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有名無牙
“你的眼神兒……很不錯……”低若耳語的話語聲中，一個身影從暗影中緩緩的走了出來。這個人現身的方式非常奇特，根本不象是走，反而更象是從那片黑暗中慢慢的“浮現”出來，以至於讓他的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幻，仿佛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是一個有形無質的影子。
隻有看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當眾人親眼看到這個的人時候，反而不那麽緊張了。
一件破破爛爛的羊皮袍子，也不知穿了多少年，領口、袖子等處早已經磨出了大洞。這個人的身材比較矮小，至少比林飛矮了半頭，因為體型太瘦的緣故，顯得那件羊皮袍子異常肥大，好像一件披風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要不是腰裏還有跟草繩係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裏。
灰白色的頭發亂蓬蓬的，遮蔽了大半個麵孔，隱約可以看到一張又幹又瘦的窄臉，尖尖的下巴處有幾縷長長的鼠須。
這個人似乎非常蒼老，但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卻沒有那種老邁無力的遲緩，所以很難判斷出他的真實年齡。
“你是什麽人？”白修睿低吼了一聲。
那個須發淩亂的怪人眼珠一翻，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反問：“是你們闖到了我的洞府當中，居然還要問我是什麽人？我應該問問你們是什麽人才對吧？”
江湖之中，奇人異事比比皆是，有很多高人隱士遁世而居，隱藏在高山大澤幽深洞府當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居然有人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洞穴，雖然有些匪夷所思，畢竟是世家子弟，也不會覺得有多麽古怪。
“小翠亭白修睿。”
“霹靂堂雷無袖。”
“我們都是燕城本地人，我是玄武湖林飛。”
燕城三大世家，就算是三歲的娃娃也不會不知道。奇怪的是，眼前這位身材矮小的怪人卻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態。眼皮翻了幾翻，似乎是尋找那遙遠的記憶，最終卻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什麽小翠亭，什麽玄武湖，不曾聽說過……燕城？什麽燕城？老夫隻知道距此地西南不遠有個燕衛鎮……”
燕衛鎮？那是燕城的古名。
以前的燕城還沒有現在這麽大的規模，僅僅隻是古燕國邊陲之地的一處軍屯小鎮，後逐漸發展才成為現在的模樣，正式改名為燕城。
那已經是幾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很多人甚至早已經忘記了燕衛鎮這個名字。
人生百年，七十者稀，雖然有些人能活到一百多歲，終究隻是少數。眼前這個怪人卻不知燕城，隻知道燕衛鎮，難道說他已經活了幾百年？
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真有長壽者，但幾百年的壽數……已經遠遠超越了正常人的理解範疇。而且眼前的這個怪人看起來最多也就是五六十歲的樣子，怎麽可能真的活了幾百年？
“你們這些人，來這裏做什麽？是來找我的麽？”怪人再次發問。
找你？我們都不知道你是誰，當然不是來找你的。
“我等不知這裏有人居住，隻是因為探礦的緣故，誤打誤撞走進了前輩的洞府……”
“探礦？”怪人粘著細細長長的鼠須，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看你們這傻乎乎的樣子，應該真的不是歸元子派來的，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歸元子？白修睿和雷無袖甚至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林飛不可能不知道。
以前在乾元宗學藝之時，曾經無數次聽師傅乾元宗主說起過：終南道聖歸元子，有史以來唯一個為已道法成聖的超級高手。
歸元子，原本隻是一位修煉道法的散修，既無門派又無傳承，卻憑借無比堅定的意誌和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奇遇，終於達到超凡入聖之境界，成為曆史上的道門第一高手。因為歸元子多在終南山中修行，所以又被人們稱為終南道聖。
在江湖傳說當中，達到“聖”級的高手隻有一個，那就是乾元武聖祖師。
乾元武聖祖師是以武入道的第一人，創立武道正宗乾元宗，留下無數武學典籍和功法，為後世人所敬仰。但是在乾元宗的記載當中，道聖歸元子的境界一點都不比武聖低，隻是因為終年隱居終南山，不為外人所知，又沒有後世子孫和弟子，而且歸元子本人基本不過問江湖之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若這個怪人是歸元子的舊人，還真的有可能活了幾百年。
道家貴生，最擅長修煉修養身心的術法。在很多傳說當中，道聖歸元子並沒有死去，而是直接羽化飛升位列仙班了。雖然這種得到成仙的說法似乎並不怎麽可信，但若是修煉得法的話，益壽延年活幾百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這個怪人和道聖歸元子有著深厚的淵源
，想來一定是位道家高手吧。
“原來前輩是道聖的故交，”林飛朝著這個怪人拱手為禮：“故老相傳，終南道聖早已羽化飛升幾百年了。時過境遷，當年的燕衛鎮也成了一座雄城……”
“歸元子死了？已經死掉幾百年了？燕衛小鎮已成了城市？”怪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有憤恨、不甘、屈辱，更多的還是莫名其妙的狂喜：“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不知不覺之年，已過了幾百個春秋。我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我們都是燕城本地人，於無意中闖進前輩的洞府，打攪了前輩的清修，實在是多有得罪。還未請教前輩尊號……”
“尊號？”怪人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你們是在問我的名字麽？我叫什麽名字來著？”
在漫長是歲月當中，久居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洞穴之中，怪人甚至已經記不起自己的名字。歪著腦袋想了好半天才終於想起來：“我本沒有名字，隻是他們都叫我無牙子，權且就當做是名號吧。”
“無牙子前輩，晚輩有禮了。”再次拱手為禮，林飛說道：“還望前輩把我們的那兩個同伴交還出來，我們馬上退出這裏……”
“你們的兩個同伴……”要不了林飛提醒，無牙子似乎已經完全忘掉那兩個人了：“你是說那兩個人嗎？我留著他們也沒有用，就還給你們吧。”
“多謝前輩。”
無牙子隨手一招，突然從黑暗當中掉出兩個人來，正是剛才走失的雷福和白修柱。
雷福和白修柱直挺挺的平躺著，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
雷白兩家的人正要走過去拉起他們的同伴，卻被林飛厲聲喝止：“小心，都不要過去，他們已經死了。”
是的，雷福和白修柱的身上雖然看不到血跡和傷口，卻早已沒有了呼吸和心跳。
“他們當然死了，我留著屍體有什麽用？”無牙子轉過身去，圍繞著那兩具將之的屍體轉了個圈子，吧嗒著嘴唇說道：“這二人的精魄根本就是臭的，好在氣血還算旺盛，勉強可以將就著補充一下我那早已嚴重損虧的精元而已……”
“妖怪！”已經有人驚呼出聲了。
無牙子確實是一個妖怪，所有人都已經看的非常清楚了，因為在他的身後，還拖著一條長約四尺粗若小兒手臂的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