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呂爽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腦袋。

“殿下,您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

“我爹乃是堂堂內閣首輔,我呂家乃是京城第一氏族大家!”

“身為我爹的長子,我怎麽就是個廢物了?”

齊嘯風相當的平靜。

“你也是張口閉口不離你爹。”

“誠如你所言,你爹確實牛逼。”

“但如今你爹已經不在人世,離了你爹,你又算得了什麽?”

聽到這話,呂爽有些黯然地歎了口氣。

“雖然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不過太子殿下,你這話說得沒錯。”

“我也知道,是我沒有出息,沒能繼承我爹的衣缽!”

“若是我能上進一些,我呂家也不會落得如此慘淡的收場……”

……問題的關鍵在於,你爹本人的下場也不怎麽好吧!

聽這話的口氣,呂爽是後悔自己沒能像他爹一樣,也做個遺臭萬年的貪官汙吏啊!

眼看話題已經開始有些跑偏,齊嘯風連忙道:“罷了罷了,如今這個年代,還有幾個不是拚爹的呢?”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衡王是如何找到你,又是如何將你送到京城來的!”

呂爽收起臉上的失落,表情逐漸變得驚恐了起來。

“原本我在黔州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衡王手下的一名女子突然找到了我。”

“她說,是我爹求衡王,讓衡王將我接到武州去的。”

“我一想,還真有這麽一種可能。”

“黔州蠻荒未經開化,我爹自然不可能放我在那裏吃苦。”

“於是乎我也就沒多想,跟著那名女子一路奔波,終於來到了武州。”

“本以為到了武州之後,衡王很快就會安排我回京城。”

“誰知等了好幾天,竟等來了我爹不幸離世的消息……”

說到這裏,呂爽竟然以袖蒙麵,嚎啕大哭了起來。

“爹!您走得實在太突然了!”

“兒子也沒能留在您身邊,替您養老送終!”

“實在是兒子不孝啊!”

齊嘯風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爹死的也不算慘了。”

“以他犯下的罪行,沒把他淩遲一百遍,都已經算是對他法外開恩了!”

“可父皇不但給他留了全屍,還給他修了墳塚。”

“待你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清楚,我可以考慮讓你到你爹的墳前,為他祭拜盡孝!”

此話一出,呂爽的眼睛立刻亮了。

“此話當真?”

齊嘯風頓首:“那是自然!”

“隻不過你要將你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不得有任何欺瞞。”

“否則……”

“不會的不會的!”

呂爽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立刻搖頭道:“絕不會對太子殿下有任何欺瞞!”

“我接著說!”

“衡王告訴我我爹的噩耗,我心中難過,就求衡王安排我入京,替我爹祭拜。”

“衡王說,我爹為他籌謀多年,如今讓我回去祭拜他,也是應該的……”

“等等!”

齊嘯風眉頭一皺,察覺到了呂爽這話中的重點。

“你說你爹為衡王籌謀多年……”

“是什麽意思?”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呂爽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了起來。

“我……我是說……”

齊嘯風的目光猶如一把銳利的尖刀,直直朝著呂爽射了過去。

“怪不得你爹貪汙這麽多年,整座呂府上下卻湊不出一件像樣的寶貝出來!”

“原來這麽多年來,呂墨麟貪贓枉法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替衡王籌謀啊!”

“衡王之所以忍到現在才動手,也是因為你爹一死,他的經濟來源徹底斷了,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吧?”

怪不得當初去抄呂墨麟府邸的時候,淵帝要特意囑咐自己,看看呂府內有沒有藏著什麽前朝的聖旨。

原來,淵帝這老頭一直都知曉此事!

見齊嘯風已經將真相完全分析了出來,曹爽自知無法反駁,也無力辯駁,隻能尷尬地點了點頭。

“殿……殿下所說的沒錯,的確是這個原因。”

“當然,我爹會為衡王效力,也不單單是他自己有野心!”

“據傳當年,先帝已經秘密寫下了聖旨,要將衡王改立為太子。”

“隻是還沒來得及公布於眾,衡王就發生了墜馬的意外。”

“據說,如今這道聖旨,就在衡王的手裏。”

“我爹也是一直相信,衡王才是名正言順的君主,這才會選擇為衡王賣命的……”

鬧了半天,原來這又是一個關乎於名正言順的問題!

怪不得呂墨麟會放著好好的內閣首輔不幹,一生拚命撈錢也不是為了他自己……

而是為了所謂“名正言順”的儲君!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

“都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究竟誰是當年先帝屬意的人選,真的重要麽?”

“難道現如今天下太平,都不如‘名正言順’這四個字重要?”

這個問題,齊嘯風想不明白,呂爽更是用力搖了搖頭。

“總而言之,衡王派我回京城,就是要我繼續籠絡我爹的舊部,繼續替他賣命。”

“誠如殿下所言,我根本就不是幹這個的料!”

“更何況我是戴罪之人,怎麽可能大搖大擺出現在京城當中,和我爹的那些舊部下來往呢?”

“讓我做這事,分明就是在為難於我!”

眼見曹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擺爛模樣,齊嘯風哭笑不得。

比起替衡王賣命,這廝怕是更願意被自己抓起來吧!

“那除此之外,衡王還吩咐過你做什麽其他的事情了嗎?”

“還有,除你以外,整個京城裏還有沒有衡王的其他心腹?”

呂爽一邊回憶,一邊若有所思,道:“衡王交代我的,的確隻有這麽一件事而已。”

“至於他的其他部下……”

“當初我動身前往京城的時候,衡王確實也派出了一名心腹,隨我一同前往京城。”

“哦對了,這個人正是當初在黔州找到我的女子!”

“隻是到了京城之後,我就與她分道揚鑣,再無聯係。”

“至於衡王安排她做了什麽,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既然還留在京城,那就好說。

這麽大一個鳳鳴閣,想要在京城找一個人出來,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告訴我,這個女子叫什麽名字?”

曹爽望著齊嘯風,從嘴裏吐出了三個字。

“司徒瑾!”

“她的名字,就叫司徒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