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計劃捉奸的地方在棲雲軒,鄰著聽雨軒。
阮眠眠避開眾人耳目,繞了條路,往那邊去。
走到一半,前頭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眠眠姑娘。”
聽見這個聲音,阮眠眠立馬停住,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蕭楚席笑著攔住她的去路。
“席王殿下找我有事嗎?”阮眠眠抿唇,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
她態度防備又疏離,蕭楚席一笑,走近幾步,“姑娘不必如此防備我。”
“上次多虧了你的建議,如今本王已經在跟薑尚書談婚事了。”
薑尚書的女兒……薑棠?
那不是宋晏容的小綠豆嗎?
那次情況緊急,她為了保命獻計,沒想到竟把宋晏容的心頭好給推出去了?
阮眠眠佯裝平靜笑道:“薑尚書願意與殿下合作,是殿下給出的條件足夠誘人,跟我沒關係。”
“嗬嗬。”蕭楚席麵色不改,“你是宋世子的人,本王很好奇,如果宋世子知道他身邊的人幫我解了燃眉之急,會不會很生氣?到時候他若不要你了,本王這裏隨時歡迎。”
說完,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那笑容在阮眠眠眼中異常陰險惡心。
她一陣反胃,沒接他的話:“我還有事,若席王隻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我便先去忙了。”
說完她福身行禮,繞過蕭楚席離開。
暗中跟著的湛風聽著二人的對話,臉色變了變,一個閃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蕭楚席耽誤了時間,阮眠眠加快步子往棲雲軒趕。
剛進棲雲軒,一股甜膩異常的香氣撲麵而來。
阮眠眠微微蹙眉朝裏走去,找遍了幾個屋子,都沒看見阮錦嫿的身影。
看來阮錦嫿已經離開了。
阮眠眠出來,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便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家仆朝這邊走來,賊眉鼠眼,滿臉急切的色相。
她本躲在暗處,見狀往外走了一步,遞給他一塊沉甸甸的銀子:“小姐說地址臨時換了,讓你去旁邊的聽雨軒,人在那裏。”
家仆掂著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嘞好嘞。”
親眼見他走進聽雨軒,阮眠眠轉身離開。
隻是不知為何,她覺得喉嚨有些發緊,身體裏有種異樣的暖流四處湧動。
她停下來仔細回想宴上用過的吃食,最後記憶停在鼻尖那抹若有似無的甜膩香氣。
看來……
可原書中,那對母女是在阮錦嫿的吃食中下藥。
原來她們做了兩手準備?
藥勁極其霸道,不待多想,她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阮眠眠心裏猛地一沉,轉了個方向,步履慌亂地往雁歸院走。
可身體開始不聽使喚。
一股燥意襲來,阮眠眠手挪到領口,往開扯了扯。
驟然,她被一隻不知從何伸出的大手拉住手腕,再反應過來,人已被扯進旁邊的假山裏。
假山做中空設計,夏天可以遮陰乘涼。
背後猛地撞上假山石,阮眠眠吃痛,額間瞬間淌下冷汗。
抬眼,對上男人妖冶的鳳眸。
見是他,阮眠眠莫名鬆了口氣。
怕自己一張口說出太離譜的話,她抿緊唇,一言不發。
可漫長的對視中,她望著他如畫的眉眼,身體異樣的感覺更甚……
宋晏容唇角平直,垂眼凝視著她。
雖然隱忍地咬著唇,她的目光卻已不自覺柔軟下來,眼底的渴望掩飾不住。
慢慢的,白嫩的小手掙紮著攀上他的胸膛。
宋晏容看都沒看一眼,從容握住她的手腕固定。
阮眠眠向來素麵朝天,今日破天荒化了淡妝,本就動人的五官更加清晰。
他的視線掃過她鼻梁上深紅色的小痣,落入她禍水一樣的眸裏。
她眼尾微揚,看人本就自帶三分濃色,此刻像是帶著一個小鉤子,有種說不出的引誘意味。
宋晏容捏起她的下巴,唇如往常般微揚,漆色的眸裏卻無半分笑意。
他逼視著她:“你讓席王聯係薑懷遠?”
一句話,打破所有旖旎。
阮眠眠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清醒。
“為了保命,我想遍所有辦法拖延時間。”下巴被捏的生疼,她唇邊倔強地扯出一個弧度,嗓音輕顫,“世子爺拿我當餌,把我推到風口浪尖……我就要乖乖等死嗎?”
是了,回想在阮府初見,那般危機的情況下,她都沒有放棄求生。
可據探子的消息,阮家嫡長女深居內宅多年,七歲後連府都沒出過,怎麽會掌握朝堂上的事,還精準地指出唯一能救席王的一條路?
若不是湛風來傳話,他根本猜不到,這事是阮眠眠的主意。
少女眼尾泛紅,顯出幾分脆弱,偏偏看他的眼神無比倔強。
飽滿的唇瓣在牙齒的壓迫下,滲出絲絲血跡。
一時間,宋晏容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指腹撫過她的下唇,捏著她的下頜微微用力,
“別咬。”
阮眠眠又開始摳自己手心。
見他又要阻止,她瞬間怒從中來。
“宋晏容,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吼完一句,她差點委屈得哭出來。
她從來不知道,古代這些奇怪的藥居然這麽可怕。
但她不也想做被欲望驅使的動物,何況麵前的人還是原主的小舅舅!
既不幫她想辦法,又不許她自己抑製,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宋晏容探向她掌心的動作微頓,轉而移到她後頸。
一掌下去,少女身子軟綿綿地跌進他懷裏。
宋晏容將人打橫抱起來,走出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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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歸院。
房間內安靜到近乎壓抑。
成玉看著榻上的熟睡的少女和榻邊的身影,氣都不敢大聲喘。
主子就這麽盯著她,快半個時辰了……
“成玉。”
成玉立馬上前一步:“爺,有何吩咐?”
“去查查,她裝傻的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麽。”
成玉微怔。
其實他一直好奇,當初世子爺為什麽會把阮小姐留下。明明想引出王老板身後的人,有無數種辦法……
觸及宋晏容的眼神,成玉立馬頷首退下:“是!”
“湛風。”宋晏容身子往後靠了靠,“席王與她還說了什麽?”
湛風從暗中竄出來,將二人對話一字不差地重複了遍。
“他隨時歡迎?”宋晏容冷笑一聲,危險地眯起眼。
朝堂上蕭楚席就屢次挑戰他的底線,現在還敢覬覦他的人?
塌上,少女安靜地合著眼,呼吸平穩均勻,比起平日亮著爪子的尖銳模樣,恬靜乖巧了不少。
宋晏容收回眼,起身去了棲雲軒。
角落裏擺著一隻鎏金香爐。
掀蓋,宋晏容指尖撚起裏麵燃盡的香灰,嗅了嗅,目光微沉。
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