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大結局(下)

平時我們都會趁著有空時間,就帶著安琪出外麵玩,安琪對於飛機也不陌生,就如同一個老成的大人坐在座位,還主動自己扣安全帶。當然了,三歲半的孩子模仿能力極強,我示範幾下,矯正她的錯誤,一會她也成功地完成。

旁邊一位婦女湊過來看著安琪,笑著誇她長得漂亮,安琪特別乖地喊了一聲阿姨好。婦女笑著轉身對自己旁邊的男孩說,你看看人家小妹妹,多麽乖巧!你就隻會哭鼻子。

我聽著這些話皺了一下眉,不喜歡中國人骨子裏根深蒂固的攀比,每個孩子都有自己出色的地方,何必偏拿短的和長的比較。

孩子是極易相處了,沒多久,安琪就和男孩子相處得極好,兩個人低聲細雨地說悄悄話。

婦女問我孩子的父親,我老實地告訴她,我自己是單親媽媽。她滿臉地抱歉,她說非常抱歉,這個太不幸了,你自己帶著孩子肯定過得辛苦吧!我挑著眉問婦女,這個有什麽不幸?我的女兒現在過得很好啊!她的身邊有許多人疼愛她。

不僅是喬治家裏人,就是鄰居那對老夫婦也喜歡安琪,將他當作自己的孫女那般寵愛著。

婦女談論起自己的丈夫,話語中盡是職位,工資,我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特別尷尬的事,你們一個月做多少次?婦女閉嘴不再說話了。人就是一種生理性動物,若是連**都不和諧,那生活就隻是保持著表麵的融洽而已。

倫敦到深圳沒有直達的飛機,我隻能飛往香港,再趕回深圳。將行李帶回酒店,就直往醫院。本來我是不想帶安琪去看陳桑的,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對於艾滋病的傳播途徑,我多少都了解點,聊天和肌膚普通的接觸不會感染的。可我覺得安琪太小了,抵抗力太差。

後來我還是咬咬牙,帶著安琪看陳桑,我想她也想著見著安琪吧!陳桑畢竟也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我第一眼瞧見陳桑,發現她老了許多,也許是少了胭脂水粉的裝飾,亦或者她表情呆滯,她就如同逐漸失去水分的薔薇,慢慢地枯萎。

她見著我手裏牽著的孩子,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那是你的孩子?我點頭,安琪乖乖地喊著阿姨好!陳桑的眼眶頓時就紅了,笑得哭了。

她動了一下嘴巴,問我孩子的父親是……我插口告訴陳桑,自己結婚了。當時我和喬治的婚姻非常功力,一是為了避免產後的戶口問題,二是我打算拿綠卡。

我拿到綠卡時,喬治就向我表白了。我提及過幾次辦理離婚手續,喬治就找各種理由拖著,後來我和喬治成為男女朋友,目前我是喬治仍是名義上的夫妻。

她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將視線落在安琪的臉上,似乎在尋找某人的輪廓,笑了,然後又哭了,她說那樣真好。安琪瞪著琉璃的眼珠望著陳桑,露出迷人的笑。

陳桑想動手摸一下安琪的頭,她伸出半空的手就停下,她讓我不要帶安琪來醫院,她說孩子的抵抗力差,容易招病。

我望著陳桑想哭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自始至終都把我放在心裏最重的位置,顧慮著我。

醫生告訴我,艾滋病病毒的潛伏期,至少是半年,曆史上有潛伏了二十八年的。他叫陳桑不要過於擔心,他偷偷地告訴我,我們國家感染艾滋病的人數目龐大,國家都壓製著不敢公布。

盡管醫生盡是挑著好聽的話,可我知道以陳桑的性子,她絕對不會安分地等著艾滋病爆發,她不是那種等著自己全身癱瘓,人魔鬼樣,我已經能預測出她將來要走的路。

我覺得悲哀和無奈,除了痛罵她外,別無他法。

第二天,我帶著安琪去看了林玉函,這麽多年來,林玉函是我唯一始終聯係的人。在我懷孕期間,他給予我太多的鼓勵,就像是一位兄長般存在。

安琪在視頻上經常見著林玉函,當大門打開時,她也不陌生地撲倒林玉函的懷裏,大聲喊叔叔。林玉函抱著她騎在自己的肩膀上,朝著屋子衝刺,安琪發出咯咯地清脆笑聲。她是像她父親的,腦袋瓜也精明得很,對付長輩們的手段一套又一套的。

這就造成,我不能給她買玩具,她的房間都堆滿各種各樣的玩具,其中就有周圍頑皮男孩子的遙控汽車。

林玉函的住處不再是單身公寓,而是溫馨的新家,他結婚了。一個女人從廚房走出來,她係著圍裙熱情地招呼我,小溫你來了。我喊著嫂子。

林玉函的妻子並不漂亮,身材微胖,外貌挑不出一絲出眾的地方。她站在容顏出眾的林玉函身邊,就似王子旁邊的胖女仆。

我也不明林玉函為何看上林玉函,他告訴自己酒吧開張以來,她就躲在角落裏安靜地聽歌,風雨無阻地持續了兩年。終有一天林玉函走過去像她打招呼,她紅著臉,結巴著問他,你還記得我嗎?高中時,我就坐在你的後麵。

這麽多年來,林玉函都記得坐在自己後麵的女人是黃梓晴,對於眼前的女人,他毫無記憶。她慌張地解釋,我是黃梓晴的同桌。

林玉函隱隱約約想起,黃梓晴的同桌是個胖女孩,大家都覺得她奇怪,因為她幾乎不和班裏其他男生說過話。

他告訴我,自己再也不信會有持久的愛情,可她讓自己再次相信愛,眼前其貌不揚的胖女孩愛了自己十幾年。

也許我們年少的時候,都會深愛過一個人,有人很快就忘記愛上別人,可能有極少的傻瓜,固執地堅持著,她會對所有人都說,我不是還喜歡他,隻是找不到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罷了。

嫂子是個不太說話的人,朝著我打招呼後,她又進廚房忙碌了。

她的廚藝很棒,五星級的水平,我不停地稱讚,她靦腆地笑著對我說,你要是喜歡就吃多點。坐在一旁的林玉函輕輕地笑著,我看得出那是滿足的笑。他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那片安然的世界。

安琪平時是個聽話的孩子,偏固執起來,誰也勸服了不了,也不知她的強脾氣是像誰?

吃過晚飯回酒店的路途中,經過一家英式蛋糕店,她不依不饒地鬧著要下車,吃蛋糕。她飯後甜點的毛病就是喬治給慣出來的,我擔心她吃得太多甜的,就會蛀牙,我就是不同意,她哭鬧了一陣子,甚至氣得說要回去找uncle爸。

師傅是三十來歲的婦女,見著安琪哭鼻子,心就不忍笑著說這蛋糕店是出了名的好吃,你怕她蛀牙,就點水果味的蛋糕。她長得那麽可愛,我見著她哭都心疼。

我的心也軟了,就帶著安琪下車,在英國呆慣了,就隨手給了女人小費。

這家蛋糕店弄得極其高檔,不少衣著華麗的都市男女正享受著晚上的美妙時光,這裏確實是約會的好去處。

安琪一進蛋糕店,眼睛就盯著玻璃的蛋糕,兩隻大眼睛睜得大大的,服務員見著她,就放低語氣問她想吃什麽。她看了我一眼,我嚴厲告訴她隻能挑一樣。

她不滿地抿嘴,側頭皺眉凝視,人小鬼大的機靈樣,最後她指著草莓布丁,我私底下叫服務員放多些草莓。

蛋糕一上來,安琪就拿著勺子開吃,奶油都沾滿她嘴巴,我隻能邊幫她擦嘴巴邊叫她吃慢點,自己細細的吃著眼前的蛋撻。

本埋頭吃布丁的安琪,她突然用拿著勺子的手指著我後麵,驚奇地叫著,媽咪,那個阿姨長得和你好像啊!

蛋糕店的氣氛安靜,安琪的叫聲引起了驚動,我順著安琪的方向看過去,側邊的座位有位年輕的女郎,我們的目光相對都愣了一下,因為我們長得太相似,若不是我的鼻梁上有一粒痣,都差點認為看見四年前的自己。

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她對麵,座椅坐著一位男士,我看不見他的麵孔,可隻需看一眼背影,我就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霸王。

人的相遇真的是種緣分吧!在我看著霸王時,他也轉過頭,我們的目光就在半空中遇上,這一眼好似隔了許久的年華,時光在我們之間流淌而過。

他猛地從座位站起來,動作過於唐突,震動了桌子,麵前的橙汁晃**著,漫了出來,沿著桌子滴在地板。

也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眼睛死死地凝視著我,那種目光讓我覺得太熾熱,太直接。我主動朝著他打招呼,我說,嗨!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回了一聲嗨!片刻後,他的目光落在埋頭吃布丁的安琪,那種審讀的目光讓我害怕,我轉移他的視線說,好久不見。

他收回目光,人有些慌神,動了幾下喉嚨,他也應著,是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