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舒和楚欲在溫泉庭院待了不久, 就收到了張洲傳來的信,說是腿腳的傷已經痊愈了, 舞刀弄棍也不在話下了, 問楚欲近況如何。
楚欲先是回了信過去,然後帶著蕭白舒一起趕往張洲的住處。
張洲身體已經痊愈,不再需要人幫手,元臨蕭白舒也有意召回白雲山, 畢竟是從小侍奉再身旁的。
兩人一同去了林間的小院子, 院子後麵還埋著穆子杏的屍骨。
楚欲接了娘親的旨意, 有意去看望, 給穆子杏燒上幾張紙。
不想等他們到了之後,才知道元臨在張洲傷勢痊愈之後, 已經留下一封信走了。
蕭白舒看完信, 又轉交給楚欲,匆匆看過一遍,楚欲麵色不改。
“這也在你意料之中嗎?”蕭白舒問。
楚欲:“隻能說不在意料之外吧。在這歇腳那段日子,我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當時隻以為他是對你主仆情深,對練武有執念,現在想來, 他大概隻是在觀察你的招法練到第幾重了。”
“我沒想到他會泄漏我們的住處。”蕭白舒麵上難掩失望:“若不是他泄漏了我們位置,穆子杏不會死。”
“一個曾經害過性命的人死了, 蕭莊主也這麽傷懷嗎?”楚欲發問。
蕭白舒搖搖頭:“她害過我,但也身不由己。我卻是對她沒什麽惻隱之心,但你的娘親此次還特意讓你去看望她。我在想, 如果她活著,你娘親至少還能多一個故人, 藥門也就還在。”
這跟楚欲當初護住穆子杏的想法如出一轍,他心中難免多了點暖意。
張洲帶著兩人在穆子杏的墳前燒了紙,也放上了幾碟小菜。
出來之後那個男人還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目光似乎是在看著他們從墳前走過來,但楚欲看不真切,走進了才發現他眸光並沒有焦點。
“他還沒死。”楚欲說。
當初他留下來藥,囑咐元臨和張洲按時帶他藥浴,服藥,還要按摩四肢,他自己也不能確定有多大的用處,現在看來,恢複的不錯。
“他現在已經能自己推推輪椅了。”張洲在一旁解釋道:“隻是一天也就那麽一點勁兒,幹不了別的,還是得人在身邊照看著。”
楚欲點點頭,蕭白舒對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記得還算清楚,穆子杏當初就是為了他,聽從了陳毅的命令,一起幹下來一堆罪惡滔天的事情。
“我要活著。”
微弱嘶啞的聲音傳出來。
三人皆是一驚。
就連張洲也還沒聽過他開口說話。
接著就看見連哥動了動嘴唇,幹枯的聲音接著傳來:
“子杏,為了救,我,丟了,性命。”
他才剛剛恢複神智,說話也斷斷續續,極不利索,唯獨這一句話,用嘶啞的聲音卻說得分外柔軟深沉,像是含了濃厚繾綣的愛意。
楚欲看他言行都遲頓又緩慢,然後僵硬的五官微微一動,扯出來並不自然的難看笑容。
含著笑接下去說:“我怎麽能,去,死呢。”
屍人複蘇,血液都還需逐漸回暖恢複,楚欲看他,隻見他眼底似乎有一汪清澈水光,可雙目還仍是呆滯的。
誰也沒想到連哥已經恢複到能聽懂過他們說話的地步,可能很早以前,他就都能聽懂了,隻是他口不能言。
現在終於能開口說上幾句話,穆子杏卻已經是一堆屍骨,再不能帶著他四處逃命,為了他去奔波作孽。
楚欲向來對這些情愛之事都是看客身份,身在局外,能分清楚其間的彎彎道道,總不會去深陷其中。
如今卻覺得喉嚨口泛出大團的苦澀,竟然有些不忍地別過頭,指尖同時感到一陣幹燥的溫暖。
轉過頭看到蕭白舒順著指尖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楚欲也反扣住那手指,指節主動尋著縫隙插-進去,十指相扣。
一點點收緊,最後貼扣住蕭白舒的手背。
或許是第一次在這種時候,切身體會到楚欲對他的回應,對他的主動,就像不用出聲的誓言,蕭白舒久久沒能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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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
春暖花開,空氣裏的柳絮也越來越多了。
夜晚吹起來的風,都是暖的。
白雲山莊對外宣稱要辦喜事,紅燈籠不僅掛滿了山莊裏的每一處房簷,更包攬了山莊外麵的兩條街,全部都掛著喜慶的繡得精致的鞭炮串,和亮眼的寫著雙喜字的大紅燈籠。
如同長明燈一樣,不眠不休,百天晚上都亮著。
白雲山莊有錢,這種事情辦起來也是極度的闊綽。
凡是途徑白雲山莊大門口的過路人,都能領上一個秀著荷花的錦包,裏麵裝滿了市麵上少見的糖果和脆核桃。
“辦親事不少見,但辦成這麽大陣仗的也就隻是白雲山莊的手筆了。”
有人領了錦包,和著幾個熟人站在不遠處閑談起來。
“要我說,是成親不稀奇,跟男人成親,也不稀奇,那個誰,張員外,不久剛娶了一個男子放在別院嗎?”
說著這人就放低了聲音湊近去:“誰像白雲山莊啊,居然這麽光明正大的成親,我聽說這是嫁是娶都沒分清楚的。隻說是男子成親,不講究嫁娶,都是新郎官兒。”
也有人點點頭:“我在街上看到過一眼,蕭莊主跟他那個男人,都長得是一表人材,我雖然不好這口,但那模樣長得······怎麽說來著,反正給我,我也樂意。真俊呐!”
一陣哄笑過後,過路人咬著糖塊“嘖”了一聲:“真是好東西。回家給姑娘嚐嚐。”
楚欲此時正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也不管什麽拜堂之前的禮節了,指節一腳跨進了蕭白舒的屋子。
柳枝連忙上來行了個大大的半身禮,哭喪著臉:“莊主,我們實在是攔不住,楚公子我們也不敢碰他,他說他一定要來見你。”
“我可沒那麽說。”
楚欲從賀禮裏麵挑了一支折扇拿在轉著玩,反手就往柳枝肩上拍了一下:“我隻說來看看我的大美人穿喜服是什麽樣。”
蕭白舒坐在銅鏡前,由著身後的人打理發冠。
“你想看,隨時都能看。”
他今日被大紅喜服襯的皮膚更加瓷白,唇瓣像塗了胭脂一樣泛紅,烏發束起來垂在後背。
隻是轉過來看了一眼,楚欲就微微呆滯了一下。
當著人的麵過去往臉頰上湊了一下,對著耳朵說:“現在就想洞房花燭夜了,要不我們先······”
蕭白舒知道他是嘴上功夫,這事上麵,楚欲還沒主動到這種地方,但也樂在其中:“那我讓人退下去?”
楚欲一愣,抬頭看了眼天光:等會兒,要拜堂了。晚上再跟你切磋。”
轉變來得太快,又格外自然,蕭白舒懷疑是不是自己等得太久了,才覺得這樣急迫和激動。
楚欲肯對他主動起了親近的念頭,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喜上加喜。
肯跟他成親也許是願意跟他相伴到老,但肯像自己一樣,也對對方有了這種自願去親近的念頭,才是真的也對他有歡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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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清婉和蕭鶴在高堂之上,雖然沒有過多來往什麽,但看向他們二人的目光都是一樣的。
除了沒有蓋頭,也沒有那些新娘子跨火盆的禮節以外,該有的一個不少。
規規矩矩,堂堂正正,昭告四方。
楚欲和蕭白舒手裏拿著綢布,中間垂著一朵大紅的錦花,一步步按照成親的規矩挨著從禮堂過了一遍。
楚欲注意到了最近的兩旁座位裏,還有謝吟風也在,而且還坐在郭清婉這側,最前麵的一個位置,身側還站著段輕絕。
手裏也拿著折扇,楚欲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扇子跟他從賀禮裏麵挑出來的那隻,明顯是一副獸骨做出來的。
陳毅本是他的親哥哥,卻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拿他們母子二人當作親人看過的事,除了殺戮就是滿心的恨意。謝吟風是楚行之曾經和師姐生下來的孩子,境遇不會比他好,也並非他有血親關係的兄弟,卻在他和江湖門派決一死戰的時候,願意拿出來座下最得力的殺手幫他,還幫他沒有亂殺無辜。
上天山給過他暖手的磁石,新婚時給過他兄弟成對的折扇。
楚欲到如今才大約的明白,謝吟風這樣的,才是真的有把他當作弟弟來看。
路過時轉過他朝他眨眨眼。
坐在上客的席位後麵就是蕭瀟,大概是一位楚欲在跟他通信,舉起手了也拿手中的山河圖誌晃了晃,還喊了一句:“楚公子和二哥要一輩子開開心心呀——!”
再往後麵,下人的人群當中,張洲正舉著酒杯對他們二人敬了敬,然後一口飲盡。
楚欲沒說話,反倒是蕭白舒趁機扯了扯手中的紅綢,把他的視線拉回來。
即將跪下的時候,餘光中有人影晃動,楚欲不顧蕭白舒的拉扯扭頭去看,一個一身青衣綢緞的少年已經轉身離開。
楚欲認出來,是顧青林。
禮樂聲停。
“一拜天地——!”
請來的紅娘聲音格外高亢,能蓋過那些嗩呐聲,聽著還喜慶非常。
楚欲抓緊了手中的紅綢,看了看蕭白舒,對著天地跪下去。
拜天地,拜高堂。
雙膝落下,楚欲看著郭清婉溫柔的眸光裏似乎也有點淚水的痕跡。
夫妻對拜。
兩個頭磕下去,楚欲抬眼偷偷地看蕭白舒。
小聲說了句:“大美人,我想了好久。”
蕭白舒直起身正對著看他,楚欲也挺直腰板,沒急著站起來。
他穿了紅喜服,眉目裏更是萬種風情,澄澈的眸光靜靜看著蕭白舒,用一貫瀟灑自在的腔調說:
“你長得這麽好看,喜歡你也不虧。”
蕭白舒一張清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臉龐瞬間破了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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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結啦!
這是第二本古耽了,力圖想要寫出來江湖味兒,但回過頭來還是遺憾多多,最後能呈現出來的有那麽百分之一的江湖味道,兒女情長,能讓你們在某個時刻有過感動,就足夠了。我是真的真的想要他們活起來,希望他們能在我創造的不完美的江湖裏麵繼續後半生,一切都結束了,能夠逍遙自在。
也感謝一直等更、追更,和默默陪著我走到最後的小夥伴們,還有給過我肯定的兄弟們,你們給了我很多溫暖和力量,我會繼續加油!
下一本開:《A裝O是要做校花的》是很久之前就想寫的文啦,是美強!
十二中是公認升學率最爛的高中,也同樣是作息管理最嚴的學校,好聽點叫做送進去改造,重新做人,難聽點就是裏麵的alpha出來一大半兒得上私立體校,一小半兒得回家繼承億萬財產,非鋼即富。
鬱月城轉過來第一天,剛拉開教室門,腳上那雙嶄新的球鞋就被踩成了跟垃圾桶融為一體。alpha的張狂釋放的信息素撲麵而來,家教嚴謹的他差點被熏一跟頭。
被當作大熊貓圍了一圈,才有人拿掃把插進來剝開人群,一腳踩著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縮成一團的他:“全省排名前十的學霸也不怎麽樣嘛,叫我聲哥,我就允許你用幫我寫作業來換取哥的保護,怎麽樣?”
“不然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不出三天,就得下不來床。”
鬱月城心頭大震!!
純情漂亮的臉蛋底下裝滿了帶顏色的奇怪想法:
這,這,他們全都成年了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十二中嗎??
他們居然連alpha都不放過······
方渡燃皺皺眉,掃把往他麵前敲敲:“想什麽呢?怎麽嚇得跟個小姑娘樣的。”
鬱月城抬起頭看他,聲音清脆:“哥。”
方渡燃愣在原地,十七年來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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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能課。
全員alpha的更衣室裏,居然出現一管omega用過的信息素阻隔劑。
“到底是誰?!”
體能老師舉著阻隔劑大聲喧嘩喊得人盡皆知,氣得滿臉通紅。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在場唯一一個精致到塗護手霜的鬱月城。
方渡燃站在人群後咧著嘴露出一側尖利的犬齒,笑得肆意,然後對著他舉起食指放在自己唇上。
噓······
貨真價實的alpha鬱月城當即一臉沉痛,萬分屈辱地點點頭:“是我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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