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武將們看出沈辰修為深淺,驚訝之餘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沈辰敢貿然接受夏侯軍的提議,以副尉級的境界對付伍長什長之流,確實不是什麽難題,並非他狂妄鹵莽,而是眾人太輕視於他。

文官們雖然看不明白沈辰的深淺,但見他連敗兩人,便知道這少年當真有一手。

夏侯軍的臉色已陰沉如烏雲,兩個手下連敗,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事情若是傳出去,豈不落人笑柄,此時,就算沈辰要收手他也絕不允許,便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個沈家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才,本官就給你機會繼續挑戰下去!”

“夏侯大人,沈辰能夠坐上什長之位,已是一步登天了,依本官看,也差不多了。”周泰聽出這話中暗含殺機,連忙說道。

夏侯軍冷笑一聲道:“周大人這是什麽話,所謂物盡其用,沈家小子既然有一身本事,又立下如此卓越功勳,若然隻是屈居於什長之位,要想升到佐事官都要好幾年,本官如今往開一麵,給他個機會挑戰佐事官,隻要勝了,自可省了這幾年光陰,豈非大好事情。”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確實對於一個官員而言,若然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提升官位,那確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隻是周泰又豈看不出夏侯軍已動了殺機,剛才馮威動斧,他管都沒管一下,若沈辰繼續挑戰,天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夏侯軍必定趁這機會重創方陵,若是沈辰弄了一身殘疾,豈不前程堪憂,連坐文官恐怕都難。

他正待說話,要讓夏侯軍收回這提議,卻聽沈辰突而說道:“夏侯大人如此抬舉,實讓草民惶恐,但若然大人允許草民繼續挑戰,那草民也有一個提議。”

一聽沈辰這麽說,周泰便不由得眉頭一皺,暗道這少年怎地如此大膽,不知道見好就收,但觀少年屹立如山,神色淡定,心頭又砰地的一動,這少年雖然年輕,但卻不能夠以年齡來簡單衡量,畢竟,他十三歲便剿滅青川匪患,又僅僅幾日工夫解決了困擾自己一年多的大難題。

或許,對於他人而言,這乃是鋌而走險,但對於沈辰卻是一個天賜良機。

如此一想,他倒將到了嘴邊的話都吞了回去。

夏侯軍微微一抬下巴,冷冷說道:“你有何提議?”

沈辰一笑道:“大人器重如此,肯給草民挑戰佐事官一職,草民自是感激,不過,草民自認為實力絕對能夠擊敗在場諸位佐事官,所以,倒不如省了這一關,直接讓草民挑戰——在場都尉大人!”

話落下,全場皆驚,誰也沒想到沈辰竟然狂妄如此,竟然敢說出直接挑戰都尉這樣的話來。

牟飛虎更是忍不住一拍椅子,厲喝道:“好個囂張小子,以為擊敗了兩人,就敢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妄想都尉之職,真個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泰也嚇了一跳,他本認為沈辰或真有信心擊敗佐事官,若然如此,倒也是件好事,所以也就靜觀其變,但未曾想到沈辰竟然提出如此提議。

“沈大人,你這外甥當真是一身虎膽。”於正驚訝之餘,小聲道了句。

沈緒元一臉苦笑,自家外甥武學上有幾分斤兩他是看不透,但他卻知道這外甥自小聰明過人,行事更非常人所能揣摩,他敢提出這樣的提議絕非僅僅是狂妄,這小家夥正打著他人預料不到的算盤呢。

夏侯軍臉色陡地一沉,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濃濃但更有幾分刺耳之感,讓人聽得直是毛骨悚然。

而熟悉夏侯軍性情的武將們,則知道夏侯軍是動了真怒。

夏侯軍是何等人物,就連郡守都不曾放在眼中,別說尋常人了,無論文官武將見到他,哪敢在言辭上有半點放肆的舉動,然而這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著自己的權威,他又豈能不怒。

待夏侯軍笑完,臉色已陰沉到了極點,一開口,話如同從萬年冰窖中吹出來,直讓人渾身發顫:“本官一向欣賞有膽識的年輕人,既然你膽色如此,那本官就遂了你的願。不過,要想當上都尉,光憑這拳腳功夫是遠遠不夠的,要挑戰,可以,兵刃上見高低!”

眾文官暗吃一驚,亮了兵刃,那就不是簡單的切磋,一個不小心,斷臂殘腿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沈辰則是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回道:“夏侯大人所言在理,在下隨身隻有一枚防身的剔骨短刀,不知哪位大人願借兵刃一用。”

李劍朝著李動示意了一下,李動便立刻將隨身戰刀遞了過去。

夏侯軍掃望全場,冷冷說道:“哪位都尉大人願意出戰?”

“下官願出戰!”匡戍豁然起身,師弟馮威敗在沈辰手中,輸掉的不止是他本人,更關係到師門的顏麵,身為師哥的匡戍自然要挽回這顏麵。

而見到匡戍出戰,諸武將自是認為塵埃落定,就連文官也都是紛紛搖頭,沈辰若是和一個佐事官打,或有勝算也不一定,畢竟剛才他可是三招擊敗馮威,更是一掌將其震暈了過去,說實力能夠及得上佐事官,或也不假。

然而,都尉是何等人物,每一個可都是有十五二十年修為,而且整個秋陽郡,三千兵士,也就僅僅六個都尉而已。

沈辰以一個區區少年的身份,挑戰六大都尉之一,這簡直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更何況,匡戍不僅出身白獅門,而且還是羽都尉。白獅門的武學是修煉一身蠻力,近戰為主,而身為羽都尉,手下有五百弓箭手,匡戍本人亦有神箭手之稱,一手箭術驚人的厲害,百步之內,可謂百發百中,更有傳聞,他連一隻蒼蠅都能夠射中!

如此,匡戍是遠可攻,近可打,刀弓一身,在六大都尉中亦是中上水平的人物。

若然出馬的是名氣最小的騎都尉,或者一天養優處尊,體形已有發福之態的漕都尉,那沈辰或許還有那麽一丁點勝率,但匡戍出戰,便等於讓沈辰絕無翻盤的機會。

“諸位大人,匡大人擅使羽箭,這小小庭院隻怕施展不了本事,咱們不如移步去殿外廣場吧。”夏侯軍說罷,便起身朝外走去,眾武將紛紛離座起身。

文官們則都望向周泰,見到夏侯軍一副主人姿態,周泰也不由重重哼了一聲,這才起身朝外走去。

待來到殿外廣場,二人相距足有十幾丈,以步來算亦有兩百多步,匡戍傲然而立,左手持弓,右手自然垂下,腰間掛著箭筒,筒內有十幾支羽箭。

沈辰手持戰刀,身體微微弓起,無論後退前進都可以迅速得以應變,比起剛才對付二人,此時的沈辰多了幾分凝重。

副尉級和正尉級之間的戰力差距一般是需要五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跨越,所以在理論上而言,匡戍是有著壓倒性的優勢,更何況,以弓箭遠程對付持刀的沈辰,再加上匡戍的箭技,戰事未開便已占盡了上風。

二人對峙,氣氛如劍拔弩張,緊張到了極點,誰也不知道這一場戰事開打,沈辰的命運又將發生如何的改變,但事情都到了這地步,誰也無法去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

二指抽出一枚羽箭,隨意搭在弓弦上,爾後,匡戍便冷冷一笑,說道:“來吧!”

兩字落下,沈辰果然應聲而上,一彈腿,飛似的朝著匡戍直衝而去。

“嘣——”

匡戍根本就沒有瞄準,臂一抬,指一鬆,弦動箭出,羽箭宛如一道流光朝著沈辰疾飛而去,其速之快,宛如閃電,一瞬,距離沈辰已不過半尺之距,這看似未曾瞄準的箭支,對準的竟是沈辰的腦門!

眾文官心髒都好似跳到嗓子眼裏,好似已經看到沈辰被這一箭穿透腦袋,傾刻畢命一般,周泰更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匡戍下手竟然如此狠毒,對著四肢倒也罷了,穿過去頂多休息一兩個月必能痊愈,未想到他一箭對準沈辰腦門,分明就是要取其性命呐。

事情緊張到了極點,卻見沈辰一腳點地,朝左側迅速的一偏,他動作其實極快,但人的速度畢竟比不過弓箭,箭尖仍是從臉頰上擦過,爾後繼續朝前飆射,直到紮入廣場圍牆。

這一箭之力之強,不止是箭頭紮入圍牆,更是幾近沒入半尺。

見到沈辰成功避過箭支,眾文官都不由得鬆了口氣,但看看這箭支竟然連堅硬的石頭都能夠鑽進去,這若射到人身上那還得了,一個個便都捏了把冷汗,更有人被這一箭之威嚇得雙腳發軟,扶著柱子不敢離開。

眾官員此時心理其實是甚為矛盾的,站在文武對立的大立場上,希望沈辰獲勝是理所當然。但是,各曹監的官員心裏都清楚,以於正的性情和沈緒元最近閉門不見客來看,對方很難和眾人同流,現在是對方正在風頭上,不好對付,日後必定有翻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