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在安世傑的帶領下,隊伍停到了城中一間酒樓前,安世傑下了轎子,來到於正的馬車前,恭敬的說道:“下官在這裏設了酒宴,為大人接風洗塵。”

話完,他又怕於正拒絕,連忙又加了句:“都是粗茶淡飯,還請大人不要介意。”

他是早得了徐廉的提點,知道於正一向厭惡鋪張浪費,因而有所準備。

於正看了看酒樓的規模,不大,裝修也馬馬虎虎,便下了馬車,這晚宴果然也是普普通通的菜肴,盡是青菜豆腐之類,少許油少許鹽,連肉都極少,自然酒水之物更是沒有。

縣官們平日裏都是大魚大肉,一餐席上連根青菜都找不到,如今吃這樣的宴席自然食之無味,但為了逢迎於正,自然是強作歡顏。

於正吃了幾口,頗為滿意,一邊吃,一邊目光在眾人身上打量,爾後落在沈緒元身上。

清瘦的沈緒元在一堆肥胖縣官裏顯得十分惹眼,而比起一邊附和的官員來,沈緒元顯得沉默多了,隻是邊吃便微微頷首,滿意之色自然而然。

於正便微微一笑,心裏自有考量,待吃完飯後,一行人便又朝縣衙而去。

帶來到縣衙之後,眾人紛紛下轎,於正走進衙門裏,環視一眼,便徑直走了進去。

徐廉則朝著眾官員說道:“諸位先回去吧,明日早上再來。”

按照於正往年的習慣,一般這個時候到,都會徹夜閱讀資料,第二日再進行考核,自然這一點,徐廉也是早給安世傑說過的。

安世傑擺擺手,眾縣官便都退了下去,一個個如釋重負,對於明日的考核,自然也沒有一點擔心,諸人大多沒有什麽上進心,安於現狀,隻要能夠保住官位便行。

倒是趙軒德心裏自有想法,他主動說道:“大人,今次於大人親自擔任主考官,不可怠慢,要不下官就留在這裏,萬一有什麽問題,也好及時解決。”

安世傑豈會知道趙軒德的意圖,反倒認為他想得周到,便點點頭道:“也好,那就辛苦趙大人你了。”

趙軒德嘴角一勾,自有深意,隻是安世傑豈會料到沈辰早施了離間計,伸伸腰,準備回去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圓月高懸,除了一條夜市街外,其他街道都漸漸冷清了下去了,待到巳時時,徐廉突然匆匆從內院趕來,走進側屋後將門一關,劈頭就問道:“今年庫房的餘額有七萬兩之多?”

自安世傑送了秦小嬌之後,徐廉對青川城自比其他城更上心,對城中各種事情自也是知根知底。

趙軒德心裏透亮,表麵上卻故作驚訝道:“大人何出此言?”

徐廉一皺眉頭道:“剛才大人要閱讀帳薄,我先隨手翻了翻,前四年的帳目都對,惟獨今年帳薄餘額分明就寫著七萬多兩啊。”

“什麽,竟有這種事情?應該是七千多兩才是,莫非……竟是有小吏出了筆誤。”趙軒德一臉驚訝。

“不管是筆誤還是什麽,此事可大可小,現在調換帳薄已經來不及了,按照大人的習慣,等會兒就會讀到第五年的帳本,趙大人你快去通報安大人一聲,早早做好對策!”徐廉說道。

“多謝大人提醒,下官這就去。”趙軒德連忙出了門,一到外麵,便不由低聲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道,“此計果然行得通,安世傑啊安世傑,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良心,出了這種事情還敢推關典上位。”

待他走遠了,衙門前石獅後露出一個人影來,正是沈辰。

聽到這句話,沈辰便知道趙軒德這邊已經是百分之百沒有問題,毫無變數可言,待趙軒德到了安府之後,必定曉其厲害,為了不讓關典牽扯進去,安世傑必定會聽從趙軒德的建議,從府邸儲存贓銀之地將七萬銀兩移至縣衙庫房。

於是,沈辰便朝著縣衙後門行去。

平日裏,縣衙裏裏外外都是捕快,後門這裏自然也是捕快守衛。

在大地之上,捕快亦有被稱為衙役,負責衙門的站堂、緝捕、拘提等等事項,其地位低於官府裏的小吏。

要說沈辰平日進衙門,這些捕快倒也不敢攔,畢竟沈家名望還是很高的,但是後門之地乃是重地,非常人能夠進出。

而早在前幾日,袁鐵便派了馬什長過來找安世傑,這可是自袁鐵上任以來破天荒的事情,安世傑自然十分重視。

袁鐵派人過來的意思,便是雖然三寨剿滅,但金戈寨寨主盧野及一班手下仍未歸案,指不定會做出什麽報複類的事情來,如今官員考核這麽重大的事情,主考官又是金曹監的主官,自然不可怠慢,所以要派一支官兵過來守衛縣衙,以防不測。

安世傑自然沒有多想,反而覺得袁鐵想得周到,畢竟萬一出了問題,不僅自己頭頂這烏紗帽不保,袁鐵自然也有責任。

而且,他也覺得這是和袁鐵打好關係的第一步,果斷聽從了來人的建議,將捕快全部移到前院內外,官兵則駐守在縣衙後方各個重地,自然,在內院之地,於正有隨從保護,如此一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知曉。

隻是安世傑怎麽也料不到,這不過是沈辰的計策,沈辰從後門進去,一路直達庫房重地,沿途全部都是軍營官兵,這些人自然都是袁鐵的手下心腹,一個個經曆三寨大戰,對沈辰自然都佩服得很,知道沈辰此番意在推翻這貪官,能夠成為這場政變中的一環,自然是倍感驕傲。

沈辰便藏在庫房外的側屋裏,透過窗戶上的縫隙可以觀察到外麵的一舉一動,而馬什長等人則駐守在外。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便聽到有人來報,趙軒德帶了人從後院進來。

未過多久,趙軒德等人便來到了庫房前,來人顯然是安府裏的下人,幾人搬著幾個大箱子。

馬什長故意說道:“趙大人,深夜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趙軒德一笑,拿出縣令大印,拱拱手道:“馬什長,本官過來是奉了縣令大人的命令,來庫房有些事情,隻是事關機密,還請大人回避一下。”

馬什長便一副理解的態度,畢竟人家有縣令大印在手,而且身為縣兵,自然也沒有理由更沒有權力去管縣丞處理的事情,於是便一擺手,領著官兵們退到了院子外。

待馬什長等人一走,趙軒德立刻拿出鑰匙,將庫房大門打開,下人們立刻將箱子打開,裏麵豁然是一塊塊金光閃閃的金錠。

幾個下人抱著金錠隨趙軒德進到庫房裏,因為存銀在庫房深處,而且所存放的箱子都是官府統一訂製,因而眾人帶來的箱子自然是放在外麵。

幾個來回,待到一個箱子空了之後,見到院子無人,早在院子外窺探著裏麵動靜的馬什長一躍落到院中,抬起箱子一端,手中一亮,露出一把短匕。

這短匕鋒利之極,隨著馬什長用力一削,那箱子雖是生鐵製成,但匕首鋒利之極,竟將其一端削掉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爾後他迅速從隨身的腰囊中取出一個大瓶子,將裏麵粘稠的**悉數倒入其中,由於**的色澤幾近無色,別說是夜晚,就算是白天,從視覺上來說也幾乎無法分辨,畢竟不是誰都有閑情低頭看著地麵。

馬什長動作極快,做完這一切,迅速的退回到院子外,此時下人們走出來,根本未曾發現異狀,其中一個下人隨手將空箱子一蓋。

未花多少時間,趙軒德一行人便將銀兩放置完畢,下人抬起箱子朝回走,隻是誰也沒有發現,其中一個箱子的一角正有著那**滴落下來,落在地麵上。

沈辰這才推開門,從側屋走出來,嘴角微微一勾。

馬什長大手一擺,便有官兵取來早準備好的箱子,另外幾個人則一躍,輕鬆落到庫房房頂之上。

這幾天來,眾官兵可不是白白在這裏守著,早將庫房外圍檢查了個透徹。

幾個官兵上了屋頂,將瓦片揭開,本來不過把巴掌大的天窗早被破壞,弄成了可容一人通行的規模。

要說這天窗也很堅固,不容輕易破壞,不過眾官兵在這裏有足足幾天時間,可謂綽綽有餘。

接著,他們便從天窗上放下繩子,其中一人跳下去,利索的將一塊塊金錠給弄了上來。

如此不過一會兒工夫,趙軒德等人剛搬進去的七萬銀兩悉數都給拿了出來,爾後由官兵迅速帶出縣衙,轉移到了沈家府邸,整個事情做得行雲流水,亦足見袁鐵練兵有素。

因為時近半夜,街上早已無人,再加上官兵們行動迅速,因此這事情做得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沈辰靜靜在旁邊看著,待銀兩搬走,便輕輕一笑道:“有勞馬什長和諸位大哥。”

馬什長連忙說道:“三少爺不必客氣,能夠為本城出力,趕走這貪官,乃是我等應盡之責任,倒是我們要多謝三少爺給我們這個機會。”

眾官兵連連點頭,沈辰便微微一笑,望著長空明月,自言自語的道:“大事已定,隻等明日一錘定音了。”

【作者題外話】:非常抱歉,因為書正式發布前設定上改過幾次,所以人物關係有變化,親戚稱謂忘記修改,現在章節已全麵修改過,沈緒元為舅舅,沈定海為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