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欠我很多錢
兩岸濤聲，一泓水響。半輪殘月照耀著奔流了千萬年的滔滔大江，泛起粼粼波光，如同千萬尾銀鱗在穿梭歡躍。
這是一艘千料的平底大沙船，雖然比不得那種靈活的“尖底梭”速度更快，卻勝在平穩，在寬闊的江麵上夜航，竟然感覺不到明顯的顛簸。
沙船上裝載著漆器和桐油，準備運往涼州，剛好路過渭南，林飛等人花了點銀子搭上了這艘順風船。
因為銀子使的足，船東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還算寬敞的艙房，如果不計較那股無處不在的桐油味道，這應該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但對於生平第一次坐船的阿塔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暈船，而且暈的非常厲害。
從大船啟航的那一刻開始，阿塔就在不住的嘔吐，沒多久就把肚子裏的存貨吐的幹幹淨淨，最後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還在幹嘔不止。
看著臉色蠟黃痛苦萬分的阿塔，林飛也萬般無奈，隻能求助於張半仙：“張半……張仙長，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阿塔不再暈船？或者說沒有可以治理暈船的靈藥？”
“治暈船的藥……我想想，算這小子運氣好，貧道還真有一點靈藥。”在隨身的破爛褡褳裏摸索了好半天，才終於取出一包黃褐色的粉末：“這種藥治暈船最管用……”
看著那包黃褐色的粉末，林飛驚的目瞪口呆：因為這是江湖上最常見也最普通的一種藥物，叫做蒙汗藥。
混雜在飲食當中，食用之後很快就會進入夢鄉，是雞鳴狗盜的小賊慣用的物品。
一般而言，隨身帶著蒙汗藥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不是偷雞摸狗之輩就是溜門撬鎖之徒，反正就是小偷小摸的蟊賊，絕對不會有錯。
但這是真武劍仙啊，龍虎四大護教真人之首，地位僅次於張天師的武林前輩，他怎麽會隨身帶著這玩意兒呢？
若不是曾經親眼見過張半仙使用以氣馭劍的高明功法，打死也不敢相信他就是真武劍仙。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就不能有點蒙汗藥嗎？誰規定龍虎山的人就不能用蒙汗藥了？”張半仙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這可是行走江湖必備的好東西，有諸般妙用，隻是你還無法體會而已。傻小子……”
朝著阿塔招了招手：“我給你用點藥，保管你絕對不會再暈船……”
用過蒙汗藥之後，沒有過多久，阿塔就進入了夢鄉。
“哈哈，睡著了就
不會暈船了，真的靈藥啊……”
“張半仙……張仙長，直到現在我都還不敢確定你就是傳說中的真武劍仙……”
“別叫我仙長，聽著別扭，你還是叫我張半仙吧。”
“張半仙前輩，您和傳說中的真武劍仙完全不一樣啊。”
張半仙翻了翻眼白，用很無所謂的態度說道：“什麽狗屁的真武劍仙，不過是別人胡亂吹捧而已，我要真是仙人的話，怎麽會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在一起？早就在淩霄寶典上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一起喝酒去了。”
“可你畢竟是龍虎山的護教真人啊……”
“護教真人怎麽了？護教真人就不是人了？你認為龍虎山的護教真人應該是什麽樣子？或者說你認為我應該是什麽樣子？”
龍虎山乃是道教祖庭道門正宗，作為張天師的師弟，位居四大護教真人之首的真武劍仙應該是什麽樣子林飛也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但至少應該更穩重一點，更威嚴一點，再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才算合情合理吧？
“穩重？時時刻刻都要表現出一副泰山崩於前兒麵不改色的樣子，算不算穩重？可那有什麽意思？還不是裝裝樣子給別人看的？”
“威嚴？我那掌教的天師師兄應該夠威嚴了吧？整天板著個臉說些聽起來充滿玄機而又很有道理的廢話，自從他做了掌教天師之後，我就沒有見他笑過，簡直就是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塑，真是無趣的很。要是我呀，寧可不做那個天師，也要逍遙快活自由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才不枉生而為人，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
“狗屁的護教真人，我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沒有回過龍虎山了，估計他們早就把我忘了吧。”
身為道門祖庭的護教真人之一，居然不回龍虎山，而是在江湖上“閑逛”，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我嫌龍虎山上的規矩太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卷了鋪蓋一走了之。江湖大天地寬，這二十年來，我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兒，這些人和事讓我自己也活的很意思。隻可惜我那掌教師兄卻享受不到這般縱情林泉的逍遙……”
“世間的規矩本是人定的，卻反過來束縛住了人的手腳，規矩也就成了桎梏，和坐牢有什麽分別。比如說你以前的師傅，難道他不知道功法無善惡的道理？隻不過是被乾元宗是規矩給限製住了，不得不把你逐出門牆而已。”
“你說的對，”晴月笑嘻嘻的說道：“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人活著就要自由就要快樂，隻要不危害他人，就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晴月這小丫頭心思純淨如泉，比你要強的太多了。正因為內心純潔無瑕，就算是修煉了魔功也不會受到反噬，你卻不同了。你的心中有太多的雜念，所以才無法進步無法提升……”
正是因為在修煉的過程中遇到了瓶頸，而且魔神玄功的副作用已經隱隱約約的顯現出來，所以才要去渭南的化生寺求助，希望可以借助佛法化解魔功。同時也是為了阿塔……
“半仙前輩，世間真的有輪回轉世的事情麽？我這個朋友……”忍不住的看了看昏睡當中的阿塔，林飛問道：“慧悲禪師說我這個朋友的前世是佛門中人，真有這種可能嗎？”
“平日裏我騙人的時候，最多隻是賣弄點風水、鬼神之說嚇唬人，用來騙吃騙喝，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騙點銀子花花。慧悲這個老禿頭比我還會騙人，居然弄出轉世輪回的說法……”
“前輩是說根本就沒有轉世的說法？是慧悲禪師在騙我們？”
“這事你別問我，因為我壓根兒就不信那一套。至於慧悲老禿頭有沒有騙你們，到了化生寺之後我幫你們問問……”
“對了，半仙前輩去渭南做什麽？不會也是要去化生寺的吧？”
“道士與和尚，根本就不是一路，而且我最煩那些禿頭，尤其是慧悲那個老禿頭，一看到他我就頭疼。要不是遇到了你們，我才不會去化生寺呢，打死都不去……”
“但是……但是半仙前輩剛才還說和我們一起去化生寺幫忙問一下……”
“不去行嗎？你知道你們現在欠我多少錢了麽？四百兩黃金又二十兩白銀啊，我若不緊緊跟著你們，萬一你小子賴賬跑掉，我去哪裏找你？”
“二十白銀確實我輸給你的，但四百兩黃金……我什麽時候欠過前輩這麽多錢了？”
“星辰鐵有我一份吧？”
“當然。”林飛笑道：“可咱們已經把星辰鐵換成了太一滌塵金丹，我正準備給半仙前輩分潤個十粒八粒的……”
“太一滌塵金丹本是我龍虎山的東西，平日裏我都當飯吃的，才不稀罕呢。你給我折算成金子……銀子也行……”
“我哪裏有那麽多的金銀？”
“沒有不要緊，我可以跟著你們，什麽時候你把欠我的這四百兩黃金又二十兩白銀的債務償還清了，咱們就可以一拍兩散後會有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