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至青川

牟飛虎含怒而起,本是欲在氣勢上壓倒沈辰,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而礦魘感覺到牟飛虎身上釋放出的殺氣,三隻眼睛凶光暴射,渾身釋放出強大的煞氣,排山倒海似的朝牟飛虎壓去。

牟飛虎臉色微微一變,哪裏料到這凶物竟然有如此護主之態,眾人則是提心吊膽,生怕這凶物就這樣衝過去,那樣隻怕這一場盛宴會變成一場屠殺。

刹時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說是劍拔弩張也毫不誇張。

此時,沈辰則輕輕拍了拍礦魘,礦魘低頭朝沈辰一望,感覺到他眼神中的意思,體型迅速縮小,爾後化為小蛇模樣,鑽進了腰囊中。

眾人見到沈辰果然能夠控製這礦魘,又不由得暗鬆了口氣,沈辰則不緊不慢的朝著牟飛虎說道:“牟大人這樣不相信草民的話,那意思就是說,你是在懷疑莊道長的能力,還是說認為以他老人家的智慧,考慮事情毫不周全,故意把這凶物留在這裏,為禍蒼生?”

他目光淡淡掃去,和牟飛虎的目光撞擊在一起,後者本來就被礦魘那一身凶性給震懾住,如今沈辰目光銳利如刀,加上這話,竟讓他心頭陡地一寒。

不止是牟飛虎,全場文官武將臉色亦都是紛紛一變。

道教乃霸州國之國教,道士的地位是非常超然的,長天觀雖不算秋陽郡範圍內最大的道觀,但其香火之鼎盛至少可以位列前三之數,而長天觀幾百年的清譽代代延續,如今燕觀主的名聲亦是如日中天。

幫助沈辰的莊道長既然輩分比燕觀主還高,那地位就可想而知了,道雖無權,信徒卻有千千萬,其影響力之大難以想象。

這文官十之八九,包括周泰在內,那都是曾上過長天觀,拜見過各位道長,誠心求教。

武將雖說沒有去道觀的習慣,但卻也知道,話不能亂說,畢竟連皇帝都是一心求道,對道教推崇之極。

如果質疑沈辰的話,就等於質疑那位莊道長的能耐甚至用心,這莊道長德高望重,乃不世之高人,更是在他的幫助下平息了凶物之亂,若然質疑甚至詆毀之事傳出去,隻怕惹來不小非議之聲,牟飛虎縱然身為都尉,卻不敢捅這個簍子。

沈辰雖隻是小小少年,但如今背後卻有著長天觀的威名坐鎮,一句質問,弄得牟飛虎一時語塞,尷尬之極。

周泰看得更是心頭一喜,直讚沈辰這小子當真厲害,這牟飛虎仗著是夏侯軍的親信,手下有一千多士兵,平日裏耀武揚威,也沒給自己好臉色看,如今倒好,被一個少年壓得說不了話,簡直是大快人心。

他忍住笑意,朗聲說道:“這長天觀的道長們雖不問世事,但都有著一顆悲憫之心,據燕觀主所說,莊道長不僅擁有不世之才,而且還是長天觀曆代道長中根骨最高,最有可能成仙得道的一位啊,沈辰能夠得莊道長相助,可謂福緣深厚,以莊道長的能耐,這凶物若真有半點傷人的可能,他隻怕早就將其收入山中。”

話到這裏,他又說道:“沈辰在獸練場之戰後立刻前往長天觀,想來也是考慮到這凶物存世的禍患,所以才趕去詢問莊道長了吧。”

這一說,眾人倒是恍然大悟,一個個倒是深信不疑起來。尤其是聽到這莊道長竟有成仙的可能,更是嘖嘖驚歎,更不敢小看沈辰。

夏侯軍見牟飛虎連一個小子都對付不了,反而被說得無言以對,不由重重哼了一聲,不悅之色顯而易見,隻是就算是他,也不好再這問題上再做糾纏,隻得悻悻做罷。

周泰心頭大快,大聲道:“今日乃大喜之日,少不了美酒佳爻,也少不了嘉獎之事。昨晚沈辰已經將在無影盜事中兵曹監和關都尉兩方中有功之人都呈報了上來,諸位的功績本官都會一一寫明,上報到州府。”

說話間,周泰目光淡淡的在耿複身上掃了一眼,耿複看得心頭一顫,連忙低下頭去,心頭不安之極。他當然清楚在這件事情中他所犯下的大錯,不止是在事前極力阻礙沈辰上位,而且大敵在前,還怯弱而逃,這若在戰場上那足夠論罪當斬。周泰雖沒有對他進行任何處罰,但隻怕這事情影響到日後升遷。

待周泰話完,又含笑道:“隻是除了呈報上來的人物之外,還有幾個人是必須要嘉獎的。其一,即是金曹監副史沈大人和正史於大人。”

沈緒元和於正連忙站起身來,周泰輕讚道:“若沒有二位大人大膽舉薦,隻怕不知此案會惡化到何等程度,如此大案得結,二位大人可謂功不可沒。”

於正拱拱手道:“大人過獎了,大人魄力十足,委沈辰以重任,這才是解決此事的關鍵。”

眾官都紛紛稱是,周泰微微一笑,又朝著沈辰說道:“沈辰,今次之事你功勞最大,本官一向是賞罰分明,你即立了如此大功,可想過要要什麽獎賞?”

眾人都朝著沈辰望去,便聽沈辰說道:“稟大人,草民剛滿十六,已經到了試官的年齡,所以,倒是想謀個官做做。”

周泰便笑著一拍腿道:“好好好,那沈辰你想當什麽官兒?隻要有空缺,本官都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這話說得眾文官不由心頭一跳,自然知道這話中深意,足見周泰對於沈辰器重到了什麽地步。

要知道,這試官的前提確是其他官位上有所空缺,但並非是什麽空缺都可以讓人隨便坐的,畢竟除了普通的官位外,甚至有機構的副使這個位置都有空缺,因為一般機構的主官僅一人,但副使多的卻有三五人,但是要坐上這位置,沒有點背景沒有點身世那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周泰這話就是一副任由沈辰隨便選擇八曹監內空缺的意思,就算是盧好友當年,也沒有如此待遇。

若然沈辰一口應聲下來,沈家地位已見飛黃騰達之相,非普通縣級的官宦世家可比,假以時日,成為郡城中熾手可熱的世家也是指日可待。

如此時機,是他人做夢都夢不到的,不過,沈辰卻是一拱手道:“多謝郡守大人美意,但草民是想入軍伍。”

眾人都聽得吃了一驚,誰也沒想到沈辰竟如此不識抬舉,連周泰的麵子都敢不給。

耿複則是心頭一喜,連忙朝周泰望去,他心想著沈辰持寵而驕,若是因此惹怒了周泰,那自己便必定有翻身的機會。

然而,這一望去,周泰雖是蹙了下眉頭,但卻並沒有不悅之色,相反,周泰眼中反倒閃過一道異彩,耿複暗道不好,但抓破頭皮也想不通周泰為何反倒高興起來。

這大庭廣眾,文官武將雲集,沈辰一口拒絕確讓周泰在一瞬有些惱怒,但他又立刻想明白一件事情。

要知道他在軍中無人,唯有李劍和奉守都尉對他還算尊敬,但這兩人在郡中軍方所占的勢力都不算大,真正的大權仍然掌握在夏侯軍和牟飛虎等人手中。

但若然沈辰能夠進入軍伍,並且占有一席之地,而他舅舅又是自己手下官員,那便不可能不賣自己麵子,若然如此,那他的影響力豈不會大大增強。

所以如此一想,周泰不怒反喜,大笑起來道:“倒是本官沒有想周到,沈辰你一身武功,若入文職倒真是委屈了,這兵曹監眼下也沒有適合的職位,入軍伍倒是不錯,夏侯大人以為呢?”

眾人見周泰竟沒生氣,一個個不由麵麵相覷,隻覺得這事情真是匪夷所思,更覺得周泰對沈辰是另眼相看,否則斷然不會如此。

剛才沈辰拂了他的意,夏侯軍早就心生介懷,聽到沈辰想入軍伍,便不冷不熱的說道:“本國律法,隻要未有傷殘,未是現行犯人,隻要經過入伍考核,皆可成為本國士兵。沈家小子你即想入伍,那簡單得很,改日來我軍中報名,考核通過行了。”

這話雖然冷冷淡淡,但說起來倒也並無不妥,沈辰雖到了試官的年齡,但到底是出身文官世家,並非武將一脈,因此在軍伍中自然不適合試官,而要從最底層做起。

沈辰則微微一笑,大聲說道:“世人皆說夏侯大人賞罰分明,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罰。此次對付礦魘一事,按理應該是由夏侯大人主事。隻不過,因為時機緊迫,夏侯大人恰恰不在軍中,所以郡守大人才迫不得已代為下令。草民不才,但自認為在此一戰中立下不小的功勞,但大人卻讓草民和普通人一樣考核入伍,豈非沒有半點獎勵?”

這話說得夏侯軍眉頭一皺,麵生不悅,不過沈辰的話卻又在理,確實以沈辰立下的功勞而言,若不獎賞確實也有些不妥,而見到沈辰明目張膽的討賞,更讓夏侯軍心頭一怒,冷笑道:“那你想要什麽樣的獎勵?”

武將們可都是熟悉夏侯軍的性情,見沈辰如此不識抬舉,都在一邊抱臂冷笑,更覺得這小子當真狂妄,惹怒了夏侯軍不說,還敢往軍伍這狼窩裏鑽,簡直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