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 第464章 一波三折

這話自也是火上澆油,朱天兆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今日是我皇兒大婚,本不該滋生事非,但是此事辱及我皇族,豈能不說個明白?鄧夏,朕問你,此物果是從你鄧家祖宅中找到的嗎?”

鄧夏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時恐慌之極,饒是他平日威風八麵,但如今在這皇庭大殿中,卻不敢有半點放肆,這皇帝一句話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問題就在於,若然說是,那就把鄧家拖下水,但若說不是,那就是欺君之罪!

“鄧夏,還不照實說來!”鄧江指著他怒罵一句,同時朝著他打了個眼色。

鄧夏倒也不笨,很快權衡了這其間的利益關係,若然把鄧家拖下水,那絕無生還的機會,但若頂了這欺君之罪,隻要鄧江仍在位,那便有方法保他。

鄧夏便裝作一臉老實的答道:“稟陛下,是臣說謊,此物並非是從祖宅中找到。而是臣數年前遊經外地時,在一個市場上所意外獲得。”

朱天兆還未說話,鄧江便訓斥道:“你這小子為了討好殿下,竟然編造如此謊言,本官也不保你!但是陛下,此事當真和我鄧家毫無關係,或是當年馬家真的造有兩尊石雕,而其中一尊不知為何流落民間,意外到了我這侄子手中,我這侄子自小就喜歡誇口,今次為了討好十四皇子殿下而口不擇言,還請陛下重罰!”

鄧江一副誠懇的態度,頓讓這場中氣氛緩和不少,而這理由倒也是有理有據,確實這鄧夏的人品就連朱天兆也是有所耳聞的,說他說謊,倒也令人信服。

沈辰嗤笑一聲,暗道這鄧江果是有點手段,隻要過了今日這一關,必定派人去馬家,封住對方的嘴,但隻是今日,卻絕不會讓他輕鬆逃脫。

此時,朱天兆倒也神色緩和了些,多少有些信了鄧江的話,畢竟在他看來,鄧家人再如何大膽,豈敢做出如此事情,恐怕還是馬家那邊出了問題,而這石雕藏地三百年,或之前被先輩弄出一尊,遺落民間確也有所可能。

就在這時,沈辰朝著趙中崇微微頷首示意,趙中崇目光落到殿外,遞了個眼色,趙古城便豁然站起身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臣戶部調度使趙古城,有此事的內情稟告!”

趙古城這話讓鄧夏不由一變,朱天兆亦不由眉頭一皺,遲疑了一下,爾後說道:“你進殿來。”

趙古城起身快步進殿,朱天兆便問道:“你有何內情需要稟告?”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趙古城身上,除了戶部的人,亦少有人認得此人。而在如此場合,若說錯一句話,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更何況,此事還和鄧家扯上關係,因此一般官員縱然知道鄧夏可能在說謊,也絕不敢插足此事。

但諸人自不知道趙古城是趙中崇所安排的棋子,趙古城早有準備,沉聲回道:“稟陛下,下官曾參與和鄧夏鄧大人送禮之事,鄧大人曾親口說過,此石雕乃是從鄧丞相府邸寶庫偷運出來的!”

一句話把本來快要結束的事情又推入了重重迷霧中,鄧江一臉怒不可遏,鄧夏更是大叫道:“你血口噴人!”

他自是憤怒,因為把趙古城已當成心腹,未料到居然被反咬一口。

趙古城一臉正氣凜然的說道:“在陛下麵前,臣豈敢亂說?倒是鄧大人你,膽大包天,竟敢三番五次胡言亂語,混淆聖上視聽!”

見到二人爭吵,朱天兆臉色也不悅,趙中崇早旁觀著他顏色,伺機嗬斥道:“好了,你們當這裏是哪裏,這裏乃是堂堂朝堂,今日乃是十四皇子大婚之日,豈容你們在這裏胡鬧?趙古城,你說鄧夏說過這話,你可有證據?”

他一副公正姿態,直指問題核心。這樣一問,眾朝臣都望著趙古城,不少人都在搖搖頭,或許這趙古城是憑著一腔正義而來,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若無憑證,隻怕反倒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

卻見趙古城一字一句的說道:“臣有證據!”

這一說,場中氣氛又一下凝重起來,趙古城便朗聲說道:“臣和鄧夏皆是戶部官員,關於給十四皇子獻禮的事情乃是臣提出,因為臣知道十四皇子殿下喜好石雕工藝之物,鄧大人也讚同了我的提議,想著或許這樣,能夠讓殿下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得以升官,而且,不會被外人所知。因此,鄧大人便在鄧丞相的府邸寶庫中偷來了這騰龍石雕,臣一見這石雕,便大吃了一驚,隻因為臣偶聽得尚書大人和人談論起‘祥龍禦七彩’這馬家石雕之事,恰恰臣對於石雕一道也有所研究,所以確定此物便是徐大人呈給陛下的天下獨一無二的絕世珍品。好奇心驅使之下,臣便派人親自去了趟吳台郡馬家,得到了馬家人在當初發現這尊石雕的密室中,餘後所獲得的——先人手記,以及,馬家人的證言!”

這話有條有理,倒是令人信服,更讓鄧夏大吃一驚,鄧江的臉色也不由得一變。

隨後,趙古城便將兩冊文書遞了上去,趙中崇接過來,遞到朱天兆手中。

第一冊,乃是馬家的先人手記,陳舊的紙皮和粗糙的字體,反倒顯出此物的真實,而其上所記載,馬家先輩確實留有兩尊七彩寶玉石雕,分為陰陽兩尊,為使之奪天地之造化,而埋藏於地下,靜待後人發現,而且此事是由馬家家主代代相傳,不為第二人所知。

第二冊,乃是馬家人的證言及畫押,證明兩尊石雕皆是由當時的吳台郡郡守馬道成所拿走,並且裝進了貢品箱中,運往皇城。

朱天兆臉色一沉,將兩冊文書朝著鄧江一扔道:“鄧大人,你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鄧江到底是百官之首,遇到這事情尚能夠鎮定下來,他連忙接過兩冊文書,看得心頭一沉,狠狠瞪了鄧夏一眼,爾後便沉聲說道:“陛下明鑒,此事必定是汙蔑。此手記有仿造的可能,而這馬家人的證言畫押,也需要經由專人檢查。”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可見鄧江確實老謀深算,如此危機下,尚能臨危不亂。

隻是沈辰豈容他逃脫,在一邊笑道:“鄧大人的意思是,這位趙大人不惜弄出假證據來誣陷你侄子?”

聽到沈辰這麽一問,鄧江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他何等老奸巨滑,一下子明白過來,隻怕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一個陷阱!而這指使者,隻怕就是沈辰,而趙中崇則是幫凶,自然,這趙古城就是棋子了。

他暗生無名怒火,沉聲說道:“所謂樹大招風,有些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扳倒我鄧家,這趙古城必定是受人指使,隻要嚴加審問,必定能夠水落石出!”

沈辰淡淡一笑,說道:“其實嘛,要讓此事水落石出,倒不必去審問趙古城,另一個關鍵人物似乎貫穿這事件始終,便是當初拿走石雕的原吳台郡郡守徐道成。”

鄧江便大聲說道:“殿下所言極是,不若陛下立刻下旨,召徐大人進皇城,必定能夠還我鄧家清白。”

朱天兆正待點頭,沈辰卻一笑道:“不必如此麻煩,事有湊巧,徐大人如今恰在皇城之中。”

這話讓鄧江臉色一變,而場中諸臣多少也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事件中的暗流,本來出了如此大事已經有些奇怪,偏偏此事的關鍵人物竟然還到了皇城,這絕非巧合,而是一場皇子勢力之間的終極對決!

“辰兒你是說,徐道成在城裏?”朱天兆倒有些意外。

沈辰便答道:“正是,這連州那邊最近發生了洪災,趙尚書便讓徐大人到皇城來訴職,昨晚上剛到,我今晨遇到趙大人,隨口問起南方的洪災,趙大人便談起徐大人之事。”

鄧江眼珠一轉,大聲說道:“如此正好,便派人過去叫那徐道成過來,必定能還我鄧家一個清白。”

朱天兆微微頷首,正待派人,這時,呂建康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陛下,此事事關鄧家榮譽,為防止有心人在這時給徐道成出謀劃策,影響事情公正,這去找徐道成的事情就請陛下交給我呂家來辦!”

這話說得鄧江心頭一沉,暗呼不妙,在朱天兆身邊的侍衛中,自有他的眼線,隻要朱天兆派侍衛過去,自有人會偷偷通知徐道成這事情,讓他咬牙不說。

但是,如今呂建康突然橫插一腳,便讓事態變得嚴重起來,畢竟呂家人的影響力是何等之大,足能夠和霍家分庭抗爭。

朱天兆倒也深以為是,點了點頭,於是呂家子弟一行人便出了內城,帶著在中城外等候的軍隊,趕往了官員所暫住的別館中,找到了徐道成。

徐道成確是因為收到了趙中崇的文書,匆匆趕到了皇城,在別館中才住了一夜,這第二日恰恰就是十四皇子大婚之日,想著今晚再去找趙中崇訴職,未曾料到突然一行將士趕到別館,將他給帶了皇城,他便已經心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