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環巫師
腦海中浮現的畫麵，被此起彼伏的狼吞虎咽聲所打斷。
循著狼吞虎咽聲看去，羅維發現那五個原本呆立著的平民僵屍，已經都跪趴在他對麵向野獸一樣啃食著亡靈巫師學徒的腸腸肚肚。
失去了亡靈巫師學徒的控製，平民僵屍們隻剩下饑渴難耐的腸胃，以及擇人而噬的本能。
而嗅著撲麵而來的血腥，再看著那些被平民僵屍們抓在手中的腸子，羅維第一個反應不是惡心，而是……好香！好想吃！
“嗬嗬、嗬……吼！”
羅維發出了嗬嗬怪叫，雖然他原本想說的是：“滾開！都給我滾開！”
可能是聽懂了羅維的屍語嗬斥，又可能是畏懼於羅維是比自己強的僵屍法師，四個平民僵屍帶著滿手滿臉的血汙暫時退到了旁邊。
可最後那隻強壯的僵屍，僅僅隻是站起身卻沒退開，它隔著亡靈巫師學徒的屍體，朝羅維發出了充滿挑釁示威味道的嗬嗬低吼。
就像已經腸穿肚爛，死到不能再死的亡靈巫師學徒說的那樣，領主階以下的僵屍用人類的標準看其實都可以算做“沒腦子的蠢貨”，可就算是沒腦子的蠢貨也是有強弱與階級之分的。
所以，這個強壯的平民僵屍，顯然不覺得它應該服從羅維的意誌。
熊熊怒火在羅維心靈中瞬間燃起，因為這份挑釁示威，他絕對——無法接受！
因怒火而雙目泛起暗綠幽光的羅維，舉起右手並朝著強壯平民僵屍五指箕張。
下一刻，那強壯平民僵屍身體猛地晃了兩晃，直挺挺倒在亡靈巫師學徒的身上，而一小團幽綠色的氣體從其七竅內被硬生生拉了出來，接著如同被牽引著般筆直飄入了羅維的箕張右手之中。
魂火！
這是比血肉更美味的魂火！
幾乎是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羅維便張口將那團魂火死死的咬了住！
吸溜聲中，幽綠色的魂火便被悉數吸進了肚中。
口舌之欲得到了最大滿足般的飽脹感，自靈魂最深處泛起，讓羅維爽的都快要發出呻吟。
待快感終於過去，羅維才一個激靈猛的清醒了過來——該死！我剛才都做了些什麽？
羅維很驚恐，因為自從聞到血肉的香氣後，支配他做出各種行動的並不是他自己的意誌，而是本能——僵屍的強者為尊本能！僵屍的吞噬生者本能！
接受了穿越成僵屍，不代表羅維就會和普通僵屍一樣接受本能的驅使，去生食生者們的血肉啊！
羅維陷入了沉默，他不想成為人人喊打的食人僵屍，但也想擁有自保的力量。
可僵屍的力量來源是什麽？
很簡單的，僵屍的力量來自於兩種途徑——要麽生食生者們的血肉，要麽吞噬亡靈同類的魂火。
這是個兩難的抉擇，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會讓人覺得胃部不適，可羅維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否則隻要倒黴點碰到下一個亡靈巫師學徒，他的命運就隻剩要麽成為屍仆要麽成為祭品。
所以最終，羅維做出了並不算太艱難的決定，他決定獵取吞噬僵屍同類的魂火，直到成為僵屍領主為止。
僵屍領主位階以上的僵屍，無論是說話還是吃熟食什麽的都已經沒任何的問題，就算混在人類世界裏隻要不碰到那些除魔衛神的聖武士，將氣息收斂起來普通人就很難發現，當然混在人類之中還有個前提條件是要足夠聰明。
這段“幫助提示”，自然也不屬於羅維本人，而是屬於僵屍身體的殘留記憶。
而這也讓羅維越發覺得，他在占據的僵屍身體生前應該是亡靈巫師，而不是冰元素親和者。
但這種推斷，隻是在羅維靈魂裏稍微冒了個泡，就被丟到遠隔位麵的深深馬裏亞納海溝，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至少，獵取僵屍同類的魂火，沒有生食生者血肉那麽惡心。”
俯視著交疊在一起的巫師學徒屍體與強壯平民僵屍屍體，嗬嗬做聲的羅維這樣對自己說。
其實，羅維沒有說出做出這個決定的另一個重要理由，這個理由是：吞噬魂火時的感覺，真的真的……很爽！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羅維便不再繼續停留於疊在一起的兩具屍體前，而是邁開蹣跚的腳步走向墓地的了一邊。
待羅維走遠，剛才畏懼於羅維嗬斥，所以被迫中止了進食的四個平民僵屍，用最快的速度撲回了已經快要涼透的“食物”兩邊。
此起彼伏的狼吞虎咽聲，再次響起。
等到四個平民僵屍先後結束進食，亡靈巫師學徒的屍體就已經隻剩下了一半，而四個平民僵屍的原本腐爛不堪的肉身，卻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些恢複，隻是它們身上那些新長出來的糾結成團灰白色腐肉，完全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這時候，在平民僵屍們進食的過程中，始終都離的遠遠的羅維回來了，他朝著四個吃飽喝足的平民僵屍發出了一陣嗬嗬有聲的低吼。
四個平民僵屍很順從的齊齊轉身朝向了西北方，然後邁開晃晃悠悠的步伐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出了墓地，它們無法抗拒羅維的低吼命令，因為羅維對他們使用了亡靈巫術——黑暗律令。
是的，羅維剛才是故意走開的，他不想看到僵屍們生食血肉的惡心場麵。
但在走開的這段時間裏，羅維也並沒有閑著什麽事都沒做，而是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會兒亡靈巫師學徒的慷慨饋贈——那本亡靈巫師筆記。
羅維原本想要著重研究屍仆煉成，但最終吸引了他大部分注意力的卻是亡靈獻祭。
“隻要將新控製的七個亡靈生物，送入獻祭法陣悉數獻祭給腐朽之主，那麽就必定可以得到腐朽之主賜下的各種“獎勵”，獻祭者甚至有可能因為獎勵而直接擁有甚至可以挑戰神的九環亡靈巫師實力！”
亡靈巫師學徒的筆記上，言之鑿鑿的這樣寫著。
羅維很心動，不過他現在沒辦法去實施亡靈獻祭，因為他體內本就不多的魔力已經差不多被消耗一空。
所以此刻，羅維隻能靠著剛學會的、消耗魔力不多的“黑暗律令”，驅使著四頭普通平民僵屍走出了墓地的範圍，他需要找到一處更安全的藏身之處。
……
大概在驅使平民僵屍們的羅維，走出墓地的大約半小時後，四個身披著黑鬥篷的夜行者從進山方向，走進了墓地並輕而易舉發現了被啃食的亡靈巫師學徒屍體，以及被推翻在旁邊的強壯平民僵屍屍體。
“是個亡靈係巫師學徒，看起來他是想在墓地裏偷偷喚醒亡靈，不過他似乎遭到了……嗯，偷襲。所以，在奮力殺死了旁邊這隻僵屍後，他被一擁而上的其他僵屍們吃光了血肉。”
一個身材纖細、兜帽兩邊露出了尖長耳朵的夜行者，在案發現場仔細檢查了一陣後，用清脆的聲音說出了這樣的結論。
“似乎是另一個亡靈巫師，攻擊了他的這個同行？這樣可就難辦了，我隻是擅長近戰的盾戰士……”
另一個渾厚的男低音響起，聽聲音說話者年紀應該並不大。
“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放棄掉這個任務吧！”第三個聲音響起，是個變聲不完全的公鴨嗓：“看，我說什麽來著，我說什麽來著？亡靈瘟疫從來都不會自己爆發，那個礦洞裏絕對藏著個亡靈巫師，我們可都是第一次出任務的新手，我可不想死在該死的鄉下礦洞裏，死後還不得安息變成又髒又臭的僵屍。”
“別擔心哈格，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所以歐菲娜你快點繼續進行偵查就好！你們這些家夥難道忘記了麽，老娘我可是專克亡靈法師的……二環聖光魔法師！”
最後那個夜行者也開了口，卻是個言語中充滿著陽剛之氣的年輕女聲。
“話雖然是這麽說……嗯，天快亮了，不如我們去礦村附近調查調查，然後等到中午在做進一步打算吧，我聽說中午時候的亡靈最虛弱。”
變聲不完全的公鴨嗓哈格，再次開口並建議道。
“我支持，反正那些亡靈又跑不了，等我們養精蓄銳好再去殺，會更有把握的。”
渾厚的男低音在第一時間表態道。
“那麽好吧，我們去村子裏休息到中午，然後一鼓作氣衝進那個什麽奈弗雷礦山，把所有的僵屍……統統殺光！”
那充滿著陽剛之氣的年輕女聲，最終選擇了接受自己同伴們的意見。
“夥計們，我猜你們應該來看看這塊墓碑。”
那個名叫歐菲娜的夜行者，蹲在塊殘缺不全的墓碑前，頭也不回的對她的同伴們說道。
“就算所有人都背棄了你，至少這裏還有人記得你曾經是——我們的驕傲。灰月曆2733－灰月曆2770年……怎麽沒墓主的名字？”
墓誌銘上斑駁的文字，落入了夜行者們的視線，所以公鴨嗓哈格大聲的念道。
“前麵的墓誌銘不重要，重要的東西在後麵。”已經轉到了墓碑後方的歐菲娜，撫摸著墓碑右上方那如果不親手去摸，就十分難以發現的以銜尾蛇圖案為底的九重蛇形圓環說道：“這裏，埋葬著一位位階高達九環的亡靈巫師！”
“嘶——這、這不可能！九環亡靈巫師可是能夠召喚骨龍的大人物，隨便去任何國家都是國王都必須親自迎接的高貴者，怎麽可能會睡在這種鄉下墓地裏？這是玩笑，絕對是個拙劣的玩笑！嗯……還有，就算真的是九環亡靈巫師，三十多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爛成骨頭渣了！”
公鴨嗓的哈格倒抽一口涼氣兒，接著發出了連串的驚呼。
“很遺憾哈格，這位九環亡靈巫師就算是爛成了骨頭渣。”站起身的菲歐娜，指著墓碑後空空****的墓穴，說出了四人傭兵小隊誰都不想聽的調查情報：“現在，也已經被複活成了強大的……九環骷髏法師。”
所以，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充滿陽剛之氣的年輕女聲才終於開口：“不管是玩笑還是事實，我們的原計劃必須中止，然後立即返回巴納漢姆。希望，有能夠可以殺死九環骷髏法師的頂級傭兵，願意接手這任務讓這位屍體被褻瀆的九環僵屍法師永遠睡著。”
“就算是有人接手，那也是最少七天以後的事情，所以說我才最討厭遠離城市的閉塞山區了。”
公鴨嗓的哈格，似乎很喜歡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