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人排場不小,但是跟江然和葉驚霜倒是沒有什麽關係。
小二哥很快就拿來了一壺茶,翻開兩個茶碗給他們倒上:
“客官慢用。”
說完之後,又轉身去了後廚,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端著一個大托盤。
一碗碗茶水,擺得滿滿當當。
來到那車隊跟前,高聲吆喝:
“茶來嘍!”
一群護衛頓時迎了上來,一人取走一碗,躲在樹蔭之下喝茶閑談。
葉驚霜端起茶碗,正要湊口,提鼻子一聞,便是眉頭微蹙。
連忙看向江然。
就見江然已經喝了一口,當下吃了一驚:
“別……”
江然當即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手掌自她的碗口掠過,留下道道漣漪。
有一枚丹藥在碗中瞬時化開。
葉驚霜心頭一動。
就聽江然低聲說道:
“迷心散而已,這一粒丸子足夠解開。”
葉驚霜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黑店?”
“未必是衝著咱們。”
“公子服過藥了?”
江然搖了搖頭:
“我不用……此物入口微甘,小時候都是當甜茶喝的。”
葉驚霜腦袋往下藏了藏,不想讓人看出她大驚失色。
迷心散當甜茶!
這是人說的話嗎?
葉驚霜當然知道迷心散是什麽。
江湖上多是一些下三濫的人物在用,可致人昏迷不醒,醒來之後,一段時間的記憶全都一片空白。
再加上味道淡,使用之時不易被人發現,縱然是在各類迷藥之中,也是數得著的。
什麽人能把這東西當甜茶喝?
卻不知道,為了治療他的九死絕脈,老酒鬼用盡千般手段,最後雖然沒有治好這絕症。
可也讓江然養成了一種特殊的體質。
不敢說百毒不侵,但大多數的迷藥毒藥,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用。
區區迷心散,自然不在話下。
而江然此時則偷眼去看那一行人。
就見那耿護衛手裏端著一碗涼茶,已經到了那轎子跟前:
“夫人,請用吧。”
“我就不喝了。”
轎子裏傳出那柔和的女子聲音:
“你們自己用茶吧,休息好了,盡快上路,老爺還等著呢。”
“是。”
那耿護衛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走到一邊,蹲下喝茶。
江然的目光在這耿護衛的身上,停留了一小會,這才回過頭來喝茶。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給葉驚霜使了個眼色,緊跟著撲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手中的茶碗順勢滾落,跌在地上發出了哢嚓一聲響。
這一聲響便好似摔杯為號。
隻不過暗處並未竄出來數百刀斧手。
唯有那車隊的護衛,接連軟倒在地,隻餘下那耿護衛站在原地,看著手裏的茶碗發呆。
而原本在茶肆之中喝茶的一些人,則紛紛起身。
連帶著那小二哥一起,來到了那耿護衛跟前,拱手做禮。
卻見那轎子的窗簾微微一動,夫人駭然的聲音響起:
“耿護衛……這,這是怎麽了?”
“夫人不必擔心。”
耿護衛緩緩朝著轎子走去:
“二當家的對夫人思慕已久,吩咐咱們請您上山一行……”
他說到此處的時候,已經到了轎子跟前,伸手正拉開轎簾。
兩道破風之聲忽然從轎子裏傳出,聲音尖銳,似乎想要刺破人的耳膜。
那耿護衛打死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此變故。
隻一個愣神,胸前便已經綻開兩朵血花。
整個人倒飛而去,麵上又驚又怒:
“程即墨!?怎麽會是你?夫人呢?”
這一下變起肘腋,讓江然和葉驚霜也是大為震驚。
方才葉驚霜都差點忍不住出手了。
她畢竟出身名門正派,葉家更是以俠義傳家,眼見著這幫人裏應外合,想要劫走人家女眷,豈能坐視不理?
卻沒想到,這變故來的竟然這般快!?
“夫人這會大概已經快到蒼州府了。”
這一次轎子裏傳來的聲音,卻不再是那柔和的女子動靜,而是一個低沉渾厚的男子聲音。
就見轎簾一動,一個一身素白的男子,便已經從這轎子裏走了出來。
他看上去三十多歲,一張四方大臉,濃眉大眼,相貌堂堂。
於轎子跟前定下腳步,負手而立,瞥了一眼那耿護衛,他歎了口氣:
“耿兆星,你素來聰明,為何一定要自尋死路?”
“這不可能……我明明親自接夫人上的轎子,你們什麽時候……”
耿兆星隻是不敢相信。
就聽那小二哥冷哼了一聲:
“耿兄莫要跟他廢話了,他隻有一個人,先殺了再說。”
程即墨聞聽此言,瞥了他一眼:
“聒噪。”
兩個字出口,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就聽破風之聲接連不斷,一枚枚鐵梭子四散八方。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小二哥,正要作勢抵擋,便是身形一滯。
腦袋上多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窟窿。
其他人也是一般下場,這人暗器手法極為精湛,鐵梭子看似紛亂,實則不多不少,一人一枚,一枚便是一條命。
耿兆星臉色一白,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下一刻,肩膀上就已經多了一隻手。
那手扣住他的肩膀,程即墨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你還想往哪裏跑?老爺可還在家中等著呢。”
耿兆星麵如死灰,程即墨腳下一點,就要飛身而去。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抬頭:
“什麽人?”
就見樹叢之上,正有一人悄然躲藏,被程即墨叫破了行藏之後,便是淩空一躍,右拳一握,蓄滿拳勢從天而降!
程即墨眉頭微蹙,單手一甩,嗡的一聲,一枚鐵梭子直奔那人拳頭而去。
然而他這一拳力道非同小可,鐵梭子被這股拳勢壓迫,竟然於半空之中就停滯不前。
可變故也就在此時發生。
那鐵梭子驟然受阻,發出哢嚓一聲響,下一刻,道道銀芒自當中激射而出。
那銀芒快如閃電,刹那隱沒那人胸腹之間,那人的力道登時就散,整個人從半空之中跌落下來。
程即墨鬆了口氣,嘴角重新浮現笑容。
可眼瞅著那人就要摔在地上,身形竟忽的一轉,一拳轟然打出。
“什麽?”
程即墨也沒有想到,中了自己的暗器之後,這人竟然渾若無事!?
匆忙之間,隻能倉促出了一拳。
就聽得砰地一聲響。
兩個人頓時各自飛退。
程即墨倒是了得,這時候竟然還沒忘那耿兆星,抓著他的肩膀一起退。
退了兩丈左右,這才站穩了腳步,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咦?這裏有人打架!
“阿彌陀佛,諸位且慢動手,灑家問你們個事,說完了再送你們上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