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眠在外人麵前展露出的乖順,成功取悅了宋晏容。
特別是那副咬著牙不情願,卻不得不做的樣子。
宋晏容大手肆意地在她頭上揉了揉,坐到對麵,見她眼底充斥著的不滿,唇邊弧度更大。
阮眠眠忍氣吞聲。
“阿容,上次宮宴我就想問,你跟她是怎麽認識的?之前從沒聽你說過。”
蕭寧暄對阮眠眠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一雙眼一進門就圍著她轉,拉著宋晏容問東問西。
宋晏容慵懶地輕掀眼皮:“撿的。”
“京城裏這幾日都傳開了,說你身邊有個貌美的寵婢。”
雖說阮眠眠確實是丫鬟,但看著她那張臉,蕭寧暄莫名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他一頓,問:“呃……怎麽稱呼?”
阮眠眠捧著茶喝了一大口:“殿下叫我眠眠就好。”
寵婢就寵婢吧,隻要她在宋晏容身邊待一天,這個名號就擺脫不了。
宋晏容不就是要利用“寵婢”這個名號麽。
見她閉緊了嘴不再吭聲,宋晏容愈發覺得有意思,指尖在茶盞上碰了碰,懶散歎道:
“寧王殿下,我跟她之間可沒有半分情義呢。”
阮眠眠一怔。
這不是她上午才跟晉王妃說的話嗎?
這個成玉,傳話真快!
看宋晏容的態度,她莫名有些心虛似的,見蕭寧暄還要追問,阮眠眠清了清嗓子,扯開話題:
“錦嫿,宮宴結束後,你的婚事可有著落?有沒有看上的公子?”
男女主是官配,果然她的話吸引了蕭寧暄的注意力。
阮錦嫿也下意識看了蕭寧暄一眼:“我爹隻是戶部員外郎,我又是庶女……門當戶對的我看不上,嫁到高門又隻能當個妾室,我不著急。”
阮眠眠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不著急。”得等男主呢。
婚事是蕭寧暄的心頭大患,氣氛倏爾變得壓抑,阮眠眠看了看幾人臉色,果斷道:
“時候不早了,世子爺,我要走了。”
見她拚命朝自己擠眉弄眼,宋晏容低笑一聲,跟她一齊起身:
“戶部的事,回頭我派人傳信給殿下。”
說完,二人並肩出了茶館。
外頭陽光正好,宋晏容步伐散漫,慢悠悠跟在阮眠眠身後,盯著她的身影,忽然問了句:
“你是不是胖了?”
阮眠眠回過頭,抬手遮了遮陽光,袖口下滑,露出一節白皙的小臂。
她多看了幾眼。
原主這副身子,在阮府被苛待,纖弱瘦削,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膚色微微發黃。
在晉王府好吃好喝養了半個多月,她確實圓潤了些,看著健康不少。
少女臉長肉後弱化了幾分攻擊性,一雙狡黠的眸微微上揚,熠熠發光,出落得愈發嫵媚奪目。
宋晏容視線下移,落在她鼻梁上的那顆小痣上。
“宋晏容,我吃你幾頓飯,你不會還要收錢吧?”
宋晏容彎唇,“你想給的話,我沒意見。”
“做夢。”阮眠眠嗤了聲,得意的模樣像隻狡猾的貓,“成玉應該跟你說了,首飾我送走了,我們現在兩不相欠。”
“一夜暴富,不是傳說!”
“古今賭壇,風雲再起,英雄豪傑,誰主沉浮!”
“……”
熟悉的賭場吆喝聲響起,阮眠眠腳步一頓,看向宋晏容,一雙美目閃著精明的光。
宋晏容挑眉:“沒賭夠?”
阮眠眠不說話,抬腳就邁了進去。
那天那個掌櫃居然那麽瞧不起她,今日有這個機會,她必須帶宋晏容進去逛一逛!
大堂內,尤掌櫃劈裏啪啦地撥著算盤,見來了人抬頭看去,見到阮眠眠先是一怔,隨後便看見了後麵頎長的白衣身影。
尤掌櫃打了個哆嗦,立馬繞出前台,堆起諂媚的笑:
“哎喲,世子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您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宋晏容仿佛沒聽見,掃視一圈,胳膊順手搭在阮眠眠肩上。
見這架勢,尤掌櫃立馬把笑臉轉向阮眠眠。
“這位姑娘,上回是小的眼拙,這沒認出你是世子爺的……世子爺的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
說著,他拍了拍臉,像模像樣扇了兩個巴掌。
阮眠眠挺直了腰板斜睨著他,冷哼一聲:“欺軟怕硬,扒高踩低。”
“是是是,我就是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尤掌櫃繼續賠笑。
阮眠眠揚著下巴,趾高氣昂地越過他,往裏走。
以前隻知道宋晏容在京中地位尊貴,今日見了別人的反應,她才直觀感受到“晉王世子”四個字的威力。
阮眠眠摩挲著腰間墜著的佩玉信物,連連感歎這名號的牛逼。
踱步走到一張賭桌前,她視線緊盯著莊家搖骰子的手。
宋晏容長臂一伸,勾著她的脖子把人帶了回來:“別看了,你看不懂的。”
阮眠眠回想著莊家的手法,皺著眉,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
她看向緊跟在後麵的尤掌櫃:“你們到底怎麽作弊的?”
“這……”尤掌櫃訕笑兩聲,為難地道,“姑娘,要是告訴您了,這……這世子爺還怎麽賺錢了,您說是吧?”
?
阮眠眠身體緩慢僵住,看向宋晏容。
後者唇邊掛著一貫的笑意,妖冶惑人,她卻覺得仿佛看見了一隻修行千年的狐狸,身後的尾巴搖啊搖的,晃得人眼暈。
怒中心中來,她瞪了宋晏容一眼,拉著尤掌櫃,快步走到一邊。
“姑娘,這事真不能告訴您,您就別為難我了。”
“不是這事。”阮眠眠笑眯眯的,“我不是賴賬的人,昨天欠的兩千兩,你已經去晉王府取了吧?”
“這,這可不敢呐!”尤掌櫃臉色一變,連忙擺手,“怎麽敢管東家要錢啊!”
阮眠眠臉徹底綠了。
今天談判的時候,宋晏容那個果斷的態度,她還覺得奇怪。
果然有貓膩!
她以為讓宋晏容吃了個啞巴虧大虧一筆,到頭來他毫發無傷,耍的是她!?
看她氣得炸毛又無處發泄,宋晏容喉間發出一聲低笑。
“小美人兒~”頭頂倏爾傳來一道極其風流的聲音,“我們又見麵了。”
賭場是中空設計,站在二樓俯視,可以將一樓盡收眼底。
阮眠眠循聲向上看去,對上一雙陌生的桃花眼。
男人一身騷氣的紫色,捏著折扇朝二人的方向揮了揮,展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