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力保呂季(中)

呂陽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到一名看起來三四十歲開外,氣度不凡的威嚴男子出現在門口,和另外幾名麵相稍顯年輕的子弟一起走了進來。i

這些人看起來都是近期進入獄界的子弟,在東界門的時候,呂陽腦中並沒有他們的印象,不過,察覺到呂季的目光有些奇怪,麵上神色也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又不由得心中微動,暗中傳音問道:“呂季,你怎麽了?難道,你認識他們?”

“認識,當然認識,嗬嗬,我又怎麽會不認識他們。”呂季緊攥著雙拳,麵色有些發白。

“你先別這樣……告訴我,他們究竟是誰?”呂陽沉聲問道。

“那個走在前麵的人,就是以前我跟你說過的餘柏光,而他身邊的,是我二弟,呂奉!”

呂季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難掩的驚怒和憤恨。

“呂奉?”呂陽道。

“不錯,他是我大西朝的二皇子,但與我卻並非是一母同胞,平時關係也不親近……隻不過,我還是沒有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看來,他是來者不善了?”呂陽心中凜然,“那他身邊的那些人又是……”

“那幾個人看起來年輕,其實是我們大西朝的護國長老,國師,都是國中招攬到的客卿和供奉,他們竟然陪著呂奉來到這裏了。”

“是嗎?”呂陽聽到呂季的話,不由神色微動。

自從中了莫千愁“一眼萬年”的神通,並且折損欽天寶鑒,呂季能夠借以保持地位的根本,其實早已**然無存。

他原本為大西朝皇太子,乃是長子嫡孫,尊貴無比,但大西朝並非僅有他這一位皇子,除他之外,另有諸多兄弟,早已盯緊了他的東宮之位,隨時都想取而代之。

在莫千愁沒有出事之前,誰也撼動不了他的地位,這些人也盡是兄友弟恭,極為老實,不過,一旦莫千愁損失數百年壽元,甚至折損鎮國法寶之後,不要說外人,就連他的兄弟們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

這個時候,二皇子呂奉突然趕來,所謀為何,已經是昭然若揭。

而更讓呂季感到驚怒的是,國中地位超然的長老,國師,居然也和呂奉在一起,儼然是給他保駕護航來了。

即便是呂陽這個外人,也能感覺到一股陰謀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些人不會平白無故來到這裏的,一定是我的事情被朝中知道了,一定是這樣……呂奉的母妃是平貴妃,那個女人,早就想讓她的兒子登上東宮之位,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發難的……”呂季憤恨地道。

“不要著急,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先看看情況再說吧。”呂陽伸手,按在呂季的肩膀上,看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而在這時,餘柏光和呂奉等人,似乎也發現了呂季,麵帶冷笑,遠遠地看了一眼,便到大殿另一邊站著等候了。

他們倒是沒有過激的舉動,也沒有

“我們到前麵去吧。”呂曉風神色如常,隻是對兩人說道,也沒有多說什麽。

於是,眾人便往前走去。

議事殿堂之中,眾子弟名義上都是平等,斷然沒有高下尊卑之分,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像呂陽和呂曉風等人這一個小圈子,占據了殿中前排的位置,卻是由各自身份地位,以及受世祖寵信程度所決定,一般而言,眾人心中都已有數,不會輕易破壞這個潛規則。

他們並非最早到來,但在這時,前排的位置也沒有被人占據,仍舊是輕易來到前麵,在呂遠山,呂破軍等一群人旁邊站定。

呂遠山見他們到來,微微頷首,默默地打了個招呼,而其他幾名子弟卻是閉目假寐,也不知道是沒有注意到,還是單純不想與他們有太多的交集。

眾人並沒有理會他們,隻是自己閑談,等候。

不一會兒,七世祖的分身出現在了殿中寶座上。

“拜見世祖。”眾人連忙見禮。

“免禮。”七世祖一拂衣袖,威嚴地道,“這次召你等前來,乃是因為戰事方平,急需人手投入建城一事,另有諸多家族任務,需要你們這些子弟踴躍執行……肖平,你來給他們講一講,近期族中所缺物資,以及建成需要征召人手差缺。”

“是,世祖。”一名麵相平凡的中年修士從殿首的一角走了出來,緊接著,捧出一本神識金書,“諸位子弟,現在族中正缺物資如下:玄玉石,烏金,沉香木,星辰鐵……”

念了足足有一刻時有餘,在場不少子弟當即便記下家族所缺的寶物,如果他們正好擁有,便可以以此換取加倍的功勳,以求謀取得到好的出身,而如果沒有也不要緊,隻要能夠用心去收羅,終究還是有機會補上的。

對於他們當中的不少人而言,這也是極好的賺取功勳的機會,不過呂陽等人早已知曉一些內幕,心裏都清楚,這次聚議的真正重頭戲並不在此,反倒是接下來將要提到的賞罰、開禁等事,更為重要。

果然,正如呂曉風之前告訴呂陽的一般,那名叫做肖平的修士,講解完近期物資和人手調度的計劃之後,七世祖又再提及了當初戰時的事情。

“前半年,我呂家大舉進攻莫、洹、古三家,眾子弟驍勇善戰,立下汗馬功勞,此功必有重賞,不過在此同時,也有些人疏於職守,竟然敢對家族的召令陽奉陰違,以致貽誤戰機,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以及浪費我呂家的人力物力。”

“肖平,你把那些人的姓名都通報出來,讓眾子弟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七世祖麵色陰沉,肅然說道。

肖平應了一聲,當即便把那些子弟報了出來。

“世祖,我們錯了,念在初犯,還請從輕處置啊。”

“世祖,我們不是有意的,還請網開一麵啊。”

那幾人顯然都是一些偷奸耍滑之輩,以為做得隱秘便可以瞞過族中的監控,達到渾水摸魚的目的,但卻沒有想到,七世祖當初隱而不發,並沒有懲治他們,此時卻是當著眾人的麵把他們通報。

不但如此,他們每人都被扣除了一千至五千功勳不等,各自靈峰的靈玉供應,也都被削減不少。

這對於某些供養著麾下眾多門客,平日揮金如土,不知靈玉為何物的子弟而言,簡直就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的懲罰,而直接扣除功勳,更是相當於罰沒了數千萬的靈玉,幾乎可以抵得上一件虛境靈寶了。

頓時,不少人都哭天搶地,有的求饒,有的喊冤,醜態百出。

“侍衛何在?給我把他們轟出去!”

殿首上,那名叫做肖平的修士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召來殿外的黑甲衛士,直接便將這些人趕了出去。

“你們可都看到了?家族供養著你們,平日的靈玉用度,天材地寶的給養,並不是平白來的,想要保持世家子弟的生活,就得給我去建功立業,靠著各自的功勳去換取!”

“謹遵世祖令諭,我們知道了。”

雖然事不關己,但那些人的下場就在眼前,眾子弟聽到世祖的訓話,還是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懲罰之後便是論功行賞,在這個時候,各人都增加了數百至數千不等的功勳,而呂陽等人也欣喜地聽到,自己在之前的戰事中獲得了一千功勳,此後圍獵莫千愁,更是為家族解決了一名心腹大患,和呂曉風,呂季,呂遠山等人,更是各自平分三千功勳。

雖然這個數目還是遠遠不及他們付出的多,不過,也可以算作是一個安慰了,這表明家族還是不會忘記子弟功勞的,哪怕是自己私下裏組織的行動,隻要為家族作出了貢獻,仍然能夠得到承認。

又過了不久,各子弟都論功行賞,各自獲得了回報之後,七世祖又讓他們有事奏來,暢所欲言。

這原本是族中聚議的慣例,畢竟眾子弟來自呂家諸脈,各有各的訴求,即便世祖英明神武,也不可能麵麵俱到,有些地方分配不公,又或者是有所疏漏,都是要子弟自己提起的。

呂陽等人聽到,頓時心中一緊,暗道:“終於來了。”

“世祖,我有事啟奏。”

果然不出呂陽等人所料,就在這個時候,大殿之中,呂奉越眾而出,朗聲說道。

“你是何方子弟?”七世祖問道,“有何要事?”

“稟世祖,我是大西王朝當代二皇子呂奉,我要向世祖您老人家稟報,我們大西的鎮國法寶,‘欽天寶鑒’,被我兄長呂季意外損毀,而他本人更是遭到敵人秘法所侵害,損失了數百年壽元,如今,他已經是如風中殘燭,並不適合再擔任王朝太子了,呂奉鬥膽,提請世祖將其廢黜,另立我為太子!”

呂奉侃侃而談,卻是絲毫不避忌自己的身份,直言說道。

“這呂奉……”

“他果然是有備而來啊。”

“呂季將會作何反應?”

這話一出,頓時也在殿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

前段時間,呂季和呂陽,呂曉風,呂遠山等人一起前往獵殺圓滿境高手,眾人看在眼中,嫉妒無比,但卻無法加入其中,而此後,居然聽說他們此行並無豐厚收獲,甚至呂季還遭受了重大的打擊,心中不免也有些微妙的看法。

對於絕大多數子弟而言,他們是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坐看好戲的,呂季的遭遇,充其量也隻是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關係並不密切。

不過,呂奉本人卻是大西王朝的二皇子,竟然直言提請世祖立他為太子,這份膽色和自信,當真也是過人。

“竟然還有此事?”呂家七世祖聽聞,目光微訝。

不過,他是修煉多年的絕頂修士,漫長的生命之中,什麽光怪陸離的事情沒有見過?

對於呂奉的咄咄逼人,他倒也沒有在意,隻是問道:“呂季,呂奉說你已經損失壽元,命不久已,而且,損毀了鎮國法寶,可有此事?”

“這……”呂季聞言,不由得麵露難色。

在這個時刻,他還真是不好回答。

“據實回答吧,世祖不是你可以蒙蔽的,而且此事極易查證,再怎麽遮掩也沒有用。”呂陽見呂季有些亂了陣腳,不由得暗中傳音道。

呂季略為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呂季不敢誑語,的確有這事。”

餘柏光和呂奉聞言,當即流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在他們看來,呂季落到如此田地,又是在世祖麵前承認了此事,幾乎便可以確定,世祖將會把他的爵位褫奪,轉立呂奉為太子了。

呂家諸脈,都是實行家長管束,各家各脈自行管理的規矩,大西朝原本出自七世祖一脈,與大泈就是宗家與分家的區別,所以,七世祖完全有權冊立大西朝的繼承人,甚至,當任的皇帝,都可以更換。

當然,沒有特別的理由,他也不可能插手凡間子孫爭鬥。

“我似乎記得,欽天寶鑒是當初分家之時,老祖賜給你們的鎮國之寶,雖然我們呂家沒有寶在人在,寶亡人亡的說法,但一件圓滿靈寶,幾乎也可代表著一國氣運,你不但被人攫奪了壽元,還連累子孫後代沒有重寶護持,可知罪否?”盡管心中並不對這事如何看重,七世祖還是依例質問了一聲,言辭無比的嚴厲。

“世祖……”呂季麵露苦澀,拜倒在地,“呂季知罪,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我知道你也並不願意如此,但損耗壽元,遺失重寶,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你當知道,身為一脈繼承者,必定有所擔當,你既如此,如何能再叫我看重你?”七世祖並沒有因為呂季的痛苦而改變絲毫心意,仿佛鐵石心腸一般。

但其實,修士之中,也鮮少有太上忘情之人,正如白家十世祖寵溺白芷容一般,七世祖自然也有其寵愛的後輩,不過,子嗣一多,不可能兼顧所有子孫後代,絕大部分疏遠的,已是猶如陌路人一般。

而對這些並不親近的子嗣,七世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一視同仁,以示公平。

他現在便是以公平而待,對於呂季而言,固然是殘酷之極,但對呂奉等人而言,卻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取而代之的機會就在眼前。

“呂季要完了……”呂奉眼中掠過一抹喜色。

過去他一直都生活在呂季這位大西太子的陰影之下,明明國中有無數龐大資源,但卻不為自己所有,早已萌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不過,想要謀害一位虛境修士,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他隻能慢慢等待機會,不斷地隱忍著。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等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原本穩坐太子之位的呂季,竟然蠢得自己犯錯,平白失去了原本擁有的權勢。

這一下,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然而就在呂奉以為太子之位即將落在自己頭上,世祖冊立自己,乃是順理成章之時,他便突然看見,一個人從呂季身邊走了出來。

這個人,正是呂陽。

呂陽早就注意著呂奉的神色了,見他看著自己的兄長被世祖訓斥,麵露痛苦之色,不僅沒有一絲憐憫和不忍,反而是幸災樂禍,隱約間還有些得意,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倒也不是迂腐得認為呂奉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呂季就無辜,畢竟呂季自己犯錯,平白失去權柄,換作任何人,擁有機會的話,都會想要取而代之,不過,呂季遭逢如此變故,他和呂曉風,呂遠山等幾個也有責任,而今,便是他們擔當起這個責任的時候了。

“稟世祖,關於呂季一事,呂陽有幾句話想說,還請世祖準許。”

呂陽從呂奉身上收回注意,抬頭望著坐在殿上的七世祖,不緊不慢地說道。

“呂陽,你可是想為呂季求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免了吧。”七世祖看了呂陽一眼,說道。

與其他連名字都不大記得的子弟不同,呂陽他倒是有深刻的印象,而且有意支持他與呂曉風結交之後,七世祖對他的關注也多了許多。

呂季之事是一趟渾水,他其實也不希望呂陽涉足太深,故而有此一言。

“世祖誤會了,呂陽雖然不才,但卻也知道,人在其位,必負其責的道理,呂季落到如今這個田地,他自己也有幾分責任,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也不為過。”呂陽卻仿佛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關切之意,仍自笑道。

“嗯?呂陽,你……”

呂季,呂曉風,呂遠山等幾個聞言,頓時便麵色微變。

“師弟……”

就連呂青青也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不過他們也都是經過曆練的子弟,縱然是再驚訝,也不會當著世祖的麵大呼小叫,有失禮儀,隻好強忍住,繼續聽了下去。

“不過,我願以身家性命擔保,呂季必定能夠恢複壽元,重新擁有一脈傳人的潛力和實力,而他損失的鎮國法寶,也將在百年之內失而複得,便是不如欽天寶鑒,也不會差得太遠,同樣可以傳給子孫後代,綿延國祚!”

不理會眾人的驚異和震愕,呂陽又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