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條漢子!”邪龍劍坐正了身體,對著這個喉嚨開口上噴湧出血液的男子說道

一時間,他似乎還沒有死透,聽到邪龍劍的話語,他還嘲諷似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嘲諷自己跟錯了人,還是在嘲諷這整個世道。

隨著血液的流逝,這人的眼裏的光澤也逐漸暗淡了下來。直到他不再動彈,眼睛也沒有閉合,就這麽散亂的仰臥在那裏。無神的眼睛直視著上方陰沉沉的天空,似乎實在述說著某種不甘。

“廢物!”

胖子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那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手下,冷哼了一句。

“是不是廢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這手下心夠狠!”

邪龍劍擦了擦嘴角的酒嘖,斜了一眼那胖子。

“現在,這個事情你想怎麽解決?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以命抵命!二,以劍抵命!”

胖子揮了揮他那肥嘟嘟的大手,自我感覺很是良好。

總的來說,這胖子對於剛剛那把劍還是沒有死心,要不然平日裏的察言觀色他早就能發現不但邪龍劍沒有絲毫的在意摸樣,就連旁邊修為最低的問心也隻是一副無所謂狀態。擱在平時,他肯定會注意到這一點。但現在被那劍給衝的頭腦昏沉,這些小細節便沒有在意。

要說這胖子為何看到那劍便一副六親不認的摸樣?其實根本性的原因便是修煉界能流傳下來的劍器稀少有關。

自古以來讓人知曉的便是一幡,四珠,一十二劍。剛剛那把邪月劍在十二劍器裏排名第三,不讓人發現還好,現在讓這胖子發現了也難怪他會是如此摸樣。

此時有一人暗暗的扯了扯胖子衣袖,胖子不耐煩的將那人撥開,可那人再次扯著他的衣袖。

“到底什麽事情?”胖子有些暴怒

“總管!這……”

這個拽胖子衣袖的人,豁然便是之前將問心和他師傅堵這集市外的消瘦男子。

“什麽這這那那的?有話說,有屁放!”

消瘦男子望了望四周圍滿的看熱鬧的人群,咬了咬牙。

“大人,還記得半月前有一老者和這小兄弟一起來到我們集市?”

“大人應該熟識的,您還和那老人說了好幾句話!”

胖子聞言,眉頭一皺。那天的事情他是記憶猶新,說什麽也不會忘記的。他再次看著一直蹲在那裏沒有挪動跡象的問心,眉毛忽然輕微的顫了顫。

“誤會!誤會!”胖子有些感激意味的拍了拍那消瘦男子的肩膀,哈哈大笑說道

剛剛他隻是覺得問心有些麵熟,到現在便完全想起來了。問心在這,那老人肯定在。老人在這,那坐在櫃台後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雖然是爽朗的笑聲,但胖子額頭上的冷汗卻止不住的往外滲出。一邊擦著臉頰上突然冒出的汗液,一邊陪著笑臉。

不得不陪著小心,現在發現自己想要從魔雲宗邪龍劍的手中搶他的劍?剛剛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心裏那一抹後怕便冒了上來。

“想明白了?”邪龍劍微彎的嘴角透露出莫名的笑意

“明白了,明白了!這人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先生的!這事情若是先生放心的話,就交給我辦,我保證合歡門不敢炸刺!”

“合歡門?”

邪龍劍的眉頭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皺了皺,掃了眼蹲在門邊的問心。看他這樣子,顯然問心和這合歡門有些聯係。若是沒有,他也不會如此眼神看向問心。

“行了,這事情就交給你了!”

邪龍劍擺了擺手,接著掃了眼門裏門外的血汙再次說道:“找幾個人給我將這些惡心人的玩意弄走,我們是商家,不能讓人說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那樣,我們的生意到底還做不做了?”

胖子原本有些消散的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來,連忙大聲應是。

“看什麽看?散了!散了!完全是這合歡門的少門主咎由自取才落得如此下場,都給我散了!”

胖子一轉身就想變了一個人一般,扯著他那不算好聽的破銅鑼嗓子便喝問了起來。

欲望、理想與現實,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望著被自己轟走的人群,直到這邊沒有其他閑雜人等的時候,胖子才再次的回過頭。

“先生,可還有什麽吩咐?”

再次看到櫃台後邪龍劍的臉色上多了些許的古怪,隻是不知這抹古怪的神色從何而來。

這胖子在老人麵前話語裏都是夾槍含棒的,卻在邪龍劍的麵前恭敬的如同見到自己的長輩一般。就是長輩,他也沒有過這般行事。隻能說,那個坐在櫃台後喝酒的男子的名聲真的是太過於……

“沒了!”

邪龍劍晃了晃手中葫蘆,瞬間改口道“對了,去幫我灌一葫蘆酒!就要左轉四十步那家酒肆的,快點!”

說完之後,他便將手中已經空了的葫蘆扔向了胖子。胖子趕緊恭敬的接過,沒敢開口讓自己的手下去。如同捧著一個稀世珍寶般捧著葫蘆便向著邪龍劍所說的那家酒肆行去。似乎打算自己親自去跑這麽一趟。隻是臨走之時還特意吩咐手下“將這裏的殘局收拾一下

,就按剛剛先生說過的來辦!”

“問心?”邪龍劍從櫃台後麵繞出,站在蹲在門邊的問心身後喊道

旁邊那些來來回回收拾殘局的人他並沒有絲毫的理會,權當他們是不存在的。

問心回過頭,沒有說話。

“知道你剛剛殺的人是誰不?”

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樂事,邪龍劍摸了摸一直掛在身後的葫蘆。摸了個空之後才想起葫蘆讓那胖子拿去灌酒去了,隻得尷尬笑了笑。

“不知道!”

問心老實的回答,隻不過語氣裏很是生硬。

“哈哈!不知道好!不知道妙!”邪龍劍眉開眼笑的說道

“神經!”

問心低聲喃呢了一句,便再次觀察起門上的那個凹進去的腳印起來。

邪龍劍也不管問心,就這麽站在問心身後悶頭高興了半響,也不知他為何會高興如斯,看樣子似乎是與剛剛被問心殺的那人的身份有關。

“你能將這門弄回原樣麽?”問心再次回頭看了眼不知為何事而顯得興奮異常的邪龍劍道

“弄成原樣幹什麽?若是你不喜歡,大不了換一個便是!”

充滿輕鬆愉悅的語氣,透露出他的心情現在真的很不錯。

“不換!”問心幹脆的回應道

“為什麽?”

邪龍劍有些疑惑了,這樣的小事操那個心幹嗎?他有些不明白問心的想法。

“沒有為什麽,不換就是不換!你到底能不能將他還原?”

說道最後問心卻是有些急了,直接頂撞了起來。

“不能!”

邪龍劍微微搖了搖頭

要修複這木門上的凹痕很簡單,隻要一個簡單的木係術法就可以完成。可誰叫問心問的人不對,邪龍劍明明是個劍修,卻要讓他使用其他係的法決,這不是難為他麽?

恰在此時,那個胖子捧著葫蘆回來了。站在門口想進卻又不敢進,站在門口躊躇了下。

“站那幹嘛?拿來!”

邪龍劍對著胖子一擺手,那葫蘆便從胖子手中飛起直直的落到邪龍劍的手中。入手微微一沉,邪龍劍眉頭挑了挑。

“按您的吩咐,將這葫蘆裏打滿了酒水,先生可還有其他吩咐?”

嘴上說著這樣的話語,心裏卻是一直在滴血。就這麽一葫蘆酒,已經將那酒肆的庫存都裝在裏麵了。若是麵前這個人還不滿意,那他真的是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了。

“不錯!不錯!夠我喝上一段時日了!”

邪龍劍笑眯眯的先灌了一口,酒水入肚後他麵上的表情更加的燦爛了起來。

很明顯,這與他經常喝的那種酒水不同。分明是那酒肆最頂級的酒水,上下顛了顛葫蘆的分量,難得的再次開口誇讚道:“你很不錯!”

“嗬嗬,嗬嗬!”內心中依然肉痛著的胖子表麵上卻沒有露出其他的神色

“那先生,我便告辭了!若是有什麽事情,可以讓這位小兄弟去我那知會一聲。胖子我必定隨叫隨到,聆聽先生教誨!”

商人就是商人,明明是要告辭的意思,說出來的話語卻讓人呢賞心悅目。

“等等!”邪龍劍看到胖子已經在慢慢後退的身影,再次開口道

聽到那‘等等’兩字,胖子的心裏一緊。

“先生還有何事?”胖子的神色越發的恭敬了

“我這師侄想要將這房門修上一修,你去找個對木係術法擅長的人來!”

胖子聞言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連忙應道:“是!”

“不要!”

問心的突然插話,不僅是胖子包括邪龍劍都楞了下。

“不要就算了!”邪龍劍隻是楞了下,很快便回過神來,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說完之後也不再理會那胖子,就這麽慢悠悠的回到他的櫃台後麵了。

胖子看了看內外幹淨的地麵,又看了看背對著他的邪龍劍,招呼手下便離開了。

走在路上,胖子揮手交過那個消瘦男子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消瘦男子卻有些拘謹的說道:“小的……小的名叫呂力!”

胖子滿意的拍了拍著呂力肩膀說道:“那好,呂力!現在起你便是這處集市的二總管,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可以不聽!”

這呂力一下字有些傻眼嗎,半響才幸喜若狂的回應道:“是!”

他根本就不知道,就是因為他給這胖子提的醒讓胖子逃過了一劫,這胖子現在對他是感激淋涕呢!

‘若是……,若是……’胖子看著麵前消瘦男子,趕緊打消了心裏的想法。

蹲在那裏很久的問心慢慢的站了起來,他走到邪龍劍的櫃台外,冷著一張臉。

邪龍劍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之前自己在後院時候的話語有些重,可是畢竟那是氣話嘛。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將手中葫蘆重重放在櫃台上,邪龍劍開口詢問道

“我隻是奇怪!”

問心的話語一下子勾起了邪龍劍的興致,他以為問心終於察覺到剛剛他殺人的身份。

“奇怪什麽?”

邪龍劍的語氣裏多的卻是鼓勵的意味,似乎很想聽到問心下麵說的話語。

問心的麵色很古怪,冰冷的麵容卻莫名的有種似笑非笑的情緒。

“沒什麽!”問心語氣恢複了冰冷

“沒什麽,那你問我幹什麽?”邪龍劍一時間有些氣急

“真沒什麽!隻是想問問你這麽高的修為,為什麽連一點木係的術法都不會?”

“噶?”

“咳,咳,咳,咳!”修為這麽高的邪龍劍卻被一口酒給嗆的是咳嗽連連。

緩過氣來的他卻發現麵前已經沒有了人影,一扭頭發現了問心剛剛穿過大廳與小院相接的房門,隻得坐在那裏幹生著悶氣,很久之後他卻莫名的笑了起來。

他喃喃自語道:“若是讓他知道他剛剛掐死的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兄弟,他會是什麽表情?”

接著他有有些咬牙切齒

“這小兔崽子和大師兄越來越像了!不行,我得改改他這毛病!”

突然一個人影滾了進來,的確是滾,隻不過在邁過門檻的時候似乎有些心急。一腳磕在了木質的門檻上,向內便摔了進來。

定睛一看,正是剛剛從這離去的胖子。

“先生,先生,大事情,大事情!”語氣裏還有些焦急的味道

邪龍劍微微一皺眉頭,望著這剛剛爬起的胖子說道:“什麽事情?”

“我剛剛得到消息,說是……”說道這裏胖子欲言又止

“說!”邪龍劍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魔雲宗大師兄宗古強闖太一教總壇,將代掌教白木和他的道侶擊殺之後寡不敵眾力戰而亡!”

胖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仔細的觀察著邪龍劍的反應,可是從他的麵孔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我知道了!”邪龍劍淡淡的說道

看到邪龍劍的表情,胖子詢問道:“前段時間宗老先生還在這裏,這應該是謠傳的吧?”

邪龍劍掃了這胖子一眼,對他的做戲意味有些厭惡。

直到過了好久都沒能聽到麵前邪龍劍的回答,胖子一時間有些不死心的再次詢問道:“先生?”

“該你知道的,就該你知道!不該你知道的,別問!”

邪龍劍擺了擺手繼續道:“好了,出去吧!”

“是!”

胖子有些心不甘的退出了這大廳,一是沒探查到能用的消息,二是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多少有些不死心。隻不過邪龍劍既然已經開口讓他離開,他也不敢再繼續流下去。隨叫當初他小的時候不聽話,便是叫父親一直拿著他的名字在嚇唬自己?對於邪龍劍,這胖子還是害怕居多的。一想到以前這人曾經幹過什麽事情,這胖子一方麵是幻想著自己便是那個主角,另一方麵確實恐懼與敬佩混雜,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胖子走了,邪龍劍望著胖子再次離開的身影不禁冷哼了一聲。對於胖子的來意他是一清二楚,這胖子明著是來報信,暗地裏的意思卻是如同送瘟神一般。

想到這裏,邪龍劍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什麽時候,我這麽不招人待見了?”

濃濃的自嘲話語,道盡了人世滄桑。隻是他也不想想,貌似他是任何時候都不怎麽招人待見的吧?

“他說的是真的?”問心一副冰冷的摸樣站在小院與這大廳相接的門框處

怪也怪剛剛胖子的動靜太大,而且問心也剛剛站在門口沒有走遠。對於之前那胖子的話語,問心是聽的輕輕楚楚。

邪龍劍長歎了一口氣:“應該……是真的!”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問心原本就很是冷漠的麵容上眉頭皺了起來。不經意間,便流露出一種刺骨的寒意。

一瞬間察覺有些不對頭的邪龍劍眉頭也是皺了皺,之前他一直以為問心隻是因為傷心過度才表現的如同冰塊一般。現在看來,情況很明顯不是這個樣子。

豁然間想到一個可能的邪龍劍眼睛一下子睜的老大,急急忙忙的詢問道:“問心你怎麽了?”

問心聞言頭一歪,配合著麵容上冷酷神情流露出了一絲邪氣。

“沒什麽!”這是問心的回答

“還說沒什麽!”邪龍劍遽然大吼了起來

“把手拿過來。”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他將自己的聲音努力的控製的柔和些。隻是內心裏安慰著自己‘但願不是!但願不是!’

問心不僅沒有將手遞給邪龍劍,反而將手別到了身後,看向邪龍劍的眼神裏有了些警惕。

邪龍劍一瞬間便出現在問心身後,捋起了他的衣袖拽出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指,便仔細的看了起來。

良久之後,邪龍劍呆呆的將問心的手放了下去,口中還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語氣裏的焦急、絕望和悲哀,濃的快要化不開了。

隻見問心的手指上原本應該是受傷的摸樣,現在卻是完好如初。真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他每根手指原本應該是血肉模糊的地方都出現了一個淡黑色的印記。

這印記豁然便是魔族所獨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