有懷疑那種感覺,甚至沒有想過去驗證,他知道,兄弟們真的都戰死了,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此去同行三百餘人,卻隻有自己苟且偷生般的被送了回來。幾個兄弟舍生取義,慨然赴死將天宇冰凍,為自己爭取時間。

天宇遲早會脫困,但自己又該去哪裏尋找可以打敗他的力量?

天機上人,為何你當年不能再多給我一些提示。

陳磐欲哭,卻發現已經無淚。

看了看身邊的三具屍體,陳磐又是一聲歎息,隨手催動土之道紋將三人埋葬。

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離開。

他在夢中看到了一切。但無力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

三尺劍戰死。雖然兩人已經可以說是兩個人,但畢竟是一個生命本源,不可能沒有影響。三尺劍的消逝,讓陳磐的靈魂也出現了殘缺。盡管殘缺的部分相當細微,但靈魂是生命最重要的部分,加上心神衝擊,導致紫府不穩,幾乎崩潰。

直到吸收了洪開元、李聃和元真子的靈魂後。才將殘缺的靈魂補全,勉強恢複。

這三人死得冤枉,陳磐心知,可他無能為力,那時候的他猶如活在夢中,隻能看,無法阻止。

說什麽道歉都已經晚了。就算是自殺也隻能謝罪,無法彌補。我不怕死,但我這條命卻已經不僅僅是屬於自己。

兄弟們還有風裏熙和紀雪芙,他們一個個犧牲了自己,才保住了我。

我要為他們報仇,殺了天宇。到時候才能給你們交代。

可是如何才能報仇,陳磐卻是完全不知道。他離開了須彌山,在荒古大陸上遊**。

渾渾噩噩,像個活死人一般。他有意識,但有一種頹廢的心理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想去尋找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力量。但卻不知道上哪尋找。此時的他,連靜心都做不到。根本無法去感悟大道。

從龍亭山邊緣地帶開始,一路前行,過郯城,再經過藍櫻草原,進入九淵,本已經幹枯的九淵如今又已經成了地下水世界。

沿著九淵一路前行,在無數地下水道中,硬生生的穿到了雲夢澤。

他在沿著曾經兄弟們一起走過的地方前進,他在回憶那些時間,哪怕弱小,但其樂無窮,也沒有太多的煩惱。

一群人無法無天,難分善惡,原來也可以活的那樣的愉快。

如今同樣的路,同樣的地方,卻已經隻有自己一人,那些人永遠也無法再回來,隻有在自己腦海中不是環繞的音容笑貌。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站在雲夢澤上,陳磐如野獸般狂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這讓他怎麽忍受。

荒古大陸人流湧動,宇宙中的大戰似乎還與這裏沒有直接的關係。這裏還生活億億萬的生靈,卻讓陳磐感覺到一種滲入骨髓的孤單和寂寞。

不是人多就會熱鬧,沒有可以交心的人,再多,也不過是浮生而已,與自己無關。

怎麽會這樣殘忍,你們都走了,讓我一個人活著,承擔著剩下的一切,連死也無法做到。漫長歲月,往後的路,我該怎麽走?

陳磐放聲哭泣,一路嚎啕,如同最悲涼的挽歌,讓任何聽到的人都忍不住跟著一起落淚。

數年奔波,數年流浪,陳磐終於離開了荒古大陸往宇宙中飛去。他無法忍受,曾經的兄弟,都已經離開,一個人生活在這熟悉的地方,痛不欲生。

寂寞、孤獨,是比死還要可怕無數倍的東西。

在宇宙星空中漫步,時而癲狂,時而大笑,又時而清醒。種種狀態,陳磐已經無法自製。

橫穿宇宙,他從破碎的空間屏障衝入了異界。一路狂掃,無人能擋。

他需要強大的力量,癲狂之中也不會忘記自己還承擔著那看似無法完成的使命,殺死天宇,為所有人報仇。

天地萬物,星辰沙石,一花一草,一夏一秋……

因緣種種,無論大小,在清醒中沉淪,在沉淪中清醒。

所有的一切,都去經曆,都去感悟,但毫無作用,甚至無法感悟。

心中癲狂,不能靜止,哪怕是一縷清風掃過,也恍如恐怖颶風一般。

至尊不出,陳磐是無敵的。不修邊幅,暮暮垂老,容顏亦是大變,已經沒有人認得出他就是曾經那個殺人魔王。

隻是那強絕的實力,沒有人不心驚,橫穿異界,卻是沒有人敢去阻攔。阻攔的人都已經死了,而活著的人都不想死。

又是幾十年,他離開了異界,回到了宇宙星空之中。

渾渾噩噩數十年,終於擺脫了癲狂,恢複了清醒。

不覺間,竟來到了那顆小行星處。

撐開了空間節點,陳磐走進了天機閣的秘境,輕車熟路,到了混沌湖邊。

盤坐湖邊,開始靜心感悟。宇宙之大,難以形容,但看遍整個世界,唯有此處有著讓自己無法參透的道機,也唯有此處,才可能有讓自己更進一步的力量。

混沌湖波光粼粼,與曾經有了些許不同。

湖水中不是可見一縷縷道紋穿梭,如同水中的生靈,在波浪中起伏。

這是那數千至尊身死後留下的道紋,無法穿梭會自己所屬的神界,在悠悠幾百年間,已經被這裏的混沌湖強行煉化,成為了它自己的一部分。

這個秘境世界,沒有所謂的太陽星和太陰星,也不會有什麽日升月落,唯有那一直不變,永遠盤旋的陰陽魚。

陳磐枯坐,一坐就是一百年。

直到某一天,他終於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感覺不到可以讓自己力量提升的感悟,但他卻想到了一個自己更強的辦法。

一生中賭過無數次,而這次,他將要進行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賭博。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