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家鄉美（5）
“如果恒恒口中的那個吳阿姨還有悔過，我願意原諒她。哪怕，她真的殺了我的兒子。”楊媽媽拉著馬度雲坐在院子裏，數度哽咽，無從說話。馬度雲也陪著她，終於在醞釀很久後說了出來。
這是艱難的決定，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很不容易。
“他爸去世的早，我伺候走了老人，又帶個孩子，一生不易。但是不要以為這村子裏就是一帆風順的世外桃源，這麽多年有什麽沒見過的。我也沒什麽存款，如果兒子死後有留下什麽，姑娘你就拿給我，我要給孫子存著。我和楊利的感情很好，那是在他走之前的事。很多年沒見，知道他還眷戀這個破地方，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恒恒還活著，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那個姓吳的女人也沒有為難一個孩子，我就願意什麽都不追究。如果楊利對孩子有感情，他也會明白我的。”
“奇奇怪怪的事，我也聽說過。楊利的遠方大爺，據說就是被勾走的，死的時候隻剩一層皮。我還去幫忙辦過喪禮，見過屍體，很嚇人。”
“這人世間的恩怨情仇那麽多，我若是都去追究也沒那個能力。不如就抱著我還有的，好好活著。孫子將來會有孫媳婦，好的話會來我墳前給我上柱香，也就沒什麽了。人死了不過一把灰，我就念著活，也就夠了。”
“你們都是年輕人，也是大人物。難為你們跑這麽遠，跑這麽多趟。你真的是個仙女，來為別人排憂解難的。”
“可惜我兒子生前沒你們這樣的朋友，不然也不至於弄的個死無全屍。”
“有慈悲心的人都長命，加上你這麽漂亮，會去個很好的人家。”
“恒恒明年要上小學了，要是跟別人家孩子打架，怎麽辦？現在上小學可以在鎮上，如果上了中學就要去鄉上。越來越遠了。。”
楊媽媽零零碎碎的說了很多，馬度雲一直耐心聽著。
從恒恒的生病，到對兒子的思念，還有未來的迷茫，來生的祈禱。楊媽媽看的透徹，知道命運的深陷其中。她知道自己的極限，知道什麽是自己無能為力的。願意用寬容來換取寬恕，寬恕兒子、寬恕吳莫樺，她也想放過自己。
楊媽媽也會苦惱，到底為什麽會讓兒子幾年不歸家。讓恒恒去一趟北京，回來就沒了父親。真的是自己命運嗎？
人生的考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
人間有法律的審判，地府有閻羅殿的審判。有很多思考，其實是沒有出路的。比如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如果我當初怎麽怎麽樣。
隻是馬度雲也不知道，吳莫樺怎麽樣了。
恒恒醒了之後，帶著馬度雲去村子裏轉了一圈，說他最喜歡的書，最喜歡的小朋友。幹幹淨淨的孩子一會兒就變成了泥娃娃，他說每年夏天的時候，魚塘會放水，到時候所有人都可以去抓魚，還是免費的。但是沒有大人看著，是不能下去的。
“恒恒以後要聽話，奶奶會照顧好你的。”馬度雲看他瘋，看著小孩子的天真。仍然忍不住想以大人的口氣，讓他乖一點，讓楊媽媽少操心一些。
“阿姨，我爸爸是不是不在了？”
恒恒乖乖的點頭，在阿姨麵前沉默了很久，低著頭，鼓著小臉，忍著眼淚。
“爸爸總在你身邊，他的思念，他的牽掛，都是小恒恒。就像那個看不見的叔叔，有時候你能聽見他說話，不是嗎？天上的星星，地上的風，都是你的父親，爸爸是愛著小恒恒的。”馬度雲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如此的年紀？安慰小孩子，說一些善意的謊言，仿佛看透了生命一般，終於像一個大人一樣。
那麽天真是否已經遠離？它如同生命一樣來了又走，還會回來嗎？
“你說謊。”小恒恒不服氣，但他無法反駁。
“小恒恒，看著阿姨。這個是紙鶴，阿姨能讓它飛起來，就不是撒謊。”這句話是沒有邏輯的，但紙鶴真的會飛起來，飛到很遠的地方。走入地府，去找到楊昭利，也許他還會沒有頭顱的鬼魂，但他應當知道飛來的紙鶴是兒子的思念以及巫女的祝福。
楊辛恒被紙鶴的新奇吸引了目光：“你能教我嗎？”
看它在身邊圍繞幾圈，飛走了。鼓起勇氣問親切的阿姨。
“當你折疊的多了，紙鶴就會飛起來。能夠帶你去找爸爸，找到奶奶。這樣以後，小恒恒不知道回家的話，它就會幫你。但是答應阿姨，紙鶴不會飛起來之前，你都不會亂走，不可以隨便離開奶奶，要聽話，好嗎？”
“約定？”
“約定。”
馬度雲無法參與楊辛恒的未來，甚至也許不會再見到他。當他長大後，也許就會發現，紙鶴飛起來真的是個謊言。希望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可以自己做判斷。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起身，就要離開這個住了幾天的山村。慕容野仍然沒有消息，李酒酒更是沒有聯係的方法。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先去成都看看，一定要見到人才會安心。
李佳木在頭天的時候就找到了摩托車，冬天這麽冷坐摩托車也是沒辦法的事。一路去到鄉上，然後轉車去縣城，才能到成都。想要再晌午的時候到成都，就要早出發。如果慕容野他們沒有回來，就要當天再坐飛機去北京。李佳木都盤算好了。
李易之將行李準備齊全，給馬度雲全副武裝。她最近實在是不經冷，現在也是沒睡醒的樣子。希望坐上摩托車，她會清醒一點，不會掉下來。
“我有一種當你保姆的感覺。”李易之給她套上手套，刮了刮她的鼻子。馬度雲還在迷迷糊糊的，與小恒恒玩了一天，肯定是累的。
“所以不當男朋友了？”
“開玩笑的。”
準備妥當後，摩托車來了。將行李給架上去，幾人就要離開。
這時候楊媽媽走了出來，她披著衣服與幾位師傅攀談，說是自己家親戚讓師傅們照顧點。
“小仙女，那我就不送了。”楊媽媽有些抱歉。神色已經好了很多，憂愁也驅散了很多。但對小仙女是抱歉的，不能去送他們。也挽留過，讓他們晚點走，或者說是一起去，不過給拒絕了。
“阿姨，不要這麽說。一會兒小恒恒該醒了，您還要照顧孩子。我們這是有事，不然的話肯定多待幾天。”
李氏兄弟很識趣的走到一邊，給兩位女士留點空間。
“小仙女越來越成熟了。”李佳木咂咂嘴，他到是不怕冷，薄薄的一層衣服就夠了。樂意見李易之呼吸一口氣就要哆嗦的模樣。
“你弟媳婦。”李易之搓搓手，看了兩眼李佳木，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是是是，終於承認了不是？”李佳木回想最初開玩笑的時候，兩人那個無視的樣子，也為自己的預言成功而高興。簡直太高明了，小仙女怎麽看怎麽符合李家媳婦的標準，應該說拉高了李家媳婦的標準。
寒暄、告別。
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