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並未多問,轉身就去找隨行的侍衛,在侍衛耳邊低語了幾句。

楚心嬈讓楚啟臨帶著香香去了別間鋪子先避一避,她和曲涼兒則是帶著丫鬟進了綢緞莊。

掌櫃帶著夥計正接待那名女子,且對那名女子很是恭敬和熱情。

看到她們進來,掌櫃眯著眼稍稍打量了一下,便給夥計遞了遞眼神。

夥計小跑到她們麵前,招呼道,“二位小姐有些眼生,是頭一次來我們碧雲軒吧?不知二位想挑點什麽?”

楚心嬈微微一笑,“我們第一次來,隨便看看。”

夥計認真打量著她們,從容貌到穿著再到舉止,除了容貌讓他多看兩眼外,其他的在他眼中隻有暗戳戳的鄙夷。

雖說她們帶著丫鬟,可到碧雲軒來的客人有幾個不帶丫鬟的?京中權貴太太們他見多了,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夫人小姐,到碧雲軒來多是隻看不買圖個‘見識’,好在人前吹噓罷了。

於是乎,他也懶得向她們推薦好貨,繼續回到掌櫃身旁哈著腰伺候那名富貴女子。

也不怪他狗眼看人低,楚心嬈和曲涼兒他們這一路來到北翟國本就不易,為了便於行動,她們都沒戴任何貴重之物,穿著打扮都以素雅為主,跟穿金戴玉的富家夫人小姐比起來,她們真的可以叫寒酸。

都是出來混的,夥計的神色和心思她們豈會看不出來?

二人相視一眼,隻笑了笑,也沒表示任何不滿,然後便假裝挑看貨架的布匹。

突然,又有一名容貌昳麗的女子進來。

掌櫃和夥計看到了,趕忙露出一臉更為諂媚的笑,迎上前行禮,“見過三小姐!三小姐,您上次挑的那兩匹玉霓紗已經到貨了,小的正準備叫人送去太師府呢!”

被稱‘三小姐’的女子神色倨傲,隻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一雙美目輕蔑地看向‘香香的後娘’。

“禁足兩月,這剛解禁就跑出來揮霍我哥的銀子,夏江麗,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虧待自己啊!”

這滿嘴的嘲諷聽得楚心嬈和曲涼兒都來了興趣,不由地豎起耳朵。

原來香香的後娘叫夏江麗。

然而,被嘲諷的夏江麗卻一點都不怒,反而討巧的笑了笑,“真真,你怎麽也出來了?早知道你也來碧雲軒,我便叫上你一道了!”

穀真真冷哼,“跟你一道出來,那可真是晦氣!夏江麗,還是那句話,別以為給我哥做了填房你就能成為我穀家的當家夫人,也就我哥眼瞎稀罕你,你想掌我穀家主母的權,做夢吧!”

她這幾句話,可以說是把自家的事揭了個透。

那掌櫃和夥計直接把頭低下,當做什麽也沒聽到。

可她話說得再難聽,夏江麗也好不動怒,反而上前關心地問道,“真真,聽說長公主和平南侯把弄丟的世子找回來了?我聽你哥說過,當年你們祖父在世時同侯爺定過親,他們商議好把穀家嫡孫女許給世子為妻,穀家嫡孫女可不就是你嘛!不過我又聽說,那世子在外麵已經成親了,而且所娶的女子家世頗高。真真,你帶著祖父的遺願等了世子這麽多年,如今他另娶他人,可如何是好?”

楚心嬈本來隻想‘吃口瓜’的,沒想到這瓜竟然吃到了曲涼兒身上!

她朝曲涼兒看去,果不其然,曲涼兒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眼眸微眯,開始認真審視著‘香香的後娘’這個叫夏江麗的女人。雖然姿色平平,但這脾性和心機可真叫人佩服!

麵對小姑子毫不留情地嘲諷和辱罵,她罔若未聞,非但沒生氣,還溫柔至極。隻是,這溫柔的麵具下藏著的卻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捅著小姑子心窩子……

瞧瞧這個被叫‘真真’的小姑子的神色,那真是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可見夏江麗這一刀‘捅’得有多狠!

楚心嬈輕輕扯了一下曲涼兒的衣袖,並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裝作買不起東西的樣子離開碧雲軒。

回到馬車上。

見曲涼兒情緒低落,明顯被那兩個女人的話刺激到了,楚心嬈拉著她的手,開解道,“你這是對自己多不自信?還是不信任司公子的為人?”

曲涼兒噘著嘴道,“我沒有不自信,也沒有不信任沐馳,但你也聽到了,那家人的祖父和沐馳的父親有給兩家定親,如果按規矩來辦的話,那沐馳就得娶那個女子!”

楚心嬈笑了笑,“定過親又如何?如果司公子是在這裏長大,可能會遵從他們的意願。可司公子在外成長,有自己的主見,不是誰想控製就能控製的。”

司沐弛的性格他們都了解。

他是脾氣好,但不是沒腦子。就像當初曲涼兒追求他時,他若沒那個想法,誰拿他都沒轍。

最後是他也動了心,他和曲涼兒才終成了好事。

正在這時,車夫的聲音從馬車下傳來,“稟世子妃,您問的人已經打聽到了。那位夫人是禦史府大公子的新夫人,叫夏江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