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章 兄弟反目

麵對黑衣僧人的請求,『穴』山信君雙目緊閉了一會,複睜眼開口言道:“大師,我『穴』山家深受宗家重恩,親厚有加,又蒙主公將女兒下嫁,被視為禦一門,若是背棄宗家,豈非忘恩負義之人。”

說完這裏,『穴』山信君麵上流『露』出一股凜然之『色』。

黑衣僧人哈哈笑道:“『穴』山殿下,何來背棄宗家之說,我今川家並沒有覆滅武田家的意思,反而是不忍見武田家重演當年油川之『亂』,父子相爭,兄弟相殘的一幕,所以才派兵入甲斐,事後就即退去,不取甲斐一草一木。”

聽到這裏,『穴』山信君麵『色』稍緩,言道:“殿下與主公之不和,自是武田家之內事,自然有武田家上下一力擔當,卻不勞今川家介入。”

黑衣僧人微微一笑,從袖拿出一封信,言道:“這義信殿下寫給今川家家主之信,『穴』山大人,可以過目。”

『穴』山信君接過信後,仔細看了一遍,臉『色』微變,言道:“義信殿下,果真是主動勾結今川在先。”

黑衣僧人搖了搖頭言道:“信玄公意欲廢嫡,又要背棄甲斐駿河數十年之同盟,這才是在先,義信殿下不忍見父親行此不信不義之舉,故而才向今川家家主求援,以求撥『亂』反正的。”

“話不能這麽說。”『穴』山信君仍是拒絕。

黑衣僧人麵『色』一沉,言道:“難道『穴』山殿下,不顧『穴』山家與今川家數十年之和睦關係,絲毫情麵也不講嗎?”

『穴』山信君歎了口氣,言道:“虎哉大師,口舌如刀,不要再『逼』我了。”

黑衣僧人見『穴』山信君意動,乘勢言道:“若是『穴』山殿下,答允此事,貧僧可以代今川家承諾,無論事成與否,酬謝閣下五千貫。若是義信殿下能繼承家督之位,『穴』山家與武田家親厚之關係不變。”

『穴』山信君神『色』一動,思索了一會,才言道:“勞煩大師,回去稟報今川家家主,我『穴』山領內邊境處有一條小路,可直通往甲府,若是一天之後,情勢未變,今川家可自由行事。”

黑衣僧人聽此微微一笑,心想『穴』山信君到這裏還不敢當此責任,若是事情敗『露』,他完全可將責任推卸,說今川家從小路偷襲,繞過自己領地。

不過黑衣僧人仍是言道:“多謝殿下,那我就回稟家主了。”

『穴』山信君突然言道:“虎哉大師,你既非今川家外交僧,與義信殿下又豪不相識,何故替他們奔走說項呢?大師不如投我門下,我必然奉大師為上賓,言聽計從。”

黑衣僧人言道:“殿下好意貧僧心領了,貧僧當年受太原雪齋和尚之大恩,蒙他托付,需照拂今川家一二,眼下此事一了,在下會繼續修行了。”

『穴』山信君聽此哈哈一笑,問道:“大師不能投效,實是我『穴』山之遺憾,不過你們臨濟宗僧人,也講報恩之說嗎?”

黑衣僧人雙手合十,笑道:“人在世間,皆有因果,恩情易忘,怨恨難消。”

說完黑衣僧人灑然一笑,大步行出居館之外。

『穴』山信君看著這黑衣僧人的背影,暗道了一聲可惜,心想此人腹中錦繡,學問不遜於太原雪齋,岐秀元伯,不能得之輔佐實在太可惜了。

甲斐,巨摩郡,飯富鄉。

飯富氏是出自,甲斐武田初代目武田信義雙生之兄逸見光長一支,在尊卑分脈中記載逸見光長巳刻生為兄,武田信義午刻生為弟。

後來逸見光長之子(亦有養子一說),來飯富鄉被官,遂取當地地名為苗字。

ps:還有一說是出自八幡太郎源義家一係。

武田勝賴,李曉,師岡一羽一路之上不惜馬力,狂催戰馬疾馳,不過身後的追兵仍是越來越近。

但是幸好這時飯富鄉的輪廓已漸漸在李曉他們眼中清晰。

飯富鄉,可以說是一個具有軍事作用的小砦,四周圍著木柵欄,有六尺高的土壘,上方還有竹樓警戒。

當李曉他們行到距飯富鄉大門隻有數十間的距離時,一行騎馬隊混合著足輕隊,從小砦正門殺出,攔住了李曉,武田勝賴三人。

“到底是何人,來到我飯富鄉?”

為首一名騎馬地侍言道。

“放肆,這位是諏訪四郎勝賴殿下,還不快下馬行禮!”師岡一羽搶先言道。

“四郎殿下!”對方『露』出的猶疑之『色』,問道,“在下倉科重兵衛,請恕在下冒犯,不知有何可以證明的?還有你們身後的大隊騎兵是怎麽回事?”

正當兩人對話時,身後的馬蹄的響聲大作。

倉科重兵衛看向武田勝賴的大股騎兵隊,目中『露』出警惕之『色』,看了一會又訝然,言道:“這是本家的赤備隊,太好了,家主回來了。趕快去稟明兵衛大人。”

武田勝賴,李曉對望一眼,頓時生出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李曉在一旁言道:“不錯,請飯富兵衛一見,我們有要事要說。”

這時赤備騎兵已經趕到,呈一個半圓形將李曉,武田勝賴他們半包圍,圍作一圈。

倉科重兵衛見雙方似是對立的情景,不由猶疑,同時對李曉,武田勝賴『露』出敵視之意。

“兵衛大人,你看。”

眼見山縣昌景策馬出現在飯富鄉的門口,倉科重兵衛連忙上前言道。

山縣昌景將手一揮,示意倉科重兵衛不必再說,轉而來到武田勝賴麵前,在馬上施禮,言道:“參見殿下。”

武田勝賴見到山縣昌景神『色』一寬,言道:“飯富大人,我此次來投奔……”

“殿下,一切事不必說了,我都已經知道。”山縣昌景截住話言道。

“那飯富大人是如何決定的呢?”武田勝賴『露』出一絲忐忑之意。

山縣昌景長歎一聲,仰頭看向遠方,言道:“兄長待我如兄亦如父,我的兵法軍略,都蒙他一手教導。主公亦待我不薄,若沒有他的提拔,我源五郎絕不可能有今日三百騎侍大將的地位。”

武田勝賴點了點頭,感慨言道:“是忠是孝,確實兩相為難,山縣大人,無論你做出何等抉擇,我勝賴都絕不怪你就是。”

武田勝賴此言一出,李曉頓時『露』出詫異之『色』,心道,武田勝賴高手啊,這一手帝王心術,可是無師自通啊。

果真山縣昌景聽武田勝賴這麽說,『露』出感激之『色』,言道:“多謝殿下,也請殿下放心,無論如何,源五郎都不會做出背叛武田家之事,莫說是兄長,縱是全天下都與武田家為敵,我山縣昌景亦為主公肝腦塗地。”

山縣昌景此言一出,頓時李曉,武田勝賴都是大喜,這一注押對了。

說完山縣昌景將手一招,從大門處一隊一隊手持長槍的足輕衝了出來,呈半圓形將武田勝賴,李曉他們護衛在中央。

見此情景,統領赤備隊的武士統領,麵『色』微變,大聲言道:“兵衛大人,你要三思啊,這三個人是義信殿下與貴兄長,務必要鏟除的人物。”

山縣昌景點了點頭言道:“這我知道,回去回稟兄長,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若是他肯勸服義信殿下,放棄篡位之舉,我願意與他一道去主公麵前請罪,最差之結果,我們飯富家從此家名斷絕就是!”

“好一個家名斷絕,難道五郎,你就如此意氣用事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一名身穿著鮮豔赤甲,頭戴牛角兜的武將騎馬行出。

“兄長!”山縣昌景頓時訝然,他未料到飯富虎昌居然會隨隊追擊。

飯富虎昌盯著山縣昌景言道:“五郎,你好令我失望,自小我是如何教導你的,一切以飯富家家業為重。若是此次我輔佐義信殿下,不能成功,你知道等待我飯富家的後果是什麽嗎?如此後果你對得起父親大人嗎?你對得起家祖見長公嗎?”

山縣昌景言道:“兄長,可是你亦教導我,武田家對我飯富家有大恩,一起必須服從宗家,以宗家為重。眼下家主尚在,你輔佐其子篡位,如此是何以可言忠義?”

飯富虎昌歎了口氣言道:“主公,犯了大錯,作為臣子若是勸誡不從,就必須站出讓主公糾正,否則就有違背武士之道。義信殿下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舉動。當初信虎公在時,國人背棄,眾人不也是輔佐主公放逐了信虎公嗎?”

山縣昌景言道:“主公不同於信虎公,當年信虎公濫殺國人,因而國人將他棄之,而主公卻是英明之主,自執掌家督以來,滅大名無數。我等今日有這等榮耀,成就,不正是拜主公所賜嗎?若是謀逆,既是不忠,又是忘恩負義。”

飯富虎昌見山縣昌景話說得堅決,深吸了口氣言道:“五郎,你已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漸漸不將我這兄長之言放在耳裏。現在再作這口舌之爭已無意義。我顧念兄弟之情,決不願見此兄弟相殘之一幕,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山縣昌景聽此,目『露』悲『色』,歎了氣言道:“兄弟相殘一幕又豈止我飯富家一幕,兄長你輔佐殿下篡位,不也是父子相殘嗎?想必主公此刻心中之痛,更勝於我們此刻吧。”

飯富虎昌哈哈一笑,言道:“骨肉相殘,這是你我之不幸,也是武田家之不幸,五郎,你既已下了決定,我無話可說,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隻有一人能活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