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掌控天劫
漆黑的空間中,忽然亮起的濃鬱紫光,一下便照映著四周,將黑暗深處那團微微閃動著光芒的事物展現出來。
那是一尊高達十丈以上的巨鼎,正是呂陽所持有的重寶煉天鼎。
呂陽看著這尊巨鼎,麵上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自從晉升道境以後,他便已經掌握了虛空照映的無上法門,遙隔億萬裏,都可以通過血脈相連般的感應,感應到這尊寶鼎的存在,而隻要在洪陽洞天附近,他便可以有如將煉天鼎持在手中,如意發揮大半以上的功用。
再配合著數座大陸上苦心構建的龐大法陣,這一範圍能夠延伸至更加遙遠的地方。
因此這一次,呂陽並沒有隨時都將煉天鼎帶在身邊,而是將其秘密封印在這呂家占據的上等福地中,依靠著整座洞天世界所擁有的龐大靈氣掩護起來。
“法陣快要建成了,將煉天鼎埋藏在此,不僅可以瞞過紫霄山上的巨擘們,還能利用煉天鼎運轉天地元氣,慢慢改變整座洞天的靈韻。”
煉天鼎竟然能夠盜取仙門的氣運,呂陽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何故,但卻知道,若是長此以往下去,隻怕煉天鼎都能取代紫霄山上的龍脈,將金蟬峰變作紫霄山一般的靈山。
有了這個可能,呂陽也難以再將它作為征戰殺伐的利器了,正好他又收服了天罰之眼,自保無虞。便放心地將煉天鼎留在此地。
呂陽此番前來,卻是為了檢查煉天鼎的近況,雖然他常年都分化出一縷神念在此,但還是親眼確認一番更顯慎重。
“汩汩……”
“汨……”
氤氳的紫霧彌漫,充斥滿整個地下洞窟,濃鬱若水的靈氣仿佛浩瀚的海洋,緩慢而又堅定地**漾著,將一重重的靈氣推向遠方。
這是一個連通靈山的地下洞窟,但卻不是以尋常河道相連,反而在外密布著堅硬的岩層。又在內裏構建法陣,禁斷虛空,仿若異世界一般隔絕開來。
若是尋常外人來到此處,沿著靈山靈脈往下挖掘,也隻會看到重重的地幔,但卻沒有絲毫異物的存在。
更往下,是洶湧的岩漿與地火,除了整座山脈靈氣異於尋常之地,根本不會有任何異狀。
唯一可能尋到此處的。還是道境以上巨擘,但洪陽洞天是呂陽的領地。倘若其他巨擘出現在此處,無故挖斷靈山,便相當於是與之宣戰,仙門也會禁止此事發生。
除了知道這個秘密的呂陽,連呂祈、呂晟等子弟,都還不知,而這也是呂陽連自己的心腹親信都瞞過,獨自一人回到金蟬峰的原因。
隱秘的場所,龐大的法陣。靈山作掩,神念寄身,真到最後一步之時,呂陽還可以趕回收取,完全足以保證安全無憂。
不過呂陽所謀,並非一時,而是萬世。他所要做的,是自己不在之時,後世子弟也可以憑借此鼎受益,更進一步將遠古仙國雷禦大帝留下的謎題解開。
都道人傑地靈。優秀的人才所出,大多都是鍾林毓秀之地,自己的修為已達高深之境,完全可以將多餘的靈氣供應給自家的子弟們了。
呂陽思慮至此,目光落在了鼎體壁上穹頂。
那是一座倒懸著的,法磚砌成的大陣,大陣中心,隱隱有雷光閃爍,一隻巨瞳的虛影在其中浮現。
它是呂陽利用巨瞳怪物煉製而成的法器。
巨瞳怪物,是他在仙國故地抓獲的奇異之物,介乎生死之間,大道渾成,非比尋常。
而在此時,這隻巨瞳也顯現出了有如天罰之眼般的奇異之狀,呂陽甚至隱隱有種感覺,遠古仙國的天罰之眼,也是如此煉製而成的,畢竟巨瞳怪物古已有之,而天罰之眼與其外表相近,絕非一時之巧合。
這座法陣的部分,正是呂陽模仿獄界的萬劫雷獄大陣,凝聚諸天雷煞為己所用而構建,鎮在陣中的,正是他設法捕獲的巨瞳。
這隻巨瞳怪物的真身,足足有百裏之長,是呂陽所獲巨瞳之中,最為龐大的一隻,也是他費了一番工夫方才得到,又再花費數百年時間慢慢降伏,最終封印在與此地連通的一個小千世界中,隻露出一道足以投影出來的窗口。
呂陽又再向其他幾個方向看去,分別是鬥大的幾個墨字,書就“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各就其位。
隨著他的視線投在這些墨字上,亦有其他稍小的巨瞳虛影顯現。
呂陽心知,這八隻巨瞳的真身並不在此,而是在另外的其他數座大陸,分別照映天野,借著靈山的掩飾,與這處秘穀一般藏匿起來。
但法陣發動之時,它們同樣可以投射到洪陽洞天的世界中,展現出強橫的威力。
“也不知道,究竟能否成功。”
呂陽收回目光,喃喃自語道。
呂陽一指點出,隻見渾蒙一片的山洞,頓時被熾白的光芒所籠罩,偌大的巨瞳暴露在明亮的雷光之中。
九隻巨瞳,在同一時間亮堂起來。
九州大陣繁複異常,時墨巡察各處,也花費了不短的時間,在此期間,呂祈在金蟬峰上接見了各方峰主與附庸,舉辦盛大的慶典。
家祖成道,的確是一件值得紀念和慶賀的日子,每逢一個大年,呂祈都會想辦法盡量將子弟們召來同慶。
又過一個甲子,各方的峰主與附庸諸侯們也需前來覲見,向家主稟報近些年的情況。
如此往複,前來覲見的人越來越多,場麵也越來越熱鬧,逐漸形成慣例。
成道慶典持續整一個月,月初第一日。一般都是祭祖,第二日朝賀,同時也是給各脈子弟認識彼此的機會,第三日開始,便是各方子弟舉行比鬥,屆時,各峰無論是否宗族,都會帶領各自的傑出子弟前來,以圖脫穎而出。
呂祈與各峰主會親自觀看子弟比鬥,以確定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同時。各方前來的峰主,附庸,也趁機會向呂祈稟報要事,各不耽誤。
第十日開始,便是各方修士前來朝賀,屆時,便是接見外客,接納投效之人的機會。
在這同時,也會陸續有坊市的易寶大會在城中舉行。各方散修,商會都將蜂擁而來。身為東道主,金蟬峰負有監守坊市,維持秩序責任,自然是為各方修士效勞,不過在這同時,若是出現了什麽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寶,一般也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以較小的代價獲得。
可以說,此時的成道慶典。已經不單隻是簡單的紀念之日,而是集祭祖,朝會,比武,易寶等等諸多目的於一體的呂氏盛會,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呂祈每逢大年都要親自督辦。
這一年也同樣如此。
原本天公不作美。在金蟬峰一帶聚集了大量的雲雨,眼看著便是陰雨綿綿的景象,不過金蟬峰有的是修士,豈會讓這場雨打擾了慶典的舉行。於是,出動數十修士,花費了一日時間收斂雨雲,輕易便轉換成為晴天。
又耗費靈玉,大擺排場,購置大批法器,丹藥,奇珍異寶,籌辦比武大會,交易大會。
一次次的投入經營,已經將金蟬峰打造得繁盛無比。
此時,呂祈正在峰頂的主殿接見遠道而來的尹浪,白安,呂之非等人,他們分別為天邪宗宗主,安新呂家家主,應元白家家主,是他麾下有數的重臣。
尤其是尹浪,如今的修為已經達至圓滿大成,而且潛力十足,隨時都有可能引動天劫,挑戰那詭秘莫測的天劫。
若是失敗倒也罷了,若是成功,則又是另一位巨擘誕生。
呂祈正在與他們商議著交換子弟到彼此靈峰拜入山門的事宜。
自從得到洪陽洞天之後,啟元呂家便進入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族中各支優秀子弟逐漸湧現出來,雖然大多還隻是先天中下乘子弟,但通過開辦武堂,文武科舉,同樣能夠在自己的王朝內挑選諸多優秀的人才,光是那些附庸小家族的子弟,便能在百年之內提供萬人以上的先天修士。
這麽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由家族無條件供養,否則,光是平常修煉用度都難以支撐,更不要說,每逢將要突破瓶頸之時,便要花費更多的寶材。
這些人的去處一般都是送出去遊曆,或者主事一方,比如某個域外世界的浮島,類似葬星海一般的混亂之地。
那些出身高貴,不好安排的,或者有潛力的,則送入玄天門,充實各大堂口執事,或資助其遊曆天下,或送到其他門派和家族的靈峰,都有各自的去處。
而同樣的,雲澤呂家,白家,棲凰山,杜吾洞天,西華劍派等等幾大豪門,也有相應的子弟交換過來。
這一做法,使得各勢力間的聯係越來越緊密,利益也是糾葛難清,宛若一體,比任何盟誓都來得有用。
當初穀家沒有得到其他巨擘的援助,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它僅僅發展了千餘年,並不是那種傳承近萬年的古老世家。
但即便如此,還是在呂家的攻勢下,保留了數支血脈,可見盟友之助的重要。
眾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般聚會商議子弟的交換,因此,全都是循著舊例,依次將有名位的子弟選定,一一作出安排。
突然,眾人都被一陣晦澀莫名的氣機驚動,不免麵露驚詫之色,向窗外看去。
隻見窗外,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變作了一片混沌的灰暗,陣陣狂風大作,伴隨著天地元氣的莫名流動,呼嘯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眾人之中,尹浪修為最高,神識也最為靈敏,一下便察覺到了,有股似曾相識的雄渾氣機籠罩了整個天空。
煌煌天威,籠罩下來。
“不必慌張。好像是我呂家法陣啟動。”呂祈眼中掠過一抹沉思之色,隨即鎮靜道,“諸位還請安坐。”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股突然降臨的氣機是什麽,但在人前,卻仍顯得一切盡在掌握。
尹浪略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仔細感受了一番空中的氣機,方才坐下。
白安,呂之非等人對望了幾下,也壓下心底的疑惑,重新坐下。
這陣奇異的氣機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時,外麵已是一片天光大亮,重新籠罩在碧空之下了。
眾人也商議完正事,談及一些旁的,又留了片刻,方才離去。
但就在踏出房門之時,尹浪卻分明聽到,一個聲音直接在自己腦海間響起。
“尹浪,你到後山秘穀一趟。不要驚動旁人。”
“師尊?”尹浪怔了一下,隨即認出。這是自己師尊呂陽的聲音。
定了定神,尹浪暗暗回應道:“我明白了,師尊。”
雖然不知道呂陽因何出現在金蟬峰上,又是為何召見自己,但尹浪還是決定遵命而行。
隨著見識的變廣,他越發知道巨擘的意義,與先天修士是完全不同的層次,又恰是與呂陽有著師徒之誼,因此。隻有聽從。
尹浪並不知道,在另一邊,呂祈腦海間也響起了呂陽的聲音:“祈兒,是我。”
“父親。”呂祈心中一驚,幾乎要跳起來,“您怎麽來了?”
“閑話休說,去找十名根骨天資出眾的後天凡人子弟上峰來。我有一秘法,要在他們身上試驗。”呂陽簡短地說道。
“對了。”呂陽又補充道,“要找擁有我呂氏一族血脈之人,不必找那些附庸子弟。”
“明白了父親。我這便去辦。”呂祈了然道。
尹浪對呂陽的出現,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還是壓下心底的疑惑,順從呂陽的意思前往了。
在路上,他頓時便發覺了異常,通往金蟬峰後山秘穀的山道,原本應有家族侍衛把守,但在此時,卻似有人暗中操控護山大陣,直接將自己挪移到了山脈的另一端,一直沿路前行,都沒有遇見其他人。
又過了一刻有餘,他便來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小穀中,見到一座石台。
石台有如鬼斧神工,全部都由自然形成,沒有絲毫人工雕琢的痕跡,四麵的山壁上,布滿了碧綠的青苔,白花花的水流從高崖傾瀉而下,飛濺無數水花。
嘩嘩的水聲中,幽長的小穀更顯清幽。
尹浪一眼便望見,一身紫袍的呂陽正盤坐在石台上,氤氳的紫霧環繞在四周,仙意盎然。
尹浪連忙上前拜見了師尊,隨即有些疑惑道:“不知師尊召弟子前來有何事吩咐。”
他心知,呂陽成道以後,連身為嫡子的呂祈與呂晟都少與之相見,更不要提自己。
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吩咐。
出乎尹浪意料,呂陽睜眼看了看他,卻是說道:“尹浪,為師找你來,卻是要你做一個選擇。”
“選擇?”尹浪麵露訝色。
“不錯。你如今修為如何?”呂陽問道。
“弟子已臻圓滿大成。”尹浪略作猶豫,答道。心中卻暗暗疑惑,師尊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修為,如此相問,恐怕是另有用意。
“既然如此,為何不修煉至大成?”呂陽果然說道。
尹浪略現尷尬,但卻默然不作對答。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此時,完全可以嚐試度劫,但卻似乎又沒有必要了。
晉升大成,更進一步,麵臨的便是天劫,而以他草莽出身,後天際遇又沒有另外遇到足以抵抗天劫的天材地寶或者奇功,想要在天劫威脅之下安危度過,實屬九死一生。
他本身並不是一個懼怕冒險的人,但既然上有師尊庇佑,下有萬千嘍囉,部屬,坐擁龐大的勢力,與此同時,還有嬌妻美妾,子女兒孫,又何必冒這個險?
呂陽看著他良久,亦是歎道:“你現已有三百餘歲,但卻正是先天修士年富力強的時候,隻要不出意外殞亡,以你天邪宗宗主的名位,又與我呂家有著深厚的淵源,後人子嗣,也可以得到庇蔭。”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尹浪有些羞臊,更不知道呂陽如此說究竟何意,不由得有些不安。在呂陽麵前,他並不是那位殺伐果決的天邪宗宗主,而永遠都隻是青澀的魔人少年。
但幸而呂陽話鋒一轉,卻也言道:“我也曾有過圓滿大成的時刻,自然知曉你此時的想法,不過,若是我告訴你,不出三百年,諸天便將再一次迎來末法浩劫,到時候,所有先天修士都難保自身,隻能依靠道境修士庇佑,方才能夠渡過難關,你又待如何?”
尹浪聞言,不禁怔了一下。
末法浩劫?
“你現在也已經是先天修士中的頂尖人物,應該早已聽說過,遠古仙國與上古道門的故事,更應知道,仙道失落絕非偶然,而是隨著時代變遷之時,必然降臨的災劫。”
“師尊的意思是,要我也去度劫,嚐試晉升道境?”尹浪若有所思。
他自然不會覺得,呂陽說這一番話,是要叫自己去送死,雖然度劫之人危險重重,甚至有百不存一的說法,但若是舍命一搏,也是值得的。
關鍵是,師尊這到底是為何?
“為師正在嚐試一種方法。”仿佛看穿了尹浪的疑惑,呂陽凝聲道,“一種可以掌控天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