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乾元斬妖
“給你送飯的那個小胖子怎麽還不來呀？”晴月坐在石頭上，象所有饞嘴的孩子那樣眼巴巴的望著雲霧彌漫的山路：“我已經很餓了！”
“其實我也有點餓了，不過時辰未到，還要過一會而魏師兄才能把飯食送過來，其實我也有點餓了，先吃幾個栗子吧。”用木棍撥拉著地上的餘燼，把剛剛烤熟的野栗子剝開吃了幾枚：“烤栗子的味道真的很不錯，你要不要先吃點？”
“不，我早已吃膩了野果子，我要吃麵餅。”晴月伸出兩根手指在林飛麵前比劃著，清亮純淨的眼神中全都期待的表情：“最少要吃兩張麵餅哦。”
自從相識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晴月總是踩著“飯點兒”來到思過崖，用她采集的野果交換林飛的麵餅。
和絕大多數沒有見過世麵的山野少女一樣，晴月似乎很怕看到生人，每次魏師兄前來送飯之時她都會很小心的躲藏起來。等到魏師兄離去之後，才會恢複到少女本應有的活潑輕靈狀態，有說有笑的和林飛分享食物。開始的那幾天，她總是吃完就走，隨著接觸的日益增多，漸漸和林飛熟絡起來之後，也就不那麽膽怯了。
“你幹嘛總是練拳？不煩麽？”
當然不煩！
為了領會拳法的精妙，需要長年累月的反複練習，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的持之以恒，才能真正做到融會貫通。林飛才練習了不到兩個月，正沉醉其中又怎麽可能感覺到厭煩？
“這一個多月以來，你總是反反複複的練那麽幾招，你練的不煩，我看的都煩了！”晴月笑嘻嘻的說：“不就那麽幾個招式麽？我每天看你練拳都已經學會了呢！”
從巨石上一躍而下，拉開架勢模仿著林飛的樣子做出墊步衝拳的動作，正是飛瀑拳法當中的“飛流倒卷”。
晴月的這一招“飛流倒卷”看起來蠻象那麽回事，其實不過是拙劣的模仿而已。
“飛瀑拳法”何等精妙，又豈是隨隨便便看幾眼就能學會的？晴月雖然模仿出了最基本的招式，卻僅僅隻是形似罷了，根本無法領會其中的妙用也做不到連續貫通，更沒有相應的內家功作為基礎，當然沒有任何威力可言。
“怎麽樣？”晴月很得意的朝著林飛笑了笑：“我已經學會了你的拳法……”
“你這最多隻能算是簡單的模仿，距離學會還有十萬八千裏那麽遙遠，你要是想學武道的話，我可以教你幾手簡單的入門功法……”
“我才懶得學呢。”晴月撇著嘴巴，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想吃苦練功，不學，不學……”
“學幾手粗淺的功夫可以強身健體，還能防身……”
“嘻嘻，送飯的來了哦。”對修習武道毫無興趣的晴月用力的**著鼻子
，如同一隻餓極了的小貓嗅到了鮮魚的味道，像往常那樣躲藏到巨石之後，還不忘叮囑林飛：“小胖子送飯過來之後，你可不能吃光哦，一定記得給我留兩張麵餅，是兩張哦，要不然我吃不飽。”
“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藏好吧，免得給魏師兄看到……”
過了片刻，一個小小的黑點在蒸騰縈繞的雲霧中出現，在漸漸落下的夕陽餘暉中沿著崎嶇的山路拾級而上……
和以前的兩個多月完全不同，今天前來送飯的卻不是魏東來魏師兄，而是一個須發皓白的老者。
“師傅？您……您怎麽？”做夢都沒有想到堂堂的院長大人會挎著食盒親自送飯。
和往常一樣，海川老人依舊謙和慈祥，麵帶微笑的放下食盒：“東來身體不適，我替他給你送飯，順便看一看你有沒有虛度這兩個多月的光陰。”
“弟子不敢懈怠。”
“飛瀑拳練到第幾式了？”
“弟子已將飛瀑十三式全部練習過了。”
“太快了！”這似乎不是一句誇讚的話，而是帶著微微的責備：“飛瀑拳法，重在連貫綿密，若是修習的太快，恐怕會墮入重力度重爆發的歧途。現在看來，當初讓你練習這套拳法可能有點太早了，恐怕會有欲速則不達的隱患……”
隨手撿起一段枯枝，朝著林飛微微一招：“說的太多怕你無法理解，還是實戰一下吧，讓我看看你到底練的怎麽樣了。”
腳踏弓箭步，左手虛引，右手成拳，畢恭畢敬的說：“弟子林飛請師傅指教。”
這是一個禮儀性的招數，每次師傅和弟子對練之時，都以此表示尊敬。
“來吧，全力發揮，不必擔心會傷到我。”
“弟子鬥膽要進攻了。”
“天河陡傾。”
“飛瀑倒懸。”
“銀瓶乍破。”
一連三式，生生不息連綿不絕。
師傅既不格擋也不反擊，隻是單純的閃避，其實就是為了看看林飛這套飛瀑拳法已經練到了什麽程度。若是真的想要取勝，早已至少將林飛打倒四次了。
在掌門師傅的刻意逗引之下，林飛的進攻越來越猛也越來越快，拳風呼嘯身影交錯。當他把飛瀑十三式用了兩遍之後，院長老師嗬嗬一笑：“小心一點，我要反擊了。”
手中枯枝斜斜一挑，小小的枯枝仿佛攔截江河的高山一般，看不出什麽威勢，而且並不是很快，卻恰到好處的封住了林飛的所有招數。
如果繼續前衝，必然會迎上師傅的枯枝，如果是在真正的對敵廝殺當中，等於是把自己的身體主動送到敵人的刀劍之下。
電光火石之間，林飛猛然把重心降低，雙臂護住胸腹要害，沉肩墜肘……
“砰”
就好像洶湧的浪潮狠狠的撞在堅硬的礁石之時，林飛頓時倒飛出去。
枯枝劃過一個巧妙的弧度，在他的腰間輕輕一搭一托，就將林飛穩穩的放在地上，免得他真的摔個嘴啃泥。
“還算不錯，至少比我想象中要好那麽一點點。”師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許之意：“不過這並不表示你已經對飛瀑拳法有了最通透的領會，尤其是最後那一下，完全可以用分瀑合流來應對……”
分瀑合流？那是側身擊的招數啊，根本就無法近身，又怎能應對？
“這就涉及到修氣階段了。修力終究隻是武道下乘，若你真正晉級成為大武師，修氣有所成的話，就可以……”說到這裏，師傅突然側身望向那方巨石，笑嗬嗬的說：“藏在石頭後麵的是誰呀？”
乾元掌門師傅的修為早已登峰造極，雖然晴月隱藏在巨石之後並且極力屏住呼吸，卻還是被他察覺到了。
“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她不是來偷學招數的。”
偷學技藝本是大忌，但掌門師傅為人寬厚性情隨和，而且飛瀑拳法本身就很精妙，就算是偷學了一招半式也無法領會其中的精髓，所以並不是很在意這些：
“晴月，出來吧，別藏著了。”
一個小腦袋從巨石後麵探出，臉上雖滿是泥垢，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卻如同泉水一般清澈有神……
“她是附近的山民，與弟子相識已有些時日，平時裏隻是來討麵餅吃……”
掌門師傅的修為何等高深，隻與晴月對視一眼，就看出她隻是心思單純的少女，而不是什麽偷學招數的奸惡之輩，臉上依舊滿是慈祥的表情。
晴月似乎不大願意和生人說話，僅僅隻的探出頭來看了劉掌門一眼，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林飛走上前去，將她從巨石之後拉出來：“我師傅是頂好頂好的好人，不會為難於你，你不要怕……”
如同第一次走出叢林的小鹿一般，晴月怯怯的躲藏在林飛的身後，似乎對慈祥和藹的乾元掌門非常懼怕的樣子。
當掌門師傅看到晴月之時，臉上的慈祥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女，竟然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素來隨和的海川老人突然擺出一個凝神戒備的姿勢，身上散發出騰騰殺氣，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個柔弱無依的少女，而是一頭從遠古秘境中走出來的洪荒巨獸。
一股近乎透明的白色光芒正從他的手中延展出來，化為一柄璀璨奪目耀眼欲盲的長劍。
掌門師傅的目光比手中的光芒長劍更加鋒銳，似乎隨時都可以把眼前的這個少女斬碎撕爛。
還不等林飛明白過來，一聲宏大無極的怒吼已經響起：
“邪魔顯世，乾元斬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