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一個大耳瓜子直接給花月容打的兩眼迷茫。

嘴巴子一下就腫起老高。

她下意識的捂著臉,看著江然,眸子裏全都是不可思議:

“你……”

她心中這一瞬間有太多疑惑。

江然武功確實很高,然而腰後的命門都被自己拿到,為何內力入體,卻沒有半點反應?

哪怕是江然以絕強的內力,震開她的手掌,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這般體內好似一片虛無,全然不合武學常理。

這是什麽武功?

其次……他為什麽想要打自己?

還想打自己好久了?

哪怕自己有心勾引他,也沒道理這般生氣吧?

然而這份疑惑不等解開,江然便已經飛起一步,一個大耳帖子又甩了過來。

花月容這一次哪裏還會站在原地等著他打?

身形一晃便要逃開。

卻聽到江然怒喝一聲:

“站著!!!”

一聲斷喝之下,花月容也不知怎麽的,竟然真的就站在原地。

啪的又是一聲脆響!

然後由此開始,江然便是左右開弓:

“讓你天天狐媚作態,裝柔弱是吧?真以為我眼睛瞎了?

“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誰都看不出來你在裝腔作勢?

“未免太不把我……江某人看在眼裏了。

“我告訴你,自我在蘆葦**邊上救你那一夜開始,我便已經對你心存疑慮了!”

“不……不可能!!”

花月容給打的一愣一愣的,好容易掙脫一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沒有做任何能夠引起你懷疑的事情,你……你憑什麽懷疑我?”

“對我投懷送抱,還裝作中了**,我告訴你……我對任何對我投懷送抱暗送秋波的女人,都會心懷警惕!!”

江然此言一出,場中眾人各自迷茫。

這算什麽?

年少英俊,武功高強,有女子投懷送抱很正常啊。

為什麽要心懷警惕?這是謹慎還是怪癖?

而且,江大俠好生沒有君子風度啊,打女人打的……竟然這般痛快?

一時之間不少因為江然容貌,亦或者是他的武功和名頭,對他暗自傾慕的女子,全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小心思給收了起來。

她們也不想下一個被這般啪啪打臉的是自己。

與此同時,靜潭居士飛身一步,直奔孟夫人而去。

探手便是一掌。

孟夫人神色凜然,看了一眼膝前橫著的焦尾琴,咬了咬牙,一抬手將其打了出去。

靜潭居士本想伸手將這焦尾擊碎。

就聽江然大聲喊道:

“給我。”

靜潭居士聞言並未多想,隻是原本的招式力道由剛轉柔,甩手之間將焦尾甩到了江然掌中。

江然探手一拿,隨手在琴身之上拍打幾下,緊跟著五指一勾,一拉一拽,待等鬆開五指,音浪頓時衝天而起。

孟夫人身形一旋,好似直衝九天,人至半空怒聲喝道:

“這是真的!!!

“殺了他!!!”

此言一出,整個紫月山莊門前,頓時一片大亂。

很多不知姓名之人飛身而起,朝著江然撲來。

江然哈哈一笑:

“且看我給大家,彈奏一曲!!”

話音落下,手指頭在琴弦之上亂彈。

不成節奏的鳴音,喪亂至極……無形音浪所過之處,這些撲過來想要襲殺他的全都人仰馬翻。

音鳴一掃,血氣翻飛。

不等人落下,屍體便已經化為了數段。

然而孟夫人眼見於此,卻是個瞠目結舌。

江然於落日坪上,一曲笑傲江湖引得音伶商月兒,拙琴燕聞歌等人盡數拜服。

於琴上不能說是精通,完全是一代大家。

可現如今這人……根本就是亂彈琴!

“你……你不是江然!!

“你到底是誰?江然在哪裏?”

孟夫人大聲喝道。

就聽‘江然’哈哈大笑:

“你們怕他在哪裏,他便在何處!

“你那孟桓這一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

言說至此,這人伸手在臉上一拂,以衣袖作為遮擋,再抬手,已經換上了厲天心的麵容。

正是精通天機鬥轉大移形法的唐畫意!

孟夫人一瞬之間臉色煞白。

此地之人是‘厲天心’,那江然……

……

……

東郡府衙。

一眾黑衣人圍繞周遭,為首一人眸光睥睨,周身上下殺機凜然。

‘厲天心’一手按住刀柄,站在趙日明身側,輕笑一聲:

“看尊駕這般模樣,應該便是殘陽門門主了。

“你害怕江然,不敢去紫月山莊,所以來到了東郡府?

“這是在揚長避短?”

“錯了。”

殘陽門門主輕輕擺手:

“本座確實害怕江然,也因此做了一些錯事。

“但不選擇去紫月山莊,是因為我們原本的目的,便是這趙日明!”

“……原來如此。”

‘厲天心’點了點頭:

“你所謂的錯事,莫不是狗急跳牆,著急對望水山莊以及花家等世家發起攻擊?

“因為你害怕江然的到來,會要了你的性命。

“所以,你想在他來之前,盡可能的利用移星易宿天殺魔功獲得更強的功力從而自保?”

殘陽門門主露在黑布之外的雙眸,微微閃爍變化:

“你怎麽可能猜測到這一步?”

“因為我知道,移星易宿天殺魔功似乎有一點不太好的作用。

“越是修為到了高深之處,修行這門魔功的人,膽子就越小。

“從而會做出一些不太合乎常理的事情。

“因為恐懼,所以焦慮,因為焦慮從而變得不理智,最終才會發生望水山莊等諸多慘案。”

‘厲天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輕輕搓了搓:

“殘陽門之所以能有移星易宿天殺魔功,是因為天上闕。

“他們沆瀣一氣,殘殺江湖同道。

“其目的,正是為了讓其修行移星易宿天殺魔功。

“同時暗中凝聚勢力,創建殘陽門。

“殘陽門半年之前現身江湖,是因為聲勢已壯,可以站出來給自己粉飾一層‘替天行道’的外衣。

“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殘陽門門主……不,或許也可以叫你孟莊主。”

孟桓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麵巾,正是當夜有過一麵之緣的孟桓。

他眉頭緊鎖,看向了眼前的‘厲天心’:

“本以為江然智計百出,沒想到厲少俠也是這般英雄年少。

“隻是憑借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便已經推測出了當中真相。”

趙日明不可思議的看著孟桓:

“竟然是你!?

“紫月山莊乃是東郡府江湖第一勢力,你……你何必要和天上闕勾結?”

“江湖終究草莽,且不說一個區區東郡府的第一,縱然是成了武林盟主,領袖群倫。也不過是蛟龍遊荒而已,如何能及神龍翱翔九天?”

孟桓長出了一口氣,繼而看向‘厲天心’:

“可你又是如何猜到本座的身份?畢竟本座已經是一個死人。”

“據我所知,數年之前,你便已經和天上闕勾結。

“孟夫人發現了這件事情,你便將其送入陷阱之中。

“那陷阱之下是寒潭水脈,水中豢養異獸,你料想她跌下去之後,必死無疑。

“卻不知道,孟夫人並沒有死,而是將這件事情全都刻在了牆上。

“江然也被你坑入其中……自然不難發現這一點。”

“……”

孟桓閉上了雙眼:

“原來如此……錦秋,她還活著啊,那就好……當年之事非我所願。

“隻是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苦苦哀求,她卻仍舊要將這件事情告發江湖,還揚言要讓其師兄天龍神劍古希之來主持公道。

“我自承那會尚且不是古希之的對手,萬般無奈之下,這才枉顧了夫妻情分……

“如今想來,心頭也是不忍居多。”

隻是話到此時,他忽然看向了‘厲天心’:

“江然轉一日便從那陷阱之中出來。

“按道理來說,這件事情你也早就已經知道……

“為何始終隱而不發?”

“為了等你,也為了天上闕。”

‘厲天心’輕笑一聲:

“孟莊主武功蓋世,卻又膽小如鼠,但凡有絲毫風吹草動,必然遠遁千裏,說不定還會挖個坑把自己給埋起來,免得被旁人找到。

“這般情境之下,我們又豈能大張旗鼓?

“自然是默認不知,靜待來客。”

兩個人交流至此,趙日明終於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你們來此,究竟想要做什麽?

“天上闕又有什麽陰謀?數年之前你們便已經勾結一處,那會若是你們動手,本官隻怕也難以抵擋才對。”

“趙大人有所不知……”

‘厲天心’輕笑一聲:

“天上闕野心勃勃,孟莊主方才也說過了。

“他們的目的從來都不在於江湖……他們是要造反。

“東郡府地處特殊,位置不算金蟬腹地,卻也把守四方要道。

“他們若是提前動手,拿取此地,難度有多大不說,最重要的是,縱然是拿下了此城他們也要腹背受敵。

“想要留住這裏,那是癡心妄想。

“在下推測,他們原本想要動手的時間,絕不是現在。

“而是要等另外一處亂起,兩地同時出手,彼此牽製,好讓他們撕開金蟬門戶!

“隻可惜,孟莊主膽子太小,沒等江然到來,便先亂了分寸。

“以至於此事不得不提前發作,否則少了殘陽門助力,真到了關鍵的時刻,他們無人可用,計劃自然也就功虧一簣。”

另外一處所在,按照江然的推測來看,便是錦陽府。

錦陽府有大事發生的消息,並非是一日兩日之間。

那邊積蓄力量極強,不僅僅有天上闕右尊棄天月親自主持。

就連魔教也在當中摻和了一手。

一旦錦陽府事變,同時借殘陽門之力,亂起東郡府。

彼此牽製之下,朝廷的兵力難以左右兼顧,便會給他們時間。

隻是如今錦陽府那邊的情況具體如何,江然尚且不知,能夠得到的有效推論並不多。

但是估摸著,大體不會相差太遠。

趙日明隻聽得心驚膽戰,有心不信,然而看孟桓的表情,便明白江然所說,全都是對的。

當即咬牙切齒,拿手點指:

“好,好一群亂臣賊子!

“煩請厲壯士拿賊,死活不論,朝廷皆有重賞!!”

‘厲天心’嘴角似乎泛起了一絲笑意:

“大人放心,既然早有計較,自然也早有準備。

“他們鉤織羅網,自以為天衣無縫。

“卻不知在下也早就已經張開了口袋,這口袋之中的任何人等,今日都是有來無回!”

“哈哈哈哈哈。”

孟桓聽到這裏,終於禁不住哈哈大笑:

“厲天心,你太狂妄了。如果這話是江然來說,結果如何本座尚且不敢保證。

“但是……就憑你?

“你以為你的大化神刀,真的能和江然的驚神九刀相提並論?

“而且,江然倘若當真早有計較,又豈會著你前來送死?

“卻不知道,待等將你的屍首掛在城門之前時,江然又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言說至此,又看向了趙日明,輕輕搖頭:

“趙大人,在下之所以在這裏和你們說了這許多話,便是想要給你一個機會。

“你雖然不通武功,然而多年以來,治理東郡府也是有口皆碑。

“乃是第一等的人才。

“尊主最重人才,絕不願輕易殺你。

“如今你大勢已去,當為自己考慮,是就此身死,亦或者是拜入我天上闕門下。

“想來,你這樣的聰明人,也應該有所決斷。”

“決斷?”

趙日明好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他身軀筆直,脊背挺拔好似一座高山。

哪怕弱不禁風,一身風骨卻有千斤:

“亂臣賊子,癡心妄想,做那春秋大夢。

“還想讓本官納頭拜倒?

“實言相告,趙日明一生無妻無子,身家性命皆付家國。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豈能為爾等做倀?”

“有趙大人這一句話。”

‘厲天心’此時忽然一笑:“今日這些癡心妄想的魑魅魍魎,便沒有一個人能夠近你跟前三尺。”

“所以,本官今日不會死?”

趙日明看向了‘厲天心’。

‘厲天心’點了點頭:

“自然不會,而且,此地如今已無大人可做之事,不如接著去書房處理政務?”

趙日明看了‘厲天心’一眼,忽然一笑:

“好!”

說完之後,轉身便走,對周遭人等看都沒看一眼。

卻見兩個黑衣人自兩側飛身而至。

他們所學的全都是移星易宿天殺魔功。

出手之間,招式淩冽,不過仍舊是以擒拿為主。

先擒趙日明,再取東郡府!

趙日明這一塊活招牌,哪怕他們說的再怎麽凶狠,這個時候也是殺不得的。

要殺,也是要當著東郡府一眾官員人等的麵殺之祭旗,從而瓦解人心。

此時此刻殺的悄無聲息,用處並不大,反而壞事。

就在這兩個黑衣人同時出手的刹那,天地之間驟然泛起了一抹灰黑之色。

整個天地刹那間寂靜無聲。

唯有心跳的聲音‘咚咚’‘咚咚’不住作響。

恍惚間抬頭,原本尚且還在牆頭之上的孟桓,已經到了‘厲天心’的跟前。

單手一探,掌中好似籠罩星辰日月,涵蓋四麵八方,更是將這四麵八方揉碎了,讓人不知所在何地,所思所想幾乎全都被禁錮。

唯一能做的便是束手待死!

孟桓眸中冰冷,視‘厲天心’如無物,這一掌籠罩之下,料定其絕無生還之理。

卻不想,手掌落處,竟然空空如也。

原本尚且站在他麵前,已經被他的移星易宿天殺魔功覆蓋的‘厲天心’,竟然掙脫了束縛。

虛空之中隻見兩抹刀芒。

緊跟著便是撲通撲通兩聲響,是屍體落地,人頭滾落的聲音。

孟桓至此抬頭,就見擒拿趙日明的兩個手下,已經橫死當場。

‘厲天心’單手按住刀柄正站在趙日明的身後。

趙日明踏步朝著書房而去,半點猶豫也無。

‘厲天心’則輕笑一聲:

“移星易宿天殺魔功,果然厲害。”

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和嘲諷有什麽區別?

隻是孟桓看著眼前的‘厲天心’全然顧不上憤怒,他的心中這一刻泛起的隻有恐懼!

“你……不是厲天心!

“你到底是誰?”

孟桓說這句話的時候,腳步已經朝後退出一步,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驚懼。

眸子裏也再也沒有了半點平靜,而是畏畏縮縮,開始在四處尋找逃竄之所。

“為什麽這麽說?”

‘厲天心’淡淡開口:

“我不是厲天心,還能是誰?

“如果是他的話,不可能躲過我方才這一掌……”

孟桓篤定至極。

‘厲天心’卻笑了:

“是嗎?在我看來,恐怕未必。

“你既不了解厲天心,也不了解我。

“你我隻見過一麵,所知不過耳聞……

“在我看來,厲天心想要躲過你這一掌未必有多難。

“而對我來說,就更容易了。

“孟莊主……現如今,你不會想著的是……該如何從這裏逃走吧?”

“你是江然!!!”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桓又不是白癡,豈能還猜不出來真相?

念及此處,他竟然當真便要轉身逃走。

同時口中怒喝:

“攔住他!”

他甚至連‘殺了他’都不敢說。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做不到。

一眾黑衣人飛身而起,‘厲天心’抬眸,腳步一點,人也到了半空之中。

單手按刀,刀在鞘中,嗡鳴不斷。

下一刻,一抹刀芒畫圓。

不走千裏,隻在方圓,亦可驚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