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許久,才見齊嘯風的身影出現在了東宮外的甬道上。
“殿下!”
霽月眼睛一亮,快走兩步迎了上去。
“忙了一上午,您累了吧?”
“奴婢已經吩咐小廚房備上菜了,馬上就能開飯……”
霽月將齊嘯風迎了回去,又是遞茶、又是捏腿的,很是殷勤。
說真的,這個姑娘真的不錯。
要身段有身段,要相貌有相貌。
辦事,也算幹練。
老二又不是傻子,今日之事一過,必定會明白霽月已經倒戈。
除了留在自己身邊,她已經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以後,自己也能放心大膽用她了。
隻不過……
“對了霽月,我記得你祖母還在老二手中吧?”
霽月身形一滯,臉上掛著的笑容兀地消失了。
“是,祖母被二皇子安置在城裏,不知在什麽地方。”
“二皇子他……”
二皇子他做事陰險狡詐,萬一再用祖母威脅自己,該怎麽辦?
齊嘯風也正是擔心這個,說實話,他現在完全可以將霽月打發去宮裏其他地方。
但要是把人家姑娘用完就扔,那自己豈不是成禽獸了?
不對!
那是禽獸都不如啊!
見霽月眼圈紅了,似乎想哭,齊嘯風趕忙安慰道:“你先別急,既然你已經投靠我,那我也不會棄你於不顧。”
齊嘯風本想召喚東宮侍衛,讓他們幫著去城裏找找。
但一想,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東宮裏除了霽月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眼線。
那些侍衛當中,說不定就有老二或者老三安插的人!
不行,得先找個什麽辦法,給東宮進行一次大換血……
“太子殿下,楊公公來了。”
小太監的通傳聲打斷了齊嘯風的思緒。
楊公公?
楊金水?
伺候淵帝的大太監?
這個楊金水不僅僅是淵帝的貼身太監,更是司禮監的太監總管。
雖沒有披紅那麽高的權利,但也負責替淵帝整理奏章。
無論皇子還是朝臣,見了楊金水,也都客客氣氣。
“快,快請楊公公進來。”
“殿下,楊公公說了,是萬歲爺叫您過去一趟呢!”
齊嘯風兩眼一黑。
這文武大典剛結束,身上的汗還沒落完呢。
淵帝又派人來傳?
他不用吃飯的嗎!
齊嘯風有些無奈,當下他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便宜老子了。
但楊金水尚在外麵等著,齊嘯風不敢耽誤,匆匆出了東宮。
“奴才拜見殿下!”
“殿下,萬歲爺在龍息閣備了午膳,說讓您一同用膳呢!”
……別不是鴻門宴吧!
齊嘯風向楊金水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有勞楊公公了。”
這可是整個大淵最有權有勢的太監,對他客氣一些,沒什麽壞處。
楊金水笑眯眯地,道:“殿下今日表現亮眼,又籌了那麽多銀子,萬歲爺正高興著呢!”
廢話!
白得了那麽多銀子,換誰誰不高興!
白白損失了三百五十萬兩銀子巨款,齊嘯風倒是很不高興。
不過這些贓銀放在身邊,遲早都是禍患。
趁這個機會捐了,倒也算了卻自己一樁心事!
“能為父皇排憂解難,是我這個兒子應該做的!”
“楊公公,父皇傳我過去,還說了什麽嗎?”
楊金水麵露難色,搖了搖頭。
“聖意難測,奴才也不敢妄加揣測呀!”
“殿下,龍息閣就在前麵。”
“您快去吧!”
齊嘯風無奈,隻能匆匆別過了楊金水,轉身向龍息閣內走去。
“兒臣拜見父皇!”
淵帝正坐在圓桌前用膳,桌子上擺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精美菜肴,格外奢華。
三名宮女正圍在圓桌旁邊,輕手輕腳地提淵帝布菜。
淵帝頭也沒抬,一伸手,龍息閣內的宮女、太監便盡數退了出去。
麵對這樣的場景,齊嘯風有些緊張。
這不是叫自己來吃飯的麽?
讓這些伺候的人出去是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要自己替他布菜吧!
齊嘯風正胡思亂想著,誰知淵帝手中竟重重一頓,將碗筷拍在了桌子上。
“太子!”
“你可知罪!”
齊嘯風嚇了一跳,連忙跪在了地上。
“父皇息怒!”
“不知何罪之有啊!”
淵帝怒目瞪著齊嘯風:“朕問你!”
“今天這三百五十萬兩銀子,到底是贓款還是善款!”
齊嘯風無奈苦笑,這便宜老子的智商,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麽低!
淵帝既然張口詢問自己,那就代表著他已經知道這筆錢的來曆了。
他不是在向自己確認,而是在給自己一個親口承認的機會!
現在隻能說實話了,但,又不能完全和盤托出。
齊嘯風將身子貼在地上,惶恐道:“父皇英明,這些銀子……”
“確實是贓款!”
“但這些贓款數額太過龐大、牽扯到的朝臣人數太多!”
“兒臣無奈,隻能選擇這麽個辦法……”
淵帝胡子都要氣歪了。
“你無奈?”
“朕看你倒是怡然自得,算得明明白白!”
“你告訴告訴朕,你是怎麽個無奈法?”
……這老登,怎麽一言不合,又發脾氣!
齊嘯風隻好解釋道:“賄賂兒臣的朝臣裏,有兩朝元老,也有兒臣的恩師。”
“若是將他們一一懲處,那麽大淵的大半個朝堂都要遭殃!”
“若是將所有那些賄賂過皇子的朝臣全抓起來,那麽大淵朝堂上也許就沒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兒臣想,既然一時杜絕不了這樣的現象,倒不如將這些銀子花在需要的地方。”
“這樣一來,那些朝臣們躲過一劫,以後必定會夾緊尾巴做人,不敢再犯。”
“況且揚州正需要一筆銀子賑災,這三百五十萬兩銀子拿去善後,怕是綽綽有餘……”
齊嘯風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據,淵帝漸漸沒了怒火。
淵帝之所以這麽問,就是想試試齊嘯風的真實態度。
若是老老實實承認了實情,那這個太子,還能留著觀察觀察。
若是他自認為逃過一劫,咬死不承認……
那他就別怪自己生在帝王家,別怪自己做這個冷血無情的父親了!
不過齊嘯風的回答,還是讓淵帝十分滿意。
尤其是他那一番分析鞭辟入裏,讓淵帝也不覺對他高看了幾分!
從前,是自己對這個兒子的教育太過欠缺了。
現在看起來,這小子倒也算是個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