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錯愕停下腳步。
“太子又怎麽了?”
……等等,自己為什麽要說“又”?
隻見一個瘦高的身影從人群中竄出,“咕咚”一聲跪在了淵帝的麵前。
“微臣都察院左僉都禦史高秉文,有本要奏!”
“微臣要舉報太子收受賄賂,貪墨巨額贓款!”
淵帝皺眉:“你說的,可還是太子在揚州的事情?”
高秉文緊緊將腦袋貼合在地上,甕聲甕氣地答道:“回陛下,不是揚州的事!”
“太子廣收朝臣賄賂,上至二品太子少傅,下至九品詹事府錄事,都曾給太子上過供!”
“據統計,太子貪墨的贓款,總金額已高達三百五十萬兩……”
此話一出,朝野震驚!
三百五十萬兩!
要知道,如今的國庫存銀,也不過隻有六百二十萬兩!
太子僅憑一己之力,就貪掉了大半個大淵!
淵帝瞬間變了臉色。
在他的印象裏,太子一向膽小,做事畏畏縮縮,最多也隻是喜好玩樂而已。
他沒有這樣的膽子!
三百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齊思德在一旁樂開了花,表麵上卻還是故作嚴肅。
“高秉文,你說話前最好想清楚!”
“三百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兒戲!”
“你若是敢汙蔑了我大哥,我父皇絕不饒你!”
齊嘯風臉上一抽,這狗東西,隻有落井下石的時候,才會尊稱自己一聲“大哥”……
高秉文這才抬起頭來,伸手進懷中一頓摸索。
隻見他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本子,雙手高高地將本子舉過了頭頂。
“這是微臣收到的賬本!”
“裏麵一筆筆記錄得清楚詳細,全部是太子貪墨的詳單!”
“請陛下明察!”
楊金水連忙接過賬本,呈給了淵帝。
眼見淵帝細細翻看了起來,下麵有一部分朝臣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給太子上供!
太子懦弱又無能,是整個大淵都默認的事實。
這些年來,太子雖未有過什麽建樹,但也沒犯下什麽大錯,所以淵帝也並未動廢黜的心思。
一部分朝臣正是看到太子地位尚且穩固,這才選擇偷偷賄賂。
畢竟,那可是大淵未來的統治者呢!
但凡太子能念及自己的一點點好,這銀子也算是花得值了!
還有些盼著太子能幫自己升一升官的,也往太子身上砸了重金。
可太子收錢不辦事也就算了,竟然還把所有收款明細都給列了出來!
不是,誰收了贓銀還特意記錄下來啊?
這不是純粹有病嗎!
這些朝臣自知大限將至,個個萬念俱灰,悔不當初。
那些心態不紮實的,後背早已被汗水盡數打濕,汗珠也順著臉頰砸在了地上。
臨近正午,毒辣的太陽一照,有幾個朝臣竟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淵帝將那本賬單看得仔細,越往後翻,他的心越涼。
翻到最後,他的腦海裏,甚至回想起了太子小時候的模樣。
在淵帝印象中,太子從出生就沒了娘,是個苦命孩子。
那是淵帝的第一個兒子,淵帝可憐他,所以才沒想那麽多,把太子之位給了他。
可這一次,淵帝沒辦法再偏袒他了。
他貪的實在是太多了!
淵帝知道,這一次,自己保不了他了!
想到這裏,淵帝深深歎了口氣,將賬本隨手扔到了一邊。
這一次,淵帝很平靜。
“太子,給朕一個解釋。”
他還想聽聽太子最後的解釋。
然而齊嘯風無驚也無懼,甚至始終站得筆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父皇,兒臣沒有貪銀子!”
這些銀子都是從前那個混蛋太子貪的,幹我齊嘯風什麽事?
“大膽!”
淵帝猛地站起身,伸手指著齊嘯風的鼻子,破口大罵了起來。
“朕本想給你留個體麵,讓你主動認錯!”
“你倒好!”
“證據確鑿,你竟還死不承認!”
“朕英明一世,怎麽就養出了你這樣的兒子?”
“朕……朕太失敗了!”
淵帝暴怒,文武百官和一眾皇子連忙跪了下來。
“父皇,請息怒!”
“太子已經犯下這樣的重罪了,千萬別再因為他,而讓您氣壞了身子!”
齊建南更是冷冷瞥了齊嘯風一眼,道:“父皇,兒臣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兒臣剛剛就說過,這個人根本就不配做太子!”
“如今看來,他非但不配做太子,更不配做您的兒子!”
“請父皇將齊嘯風貶為庶人,以儆效尤!”
齊建南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一眾皇子的強烈共鳴。
“父皇!兒臣誓與貪贓枉法的行為不共戴天!”
“太子所犯罪行罄竹難書,豈是僅僅貶為庶人就能使他贖罪的?”
“沒錯!請父皇將他押入刑部,追查他的所有罪行……”
一眾皇子都在慷慨激昂,控訴著齊嘯風的諸多罪行。
唯有齊崇瑞向淵帝勸道:“父皇,還是先聽聽大哥的解釋吧!”
“萬一大哥還有話要說呢?”
淵帝都快被皇子們七嘴八舌的控訴聲氣吐血了,聽了齊崇瑞的話,他總算才得到了些許慰藉。
這麽多皇子裏,唯有老二辦事沉穩,行事理智,算是可靠!
淵帝再次抬眼向齊嘯風望去。
見齊嘯風依舊是無所畏懼的樣子,淵帝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噌”的一下,燃得老高。
“朕沒有這樣的不孝子!”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貪墨嗎?”
“既然他不願意承認,那就找個地方,讓他進去好好回憶回憶!”
“什麽時候想清楚,什麽時候再來向朕認罪!”
齊思德心中一陣狂喜。
父皇口中所說的那個地方,除了刑部,還能是哪裏?
一想到令人討厭的太子終於要滾去刑部大牢,齊思德樂得心花怒放。
蒼天有眼啊!
終於等來這大快人心的一天了!
齊思德連忙向侍衛招了招手。
“沒聽到皇上的話嗎?”
“立刻將此人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審理!”
時至今日,齊思德甚至都不願再稱呼齊嘯風一聲“太子”了。
眼見侍衛已經快要圍了上來,齊嘯風這才趕忙張口解釋。
“父皇,您別生氣!”
“兒臣真的沒有貪過朝臣們的銀子!”
“這上麵記錄的,根本就不是兒臣貪墨的數額。”
“而是捐款數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