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此情不渝
這個大魔頭對於武道的理解，竟然和張天師對道法的理解完全相同，暗合著“天道自然”的真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萬法同源”？
林飛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明白了什麽。明明已經領悟到了一種可以稱之為真諦的東西，卻又始終無法抓牢……
魔尊的實力高深莫測，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好老師，或者說，這個黑須老頭兒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成為什麽人的老師。
“這種事情誰也不幫不上你什麽，你不能明白，那就繼續糊塗著好了。”魔尊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蘊含著自己無數心血和智慧的魔神玄功是不是能在林飛的手中發揚光大，就好像那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我的魔神玄功能傳到你的手裏，完全是機緣巧合。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有什麽傳承。若不是因為小丫頭，老夫就真的把這套功法帶進墳墓之中了……”
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和師傅真武劍仙有些類似，卻又絕不相同。
林飛的師傅真武劍仙遊戲風塵，看似大大咧咧，其實胸中滿是正義之心，這個魔尊卻根本就是什麽都不在乎，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會好不在意。
但這種說法似乎又不是很準確，因為確實還有些東西讓魔尊牽掛，那就是晴月。
除了小丫頭晴月之外，魔尊就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
“前輩，江湖險惡世道艱難，就算您無心指點晚輩的武學，也應該指點一下晴月吧。”
在這個問題上，慧心的態度和林飛完全一致，馬上就附和了林飛的說法：“對，晴月幾次遇險，都是因為功力不夠。若是前輩指點一下晴月的武學，晴月一定會成為當世的絕代高手……”
“指點個屁！”魔尊笑嘻嘻的說道：“你們這些家夥，不管是修煉武道還是精修佛學，無非就是為了變得更強，但晴月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修煉，因為她和你們根本就不一樣……”
“不一樣？”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晴月轉過身來，看著三人，喃喃的說道：“原來我真的和大家不一樣，哎……”
此時此刻，正是拂曉之時，天色將明未明卻又不是
那麽黑暗，朦朦朧朧中起了一層大霧，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纏繞在低空緩緩流動，恍若人間仙境。冷冽的晨風吹拂著晴月的如絲黑發，衣帶當風如同淩空而去的仙子。
但這個仙子的目光卻多了一絲非常明顯的蕭瑟和無奈，好像找不到家的孩子般，充滿了迷失與茫然。轉瞬之間，這種複雜的辨清就變成安寧與祥和，但她說出的話卻讓林飛和慧心二人的心瞬間冰凍：“若我真的是妖魔，你們會殺了我麽？”
“這不可能！”
“絕不可能。”
林飛和慧心，寧可相信天上的太陽是三角形的，也絕不相信晴月是妖魔，這絕對不可接受。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妖怪，你們會殺我嗎？”晴月做出一個非常麵前的笑容，似乎是為了掩飾內心中的悲傷，她極力的微笑著：“假如我真的變成了青麵獠牙而且喜歡吃人的妖怪，你們……你們會怎麽做？是不是會殺死我？”
“沒有這種可能。”
“不會出現這種情形的。”
二人再一次的異口同聲。
“萬一真的……我真的變成了妖怪，你們會怎麽做？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林飛和慧心沒有說話，全都低下了頭。
破曉之時的天光越來越清亮起來，早起的鳥雀已經嘰嘰喳喳的躍上枝頭，但院子裏的氣氛卻凝重的讓人窒息。
過了好半天，林飛才終於抬起頭，凝視著晴月那清澈如水的目光，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我就知道你是晴月。就算真有一天……就算真的有那麽一天，你真的成了妖魔，我也會和你在一起，就象從前一樣。”
“這是林飛真實的想法，他沒有說謊，我能感覺得到。”林飛的回答似乎讓晴月變得稍微開心了一些，轉過頭去看著一身僧衣的光頭小和尚，慢聲細氣的問道：“阿塔，你呢？若我真的是妖魔，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一聲“阿塔”，似乎比什麽樣的佛門神通都更有效，瞬間就把小和尚慧心還原成為當初的北胡少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妖魔，我也不管你是什麽，就算你真的是妖魔又能如何？我隻知道你是晴月，你是阿塔。至於其他的東西，一點兒都不重要。”
“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晴月笑了，如同春花綻放，但長長的睫毛上卻掛著精英的淚珠兒，臉上完全就是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態：“有你們倆的這句話，我就應該知足了。老頭兒，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
“回到以前的莽莽密林之中，終日與鳥獸為伍，再也不出來了。”晴月的神色之間有些淒婉和無奈，卻又強顏歡笑：“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很滿足。但我覺得我和你們不一樣，也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就應該象從前那樣，回到密林當中再也不出來，免得給我的朋友們帶來麻煩。”
麻煩？這話從何說起？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從哪裏來。直到阿塔開啟佛光象牙塔的那一刻，我才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真的是妖魔。就算你們不在乎，但你們的家人在乎，你們的師門在乎，我在你們身邊遲早會成為一個大麻煩……你們倆袒護我，遲早會給你們帶來災禍……”
小和尚慧心無比的後悔，悔的腸子都要青了。如果能有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他寧可自己被過山君殺死，也絕對不會開啟那自動識別妖魔的佛光象牙寶塔。
“我知道你說的災禍是什麽，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慧心小和尚的臉上看不到絲毫佛門弟子應有的從容，反而更像是當初的那個北胡少年，他拚命的搖晃著腕上的碩大骨鐲，麵目已經有些扭曲，連神態都變得猙獰起來：“我會保護你，縱是與佛祖對敵，我也不怕。”
“若真的有災禍降臨，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林飛咬著牙說道：“到時候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誰要敢動你一根頭發，我就和他拚命！”
少年血熱，林飛和阿塔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這是誓言，也是承諾，比金石更堅比山河更固。
這樣的絕心感動的晴月都要哭了，卻隻換來魔尊一聲帶著嘲諷和輕蔑的“嗤”笑聲。
“你們這兩個小子，說得比唱的還要好聽，有個屁用啊。”魔尊用毫不掩飾的輕蔑神情看著二人：“你們說要保護小丫頭，你們有這個能力嗎？注定不能實現的諾言，真的還不如狗屁更有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