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仙國
呂陽和呂青青一邊閑談,一邊等著趙牧上門,不久之後,果然應約而至。
趙牧是元台峰峰主,而元台峰又是青龍峰的附庸側峰,真論起關係,同樣都是呂月瑤門下客卿,就像劉安,劉榮,李樓三人與呂暮,呂廣林一般,因此,呂陽和呂青青並沒有刻意怠慢,而是親自來到府門外迎接。
“久聞呂陽呂公子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趙牧看到呂陽出現,眼中掠過一絲異色,似乎沒有想到,呂陽竟然真如傳說一般年輕。
“這位想必就是青青小姐吧,一百五十年前,我還曾與令尊同為赤霄山門下,卻是沒有想到,轉眼便已有你這般大了。”又再看到呂青青,趙牧微微一怔,卻是略帶感慨地道。
其實趙牧一直不願來見呂陽和呂青青,並不單純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以他的處境和立場,這麽做隻是意氣之爭罷了,真正讓他拉不下臉的,還是他的出身。
很少有人知道,當年趙牧和呂青青的父親,都是同出一脈,在同一座山峰上學藝的。
玄天門有各峰弟子彼此交流的傳統,但凡拜入外門的弟子,都由各自引領的內門弟子或者真傳弟子帶領,比如呂青青,身為大易王朝公主,家中有真傳弟子的父親,仙門長老的爺爺,但卻還是在呂月瑤的青龍峰上修行。
當年,趙牧還是後天七重的凡人武師,呂青青的父親也同樣是後天七重,兩人都是外門弟子,一起拜入仙門,甚至還曾經打過幾次照麵。有過數麵之緣,不過,和呂青青的父親不同,趙牧隻是一名普通獵戶家的子弟,不要說在仙門,就是在凡俗世間。也隻是沒有根腳的寒門。
呂青青的父親貴為親王世子。從拜入仙門開始,一直都是耀眼的存在,就如呂陽等人在青龍峰上一般,也是住在山腰十府。享有許多不同於其他弟子的待遇。
從後天七重到後天十重,呂青青的父親隻花了三年,那個時候。趙牧還在努力突破八重。
從後天十重到先天一重,呂青青的父親又花了十年,趙牧剛剛晉升大圓滿。
等到呂青青的父親成為內門弟子。回歸大易,趙牧都還不是先天修士,此後百年間,呂青青的父親修為扶搖直上,直到結成金丹,成為真傳弟子,趙牧才開始時來運轉。僥幸修成先天。
不過此時,他的命運已和呂青青的父親再無交集。甚至淪落到了要與故人之後同輩相交的地步,呂陽和呂青青雖然隻是新晉先天,但卻奉了呂月瑤之命前來接管靈礦,從禮法上來說,就是他的上官,正牌的靈礦總管。
如此際遇,豈是“情何以堪”四個字能說清的?
趙牧感覺有些自卑,無顏麵見兩人,索性借了個由頭裝作不知,一直到現在,實在沒有辦法再裝下去了,才投拜帖上門。
如今呂陽圖窮匕現,一出手就是駭人聽聞的手段,不來也不行。
“哦?原來趙峰主也是出自赤霄山?”呂青青聽到他這麽說,美目不由得眨了一眨,似乎有些意外,“家父倒是不曾提起過。”
趙牧略帶尷尬地咳了一聲:“讓青青小姐見笑了,趙某人哪裏入得呂師兄法眼。”
趙牧這麽說,兩人倒是沒有絲毫意外,因為百年時間過去,呂青青的父親都已經是真傳弟子了,他卻還隻是一名雷罡境修士,想必當時在赤霄山上,也是沒有名氣的普通弟子。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就是呂陽和呂青青,也有許多同出青龍峰一脈的同門,這些同門認得他們,他們可不認得對方。
想通了這一點,兩人也就沒有追究對方來曆,隻是微微一笑,把趙牧請入府中。
“還不知趙峰主來此有何見教。”讓府中奴婢上茶之後,呂陽看著趙牧,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這次上門,是專程來向兩位致歉的。”趙牧微微一笑,拱手道,“近日我在閉關潛修,全力參悟金丹大道,因此呂公子和青青小姐前來執掌靈礦,都還來不及上門拜見,實在是有失禮數。”
“原來趙峰主是在閉關潛修?這倒難怪了,我就說趙峰主對此地管理有方,怎麽會連魔道都能潛進來殺人奪寶?”呂陽見他說得輕巧,不由也笑了一笑,不緊不慢地道。
“什麽?魔道潛進來殺人奪寶?”趙牧身軀劇震,眼中精光爆閃。
“趙峰主還沒有聽說?”呂陽臉上浮現出一絲訝容,“就在數個時辰之前,礦上有兩名監察使行至山腳,差點就被一群魔道中人劫殺了,幸好我當時正好路過,出手把他們救下,否則,那兩名監察使能否逃過一劫,還真是難說。”
“敢問呂公子,那兩名險遭不測的監察使是何人?”趙牧目光炯然,定定地看著呂陽,問道。
“安易東,韓平。”呂陽微微一笑,答道。
“安易東和韓平,這兩名監察使我也認識,的確是本礦仙使……他們現在如何?”趙牧道。
“托趙峰主的福,他們兩人很好,都是毫發無傷,對了,他們現在正在我府上閉關潛修,想要全力鞏固晉升之後的境界呢,趙峰主要不要見見他們?”呂陽笑道。
“見就不必了,趙某人一直奉仙門之令代管此地,但卻發生此等事故,實在是有愧啊,還請呂公子代為轉達我對他們的歉意,這裏有兩枚玄雷丹,就當作是我對他們的慰問吧。”趙牧從衣袖中掏出一方錦盒,擺在桌上。
“玄雷丹乃是地品靈丹,可鞏固修為,淬煉法力,適合剛剛突破境界的修士服用,尤其是他們初晉雷罡境,還無法完全掌握雷罡法力的奧妙,若是有此丹相助,必定能夠事半功倍,看來,我還真是得替他們兩個好好多謝趙峰主啊。”呂陽見到趙牧如此舉動,不由會心笑道。
這種玄雷丹,後天武師無法消受,猶如毒藥,但對先天修士卻是大補,每一枚都價值近千靈玉,不拿白不拿。
“對了,呂公子,那些魔道中人如何了?”忍痛送出兩枚玄雷丹之後,趙牧又和呂陽虛偽客套了一陣,佯作不經意地問道。
他知道,呂陽一定明白他說什麽。
“魔道中人?”呂陽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仙道與魔道勢不兩立,見到魔道中人襲擊同門,還會如何?”
仙兒姑娘所說,仙道將要和魔道談和,變成盟友,始終還是遙遙無期,因此,現在仙道和魔道還是對立的,一般的仙道弟子,看見魔道中人,若能打殺,都是以打殺為主。
“什麽意思?”趙牧自然也知道,呂陽這一句話背後的深意,不由眼神微寒,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全殺了。”呂陽道。
“全殺了?”趙牧眼瞳緊縮。
“怎麽,莫非趙峰主覺得不妥?這裏是仙門重地,靈礦所在的山峰,竟然有魔道中人潛進來,這可是疏於職守的大罪啊,不把他們鏟除,難道任由他們在礦區胡作非為?這恐怕也不是趙峰主願意見到的吧?”呂陽玩味地說道。
“公子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魔道中人出現在此絕不平常,若是能把他們留下的話,或許可以盤問出一些線索。”趙牧終究還是沒有敢把事情挑明,隻是隱晦地說道。
“實在不瞞,剛才有人向我稟報,礦上有數名監察使無故失蹤了,我懷疑他們就是被那些魔道中人所害,又或者被他們劫持,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想要解救他們,還得留下那些魔道中人才行。”
“這倒是我的疏忽,不過,當時事急從權,我也沒有辦法考慮那些周全。”呂陽說道。
“原來如此。”趙牧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不由得冷笑一聲,眼中掠過一絲怨恨。
他已經從呂陽口中知道,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凶多吉少了。
雲總管所帶之人的生死,法寶飛星針的下落,呂陽始終避而不談,不是已經把那些人殺死,又是什麽?
感受著掌心隱隱傳來的刺痛,趙牧心中宛如滴血:“是我唐突了。”
“沒有關係。”呂陽仿佛沒有察覺到趙牧的敵意,笑意吟吟地道。
談到這個地步,趙牧也沒有了再和呂陽打啞謎的興趣,當即顧左右而言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又過了不久,借故告辭離開。
“師弟,你怎麽對他說,你把那些人給殺了?”趙牧離開之後,呂青青有些不解地問道。
“若不如此,怎麽能讓他憤然離去?”呂陽道,“我早已猜到,他這次來,是為了打探虛實,沒有必要向他全盤托出。”
“那他以為自己親信被殺,會不會做出什麽事?”呂青青有些擔心地問道,“我也不是怕了他,隻是擔心他鋌而走險而已。”
“這個無妨,任由他去好了,過不了幾日,他還會再回來的。”呂陽不以為意地道,“等到那時,他就顧不了那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