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至青川

沈辰恍然大悟,現在回想起來,起初走進這巷子的時候,沿途是長長牆壁,並無門戶,隻怕是這整條巷子都是這呂刺風的產業。

這郡城之地也是寸步寸金,尤其這巷子所在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偏僻,能夠把這一大片地都買下來,這呂刺風當真也是財大氣粗。

沿途走來,府內偶爾會出現一兩個下人,一看也都是有幾分武功底子的,而這些人和領路的夥計招呼,卻原來都是親戚關係。

未過多久,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廳之中,夥計讓沈辰稍等,爾後便去請人,不久後,便見一個灰衣老者走了出來。

老者體型清瘦,細眼長眉,薄唇尖鼻,給人一副狐狸般狡黠的感覺,而莊閑年過八十,若這呂刺風也是同輩人物,那年齡隻怕也是八十高齡,但看他外貌卻不過五十左右,雖然比起莊閑的駐顏之術要遜色一籌,但也足見修為高深。

他一坐下來,沈辰便將水桶遞了上去,恭敬的說道:“這是莊大師托我送來的東西。”

呂刺風朝著水桶瞥了一眼,然後便一瞪眼,怒道:“這莊老頭也夠小氣的,老夫上次叫他送些天池魚過來,他百般推辭,如今竟然送桶池水過來,真是氣煞我也!”

沈辰沒想到這事情還有這般緣故,原本以為莊閑送桶是以此為信物,畢竟他是以無上手法煉成這竹桶,以呂刺風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正想著,便聽呂刺風瞪著眼問道:“你這小子叫他為大師,莫非不是他手下的弟子?”

沈辰便立刻回道:“晚輩隻是和大師有過一麵之緣。”

“哼,一麵之緣,罷了,莊老頭不會沒事給老夫送桶水來,說吧,你找老夫所謂何事?”呂刺風冷冷說道。

沈辰便知道此老果然精明過人,便正色回道:“晚輩是想來求一物。”

呂刺風微微閉上眼睛,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說道:“老夫醜話說在前麵,老夫的東西並非是誰想要都肯賣的,不過呢,老夫確也和那莊老頭有幾分交情,但生意就是生意,不會因為人情而有所改變。簡單的說,隻要你出得起合適的價格,老夫自然遂了你的願,說吧,你想求什麽?”

沈辰便一字一句的說道:“晚輩想要金身果。”

呂刺風眼睛迅速睜開,冷笑一聲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竟然想要金身果,你可知道金身果是何物?那是三百年一現的天地靈寶,當初老夫為了得到它可是差點沒有丟掉性命,此物在老夫幾十年收藏的寶貝中可也算是中上之寶!”

沈辰便道:“晚輩自知此物的珍貴,所以才來求見前輩。”

呂刺風盯著他直看著,眼睛好似刀鋒般銳利,但沈辰神色不變,未因此而有任何退縮。

須臾之後,呂刺風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你這小子氣若遊絲,乃是重症之態,是想靠金身果來續命,隻怕也是莊老頭出的餿主意。不過,你死與不死,活與不活與老夫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金身果乃價值連城之物,你想要那也可以,隻要有百倍於其的價格來交換,老夫倒也可滿足你的願望。”

沈辰輕輕蹙了下眉頭,果然如他所料,這呂刺風是根本不賣莊閑的麵子,其實說來倒也是情理之中,就算二人有再深厚的交情,這金身果畢竟太過珍貴。

不過,他既然來了,倒也並非是沒有想法,他便說道:“晚輩沒有金山銀海,就算有,也不見得能夠有金身果百倍的價格,而晚輩也沒有價格比金身果百倍以上的天地靈寶,晚輩唯一有的便是我的前程!”

“喔,你的前程?”呂刺風似笑非笑的說道。

沈辰挺直胸膛,朗聲說道:“不知道呂前輩可否聽過我青川沈家,我乃是沈家最年輕的一輩,如今我舅舅剛升任金曹監副使之職,而晚輩在三年前便跟著縣尉袁大人習武,三年之期便已接近副尉級的修為,日後無論是入軍伍還是入仕途,都必定有似錦前程,如今遭遇大難,若前輩肯施以援手,予我以救命之恩,晚輩必銘記在心,不敢相忘,日後前輩有任何差遣,必肝腦塗地,以報恩德!”

自沈辰轉世以來,從未拿自身的家世或者過往經曆炫耀,但事實上這卻是他現在能夠說服呂刺風的唯一資本。

這一席話倒也是鏗鏘有力,而若是普通人,聽到這話自然也有幾分動心,畢竟沈辰的背景和三年就能夠達到接近副尉級實力的天份,說前程似錦確也不是虛言,而借著如今舅舅的官勢和沈家三百年清譽,日後在官場飛黃騰達也並非不可能。

隻是呂刺風卻是直截了當的搖了搖頭,說道:“小娃兒,老夫是個生意人,而且絕不做賠本的買賣。莊老頭有窺天之能,他自知老夫性情,卻讓你來找我,必定是因為你所遇之劫難非尋常之事,隻怕乃是死劫!就算是老夫,若遇死劫,也是九死一生,難敢保證說能夠化解,而你這小娃兒,就算有萬般能耐,又怎麽可能化解得了,所以你剛才那一番話不過都是空口白話,隻要你渡不過這眼前的死關,那老夫這金身果便是白給了?再說,以老夫的財力,若想買通幾個官為我效力,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至於說到你的天分,確是不凡,但我呂家的子弟都是由老夫親自**,一個個也是不俗之輩,若入軍伍,自有一番作為。”

呂刺風一席話是有理有據,更將沈辰的優勢說得一無是處,沈辰也不由暗歎一聲,深感無力,確如呂刺風所言,目前的自己對他而言確實並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價值,而一個人一旦沒有價值,那對方自然也沒有可能白送這靈寶給自己。

果然呂刺風精明吝嗇,毫不講這人情,偏偏又是個修為高深的武者,要想從他手中取走金身果,真是比登天還難,但若取不走金身果,那隻怕死期將近。沈辰緊緊握著拳頭,迅速的思考著,他絕不會放棄就這樣服輸,難得重生於世,能夠重新來過,絕不能夠就這樣冤死而去,怎麽說都要轟轟烈烈的活上一場。

但是,如今他手上幾乎沒有什麽資本能夠讓呂刺風將金身果拱手相讓,這情形就好象回到了當初孤虎山虎嘯洞,眼睜睜看著慕容瑤被李飛龍毀容的時刻,那種無力感遍布全身。

縱然經過三年苦修,但當險境再次來臨的時候,自己仍然如此不堪一擊,隻因為在手上的籌碼實在太少太少,而且,這還隻是自己的危險,盧好友那邊尚未有任何的變故,若然那裏再有些變化,自己又將如何力挽狂瀾?

沈辰終於明白過來,隻是輔助舅舅上位,隻是在一旁靜觀其變,背後操刀始終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一旦遇到危險,便無力應對,唯有走到幕前,一手掌握大權,才能夠避免這種無力之境呐。

這一刻,沈辰已經下定了決心,若然渡過這一難關,便必定要手握權勢,隻要大權在手,日後便可應變萬難。

要手掌大權,為自己和家人打下無人可撼動的根基,這很可能是一條永無止境的道路,但若隻要那樣才能夠應對一切危險,那就算稱王稱帝也要走下去!

但這想法也是建立在渡過難關的基礎上,而見到沈辰默然不語,呂刺風顯然也沒有再等下去的意思,隻待一揮手便要送客。

饒是沈辰此時手心裏亦是生著冷汗,一旦此行無功而返,隻怕又要幾經折騰,而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很少很少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年輕人從一側走廊匆匆趕來,一入廳便大叫道:“二叔,不好了,庫房出了大事!”

“什麽大事這樣慌慌張張的?是不是你又把帳目給我算錯了?”呂刺風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年輕人連忙擺手道:“不是,是我剛才聽到庫房有動靜,進去一看發現幾個箱子被人打開過,裏麵的銀兩不翼而飛,隻怕被盜了幾千兩!”

“什麽?”呂刺風豁然一下站起身,臉色大變,連忙跟著年輕人從走廊那邊離開。

沈辰則是眼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似的,他亦快步跟了上去。

未過多久,呂刺風便來到了後院庫房,此時庫房大門打開,外麵尚有兩個夥計一左一右的守著,庫房四四方方,裏麵的藏物一目了然,顯然是個銀庫,裏麵擺放著一箱箱的藏銀,而在中間的一個箱子此時蓋子大打開著,裏麵的銀兩已不見蹤影。

呂刺風走進庫房,左右一掃,頓時勃然大怒,猛一錘拳道:“氣煞老夫,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小毛賊竟敢在老夫的地盤上動土,盜走幾千兩銀子,老夫定要剝了他的皮!”

呂刺風大怒之下,渾身煞氣沸騰,好象厲鬼附身一般,和之前廳內閑坐那悠閑姿態全然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