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莫缺手指、手臂、內髒等各個部位，都在不斷分裂。

他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且那無盡生機仍在湧入，令他在不斷分裂。

他頭皮發麻，終於明白為何這座城分明生機濃鬱，但卻仍是被視為死地。

“斬！”

唰的一聲，莫缺施展現在劍，唰唰唰接連砍下自己身上多出的部分。

然而，他各處肉身生長得越來越快，即便他不斷揮劍，也根本無法完全斬掉。

“唉！”

旁邊，青葉幽幽歎息了一聲，道：“以前的那些人，就是這麽死的！”

此時的莫缺，已經無暇思索她話中之意，隻能不斷對抗體內那無限的生機。

他從未想過，生之力有一天也會變得如此危險。

被莫缺砍掉的肉身，落於地麵，又沉入地底，在他腳下長出更為妖豔的花草。

這些花草又透出濃鬱的生機，進入他的體內，讓他的肉身繼續分裂。

陷入了一個循環。

莫缺不知出了多少劍，砍下了自己身上長出來的多少隻手。

他隻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消耗他的元神之力，使他雙眼沉重，想要陷入沉眠。

“圖主，不能睡！”老石的聲音從圖中傳出，大聲道：“一旦入睡，你就很難再醒過來了！”

他的聲音讓莫缺恢複了一絲清醒，道：“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石道：“也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僅僅是最純粹的生機，但即便是生機，當達到極致，也足以致命。”

聽完他這句話，莫缺的意識已經又開始模糊。

“不能睡啊！”老石大急，道：“人的肉身與元神，密不可分，所以當你生出無限的血肉，元神與肉身之間的平衡便會被打破，元神的消耗無法跟上肉身的消耗，你會被耗盡元神而死！”

這個道理，莫缺也曾聽說。

當年幽姬曾說，身為神之器，肉身與元神，密不可分。

元神雖是無形之物，但肉身的消耗，也與元神息息相關。

就像普通人勞累一天之後，不僅肉身，元神也會因此疲憊，需要用睡覺的方式，才能讓精神重新變得飽滿。

因此，肉身的消耗，同樣也會消耗元神。

所以當此刻莫缺的肉身瘋長，他的元神之力，就會被他肉身上多出的部分所消耗。

而他此時的肉身，在無限增長，因此對於元神也形成了可怕的消耗，才會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堅持不住了！”莫缺最後，對著老石低語一聲，隨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的元神被消耗得越多，他斬斷自身那些多出的部分速度就越慢，此消彼長之下，他的元神，隻有被耗盡這一個下場。

他閉上雙眼，陷入了沉睡。

“嗯？這個人，好像和以前那些人，不太一樣！”青葉看著莫缺倒下，大眼之中，透出幾分興趣。

此時的莫缺，看起來已無人形，身上長著幾十對手腳，十幾雙眼睛，已經完全沒了人形。

想了想，青葉走上前，彈動手指，噗噗噗擊碎了莫缺身上多出的手足與內髒。

隨後，她眼中帶著幾分猶豫，但還是一咬牙，手指一點，渾身是血的莫缺，便在空中浮了起來。

“難得有人來到這裏，就幫你這一次，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了！”她輕輕說著，向前走去。

在她身後，莫缺的身體浮在空中，如被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跟著青葉緩緩向前。

“這是……哪裏？”

睡夢中，莫缺躺在一片無邊的花海之中，無數奇花，五顏六色，一眼看不到盡頭。

此地風景，如同仙境，美得不真實。

就當莫缺站起身來，想要走出花海之時，卻是發現，他竟無法邁出腳步。

“嗯？”低頭看去，莫缺頓時臉色急變。

隻見地麵上，他的雙腳，被一雙從地下長出的血手死死抓住，才使得他不能邁出腳步。

他一抬頭，臉色大變。

隻見無邊花海，每一朵花，都變成鮮血淋淋的手，從地下長出，伸向虛空，仿佛是要抓住什麽。

“唰！”

驀然間，莫缺睜開雙眼，眼前並沒有什麽花海，也沒有那滿是鮮血的手臂。

“是夢？”他這才驚覺，方才一切，是場夢境。

想起之前的遭遇，他連忙低下頭，檢查自身。

隻見他身上，並沒有多出來的手腳，先前一身血跡，也已被清洗幹淨，且換了一身新的衣服。

“你醒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莫缺轉頭，便見一名二十多歲的模樣的女子，正靜靜打量著他。

“姑娘是誰？是你救了我？”莫缺連忙從**下來，抱拳感謝。

“不是我，是青葉救的你。”那女子搖搖頭，說話的同時，轉身走向屋外。

“青葉？”莫缺自然記得之前那個小姑娘。

他追上這女子的腳步，道：“姑娘你是青葉口中的清漣姐姐？”

少女未置可否，走出屋去，來到一間小院。

隻見小院之中，擺滿了各種已經曬幹的藥材，那女子默然不語，來到那些不同的藥材之前，開始對那些藥材細細整理。

“敢問姑娘，這裏是哪裏？”莫缺知道，無論是這女子，還是先前那個叫青葉的小姑娘，都不是一般人。

單是那青葉，能站在那些花海之中，不受影響，就比他強得多。

這女子，又豈會一般？

“這裏自然是青城。”那女子非常冷漠，道：“你若無事，便盡早離去。”

她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莫缺見此，也不強求，道：“打擾了！”

說著，他便要轉身離開。

正要走出小院，莫缺突然注意到，小院的牆角，有不少枯萎的花草。

他心中奇怪，此城處處充滿生機，為何這裏卻有那麽多花草枯萎？忍不住蹲下身去查看。

“毒藥？”這一看之下，莫缺愕然。

他能感受到那些枯草還仍有殘餘的刺鼻氣味，赫然是被某種毒藥毒死的。

“你……懂藥道？”

身後傳來那女子的聲音，莫缺回頭，便見那女子臉上發紅，方才的冷漠已經不見，此時看起來，竟有一種被人看到糗事般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