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好人壞人
“兩位世兄，別動那麽大肝火，收收手，都好好休息吧。”林飛甚至根本就沒有站起來，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什麽事情，等到回去之後再說吧。”
僅僅隻是一句無關痛癢的所謂“勸解”，兩個人很快就收取那副馬上就要動手的架勢，雖然還是保持著很不友好的表情，卻遠遠的分開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雷白二人給林飛麵子，而是他們都不想拚個兩敗俱傷讓林飛白白撿一個天大的便宜。
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天亮差不多兩個時辰。
漫漫長夜，寒氣逼人，天氣似乎越來越冷了。
在篝火旁盤膝跌坐，吐納調息，體內的魔神玄功開始運轉起來。
自從進入大武師境界之後，雖然服食了奇異果，但效果卻不是很好，僅僅隻是幫助林飛進入到大武師二階而已，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連續越級的突飛猛進狀態。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林飛曾經達到過武師境界的巔峰，隱隱已經窺到了大武師境界的門檻，雖然一身功力被全部廢掉，但格局還在，所以才能夠快速晉級。
現如今，他也隻能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勤修苦練，再也沒有什麽捷徑可走了。
進入大武師境界的第二階段之後，終於可以比較順暢把體內的真氣外放出來，甚至可以在身體四周布置一層薄薄的“罡氣”。
外放在身體四周的“罡氣”其實非常薄弱，仿佛一層淡薄的紗衣，遠遠無法和具有極強防禦效果的護身罡氣相提並論，最多隻能算是護身罡氣的雛形而已。
經過一番調息之後，暖洋洋的氣息從丹田處升起，迅速布滿全身，馬上就感覺不那麽冷了，還有一種通體順暢的舒適感……
再次睜開眼睛之時，身旁的篝火差不多快要燃盡了，隻剩下一點微弱的火苗。趕緊撿了些幹枯的樹枝，火勢頓時熊熊。
重新旺盛起來的篝火暫時驅散了寒冷和黑暗，雀躍升騰的火光搖曳不休，將林飛的身影拉的很長……
剛剛吵鬧過的雷無畏和白四少已經被展神捕遠遠的隔開了，二人都裹緊了身上的衣裳，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雷無畏似乎已經靠在一棵大樹上睡著了，雀躍的火光中，他那魁梧的身形投下一大片陰影，扭曲的陰影仿佛一頭凶猛的巨獸。
相反方向上的白修平白四少迎著篝火，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他那慘白的麵容，再加上披頭散發的樣子，平躺在一片細小枯枝中的白四少仿佛一條扭曲起來的毒蛇……
北胡少年已經被緊緊的捆綁著，發出微弱的聲音：“水……水……”
林飛低頭看了看他，正好迎上這個少年那清亮的目光。
“你說什麽？”
“水……我很渴……”
帶著濃重漠北草原口音顯得非常聲音，缺少最起碼的情感波動。好像這個北胡少年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悲慘結局並且已經徹底認命了。
北胡少年臉上的血汙已經凝結，形成一片片深褐色的“斑點”，仿佛糊了一層爛泥。
“你想喝水？”
北胡少年很費力的點了點頭。
原來這個蠻子聽得懂漢話，並且會說一些簡單的漢語。
雖說這北胡少年是可怕的對手，雖說林飛知道把他交給文太守之後的結局，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以前他確實是個非常強悍的敵人，但現在他隻是一個俘虜，林飛沒有虐待折磨俘虜的變態愛好，而且虐待北胡少年非常沒有必要。
把水壺在篝火旁烤了烤，讓壺中水不再那麽冰涼，才將壺嘴湊到他的唇邊。
少年喝了幾口之後，精神似乎好了一點，竟然說出了一句“謝謝”。
原來這個北胡少年還知道最基本的禮節，並非傳說中那種茹毛飲血沒有開化的蠻子。
“我很餓，吃的……能給我……我很餓。”
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張麵餅，扔到篝火了烤出一層焦皮，掰開一小快送到他嘴邊。
吃了小半張麵餅之後，北胡少年的眼神變得活躍起來，仿佛經曆了一場漫長的冬眠剛剛在初春時節蘇醒過來的小獸：“你們……這些人，都想著殺死我……這是原因……這是因為什麽？”
北胡少年的漢話雖然生硬，而且用詞顛倒，但最基本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們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你……因為你先殺了別人，你先殺了
那些山民獵戶。”
“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這有什麽不對嗎？”
草原上的人們雖然被通稱為北胡，其實這隻是一個非常籠統而又含糊的概念。在北胡內部，因為信仰、血緣、利益的不同，又細分成很多個陣營。每個陣營當中又有很多個部落，每個部落之間總是會因為地盤、牲畜或者其他一些原因而爭戰不休，這也是強悍的北胡騎兵一直不能攻進中原的根本原因。
混亂的戰爭是北胡內部的常態，弱肉強食是草原上唯一的規則。
弱者被消滅，強者才有資格生存下，這是北胡人最基本也最原始的思維方式。
在北胡少年看來，殺死那些想要殺死的人，完全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因為你是北胡人。”
“北胡人就應該被你們殺死？這樣的道理……很難……我很難理解。”
世間之事，其實有很多根本就毫無道理可言。北胡人殺過很多中原人，中原人也殺過不少北胡人，或是因為利益使然，或者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原因，千百年來都這樣度過的，哪有那麽道理可講？
“我不懂什麽大道理，也說不出什麽大道理，想必你也很清楚，現在講道理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因為隻要我們把你帶回燕城之後，文太守一定會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城牆上示眾，以彰顯他為民除害的政績。”
“我是禍害？”
“或許你也是為了生存，但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們都說你是禍害，因為大家都相信你是害人的妖怪。”
“我不是妖怪，隻要沒有人傷害我，我就不會傷害別人。我覺得我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北胡少年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你也是一個好人，我能感覺得出來。”
好人？林飛愣了一下。
一直以來，大家都稱他為天才，或者是廢人，從來就沒有人以好壞作為衡量林飛這個人的標準。“好人”這兩個字讓林飛感到有點意外。
我是好人嗎？為什麽我自己從來沒有感覺到？
“壞人來了，你要小心。”
說完這句話之後，北胡少年就閉上了嘴巴，依舊保持著直挺挺的姿勢躺在溫暖的篝火之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