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來曆不凡

被一個吸人氣血吞噬魂魄的怪物用正宗的道門術法擊敗,這就好像是一個盜賊抓住了一個捕快,然後帶著這個捕快去衙門審判一樣荒謬可笑。

如此荒謬絕倫的事情卻不是一個笑話,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赤霞道長的臉色極其難堪,雙眼死死盯著這個猙獰可怖的怪物,保持著凝神戒備的姿態,慢慢的朝後挪動著腳步,咬牙切齒的說道:“過山君,你是過山君!”

過山君?眼前的這個怪物居然是過山君?除了林飛之外,所有的龍虎山弟子全都愣住了。

因為過山君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崇高的地位和無邊的功德,過山君是幾百年前的顯德天師欽封的名號,作為龍虎山的輔神之一供奉在眾神閣上。

直到現在,龍虎山眾神閣中還有這位過山君的畫像:畫像中的過山君身披金甲腳踏祥雲,威風凜凜神聖莊嚴。

根據史書記載,過山君原本是一個怪獸,被顯德天師收服之後,潛心向道,創下莫大功德才終成正果,得道之日和天師一起白日飛升,作為第七代顯德天師的配神同享後世供奉。

想不到的是,過山君並沒有死,反而在幾百年之後在道渠之上為非作歹興風作浪。

若是資曆和輩分而論,過山君絕對是赤霞道長的老前輩。但赤霞道長顯然不這麽認為,而是厲聲嗬斥:“過山君,你本是妖邪,幸得顯德天師點化,才入了正道修成正果,享受後世供奉,為什麽還要重歸邪途?”

“過山君?”眼前的怪物似乎被這個名字激怒了:“什麽狗屁的過山君?我的名字是過山龍,是高貴的龍族。過山君是幾百年前那個虛偽的天師給我取的名字,我從來就沒有認同過。因為那個名字代表著屈辱和奴役。那個什麽狗屁的家夥真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師?真是以為可以象對待一條狗一樣對待我?”

“顯德天師?那個反複無常狡詐虛偽的小人也配稱之為天師,我呸!”過山君的神色越來越激動,揮舞著手臂厲聲叫喊起來:“他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毫無信譽的騙子。也隻有你們這樣的笨蛋才會把他當作是天師。”

“什麽顯德,全都是狗屁,

他有什麽功德敢自稱顯德天師?”

在龍虎山的門人弟子麵前把幾百年前顯德天師罵的狗血淋頭,赤霞道長自然無法容忍:“憑你這反複無常的妖邪,也敢妄自評天師?顯德祖師護佑萬民,澤被天下。這道渠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條被稱之為道渠的小型運河就是前代顯德天師的手臂,硬生生在群山當中開辟出一條人工河,溝通南北東西,讓川蜀的人員和貨物可以更加便捷的運送到外地,造福一方實在是莫大功德。

“他?那個虛偽狡詐的小人?你真的以為這條河是他開辟出來的嗎?他有這個能力嗎?你們龍虎山有劈山開河的神通嗎?”

赤霞道長頓時語結,竟然無法理直氣壯的回答這個問題。

赤霞道長精通道法,很清楚龍虎山到底有沒有劈山開河的術法——真的沒有。

後世之人隻是讚頌傳揚顯德天師開通運河的功績,卻從未想過顯德天師是怎麽開辟出來的這條運河,最多隻是模棱兩可的說一句“以莫大神通開辟山河”而已。

“嘿嘿,答不出來了吧?”過山龍冷笑道:“因為這條河本就是我開辟出來的,既然你是龍虎山的弟子,就應該知道我最擅長做什麽。”

所謂的過山君,本是妖魔,這是眾弟子都知道的事情,卻很少有人知道過山君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妖魔。

過山君的本名叫做過山龍,雖然自稱為龍,其實他的真身是一隻碩大無比的穿山甲,奪天地靈氣取日月精華,修煉了千百年才化為人形。

穿山甲最大的本事當然的開山辟渠,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大概是在八百年……或者是七百年前吧,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大清楚。那時候的我剛剛得道。白日裏與鳥獸為伍,夜晚參星拜鬥縱情山林,倒也逍遙快活。直到有一天下午……那是一個天氣不錯的下午,我正在巢穴中打瞌睡,遇到了一個道士……不是遇到,是那個道士闖到了我的洞府之中。”

眼前這種形式,顯然不適合回憶幾百年前的陳年舊事,但過山君卻毫不在意,麵對著凝神戒備的赤霞道長和長劍在手的林飛,微微昂著古怪的大腦袋,全身的黃褐色細密鱗片閃耀著暗啞的金屬光

澤,仿佛穿著整套的細鱗鎧甲。

怪物過山君已經完全沉浸在遙遠的回憶當中:“雖然你們把我叫做妖魔,但我卻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惡事。甚至連那個闖到我家裏來的道士,我都好好的招待了他。”

闖進過山君巢穴當中的道士,必然就是第七代天師——顯德大聖天師。

“那個道士很和藹,並沒有把我看做是妖魔,反而把我當做是道友,他給我講道宏法,並且約我一起做善事。當時的我沒有看出這個道士的狡詐和陰險,竟然天真的相信了他。然後就跟著他一起開辟運河……”

“開辟一條運河,你們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你們知道要損我多少修為?”

“但我覺得這是在做好事,就算是辛苦一點也完全值得,所以我很努力,不辭勞苦的開辟穿山破石,終於開辟出了一條運河。”

偌大的貨船上鴉雀無聲,隻有過山君不緊不慢的訴說著以前的故事,雖然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個故事說完之後必然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卻還是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

河麵上潮濕而又陰冷的寒風吹過,彌漫在大船上殺氣和恐怖氣氛越來越濃烈,但那個講述故事的聲音卻一點都不著急,就好像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給幼稚的孩子們講述年輕之時的經曆:

“運河開頭的時刻,那個道士突然翻臉,再也不提共同修道之時,而是用道法將我囚禁在這運河河底,將我囚禁在雷電牢籠之中。然後他就走了,成為受到萬民敬仰的天師。而我,一個從來都沒有做過壞事,一個開辟了運河的可憐家夥,卻每日承受這雷鞭電斧的煎熬……”

“幾百年啊,幾百年,我在雷電牢籠中囚禁了幾百年,”講故事的語速越來越快,語氣也越來越急躁,無邊的怨恨和騰騰的殺氣飛速彌漫起來:“那個欺世盜名的無恥小人成了天師,而我,卻在煎熬中度過了幾百年的漫長時光。你們這些家夥,根本就想象不到那是怎麽樣的一種折磨。”

“天道有輪回,我終於等到了破開牢籠的救星……”

救星?原來是有人把過山君從運河底部的雷電牢籠中放出來了,這個人是誰?

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