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是好人？
在很多人的心目當中，中毒必死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但事實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若隻是能夠達到“見血封喉”“毒穿肺腑”的致命效果，直接到藥鋪買幾包砒霜或者是信石之類的東西就足夠，何必還花費莫大的精力研製出那麽多的毒藥品種？
小翠亭白家之所以能夠和玄武湖林家、霹靂堂雷家鼎足而立，就是因為擁有五花八門讓人防不勝防的毒藥。
對於小翠亭白家而言，毒性的霸烈程度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因為在很多時候，普通的老鼠藥就足以毒死絕大部分正常人了。白家毒藥的真正可怕之處就在於無孔不入和無聲無息。
在飲食中下毒誰都會，讓敵人防不勝防才是下毒的精髓。按照自己的需要控製敵人的中毒程度和方式才是白家追求的境界。
比如說林飛中的這種“春日暖陽”，甚至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毒藥，隻有把握好機會在特殊的情況下使用，才會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和白家人一起進山，結果卻被毒死了，就算是三歲的娃娃也可以看出這是白家下的毒手。讓林飛失去功力不能動彈，而不是直接毒死他，可以免去很多後顧之憂，這才是真正高明的毒藥和下毒手法。
生活在草原上的阿塔見慣了慘烈的廝殺，對於毒藥的認識還僅僅隻是停留在“見血封喉”的原始層麵上。在阿塔看來，既然林飛已經中毒了，那麽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毒發身亡，這才是正常現象。
想不到的是，林飛所中的根本就不是那種直接奪取生命的毒藥。
“直接把我毒死，會給他的家族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白修平沒有那麽蠢……”
林飛解釋了好半天，阿塔才終於明白了隱藏在事件背後的種種因果關係，卻早已被這種複雜的關係驚的目瞪口呆：“你們……你們真的……真的太複雜了，原來這裏邊還有這麽多的講究和顧忌
。我原本以為你很快就會毒發身亡，然後我就挖個坑把你埋掉，算是還了你給我吃麵餅的人情，然後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離開。真的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我根本就不會中毒而死，是不是這樣？”
“是的，就是這樣。”
“你還真的好心，居然還能想到掩埋我的屍體，免得讓我暴屍荒野。”
“我們部族中的祭師曾經說過，善待死去的人就是最大的善行，會得到上天的眷顧。而且你曾經對我不錯，所以……”
“好了，好了，你完全不必有這樣的擔心。雖然我不會被毒死，但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我卻真的一點都動不了。咱們隨便聊點什麽吧……”林飛笑問道：“阿塔，你有什麽樣的打算？你打算將來一直都生活在這荒山野嶺當中？”
打算？阿塔的目光中全都是疑惑的表情。
對於一個“國破家亡”的北胡少年來講，連明天的日子怎麽過都沒有認真的想過，將來似乎是一個非常遙遠的話題。北胡肯定是回不去了，但中原也不是他的安身之所，也隻能象個野獸一樣隱藏在山林當中，縱橫林泉與禽獸為伍似乎就是他的將來了吧。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將來是什麽樣子，我也不敢想……你認為我的將來會是什麽樣子？”這句話不是反問，而是一種非常真誠的提問，就好像在和相熟很久的朋友在茶餘飯後問起一個最普通的問題，就好像是在問起“我明天出門的時候應不應該帶傘”一樣，輕鬆自然脫口而出。
“誰也無法預料明天的事，更何況遙遠的將來？但我始終堅信，每一個的將來都應該由他自己來把握。”林飛沒有回答阿塔的問題，而是直接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就算是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但你生活在山林之中終究會暴露。人們知道了你的存在之後，絕大多數人的想法會和剛剛死去的那三個人一樣……是的，他們都想把你捉回去進行煉化，那你的力
量化為他們自己的力量……”
“煉化”二字說來簡單，其實卻極是殘忍，把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當作是爐鼎，把他的精魄和元神作為原料，整個煉化的過程漫長而又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
“你的幻獸術雖然厲害，也僅僅隻是針對雷無畏、白修平這種層次的人而言。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比如說三大世家的家主那種境界的高手，你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是的，我知道我還不是足夠的厲害，所以才一直隱藏。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我建議你跟著我回到家裏去，我會盡可能的替你隱瞞。就算你的身份暴露了，我家族的實力也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最好的隱藏方式不是留在山林中不出去，而是把自己藏在芸芸眾生當中……”說到這裏，林飛忽然笑了：“前提是你還能相信我。”
“讓我想想，”阿塔揉著額頭想了好半天，才終於做出了決定：“好的，我願意聽從你的建議，我願意跟著你回家。”
“你這麽相信我？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向雷無畏等人一樣？難道你就不怕我會把你當做是煉化的原料？”
“我當然擔心這些，但你剛剛也說過了，你有一個很大的家族。如果你象那些壞人一樣把我煉化了，今天的事情就會暴露出去，其他那兩個大家族的人就會認為是你殺死了他們的族人，這對你的家族沒有好處。”
少年阿塔雖然質樸，卻絕不單純，從三人的明爭暗鬥中已經猜出了他們身後所代表的家族之間的關係。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是個好人。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少年阿塔將林飛負在背上：“你的家在哪個方向？”
一輪火紅的朝陽剛剛躍出地平線，驅散了漫長的黑夜和寒冷，照耀著天地萬物。
一個瘦弱的少年背著林飛，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