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入口?

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江然看了楚雲娘一眼,眉頭挑得高高的,繼而咧嘴一笑:

“老子……老子就知道這幫王八蛋……沒安好心眼。

“地下還有東西?還特娘的有入口?

“位置在哪?”

“柳院西邊牆根之外,有一顆枯死的柳樹,下麵便是入口。”

“你進去看過沒有?”

“屬下不敢擅專,探查至此,便回來跟老大稟報。”

楚雲娘的聲音波瀾不驚。

江然心頭恍然。

這是打算投石問路了。

而自己毫無疑問便是這塊石頭。

小丫頭片子想跟自己玩心眼啊。

不過作為童千斤,大概還真的沒辦法分辨其中玄機。

當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好!”

一個字剛說完,就晃了晃腦袋:

“不行不行,今天晚上屬實是喝的太多……

“明日,明日再說吧。

“這樣,你明天找陳老狗一起,帶著人去那查一查。

“看看這幫人背地裏到底搞了些什麽陰謀詭計。”

楚雲娘微微沉默,便說道:

“屬下擔心,如果今夜不去,明日那裏,可能就空無一人了。”

那你剛才還想走?

江然心頭泛起思量,繼而恍然。

其實想要繞過自己行事,還是很簡單的。

隻需要她去找陳老狗,或者是田有方,假傳盟主令,照樣可以投石問路。

還省了自己麵前走一遭。

畢竟自己可是有前科的……能不單獨相處,這姑娘顯然是不願意跟自己單獨相處。

至於說假傳盟主令之後的後果,也有無數說法,反正就童千斤這樣的腦子,想怎麽糊弄就怎麽糊弄。

想到此處,他哈哈大笑:

“小丫頭片子,頭發長見識短,你能懂得個什麽?

“他們還走?還能往哪走?你已經抓住了他們的小辮子了……明天老子親自和你去一趟。”

“這……”

楚雲娘還想再說。

江然卻已經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抬頭看向楚雲娘,忽然一樂:

“你再把臉露出來給老子看看,我記得你好像長得挺好看的。”

“……屬下告辭。”

楚雲娘轉身就要走。

“站住。”

江然淡淡開口。

楚雲娘隻好站住身形,周身上下隱隱有罡氣流轉,隻要江然有所異動,便要出手。

江然凝望她背影兩眼,嘿嘿一笑:

“罷了罷了,老子不是貪花好色之人,否則的話,今天晚上也不必回來。

“對了,你對這邪龍碎獄拳如何看法?喜不喜歡?”

“……不喜歡。”

楚雲娘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子冰冷。

“放屁!!!”

江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但凡行走江湖的,哪一個會不喜歡神功絕學?

“你給老子過來!”

楚雲娘眉頭緊鎖,感覺自己今天晚上最錯的一步,就是來找江然。

可如今江然既然沒有動手動腳的心思,她也不好奮起反抗,隻好老老實實的轉回頭來到了他的身邊。

“老大,您還有什麽吩咐?”

楚雲娘言語恭敬,但是語氣之中卻透著一股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江然伸手一指那五口青銅大缸:

“碎獄拳經!你要是願意跟著老子,老子就將這拳經送你!”

“大可不必。”

楚雲娘搖了搖頭。

“恩?”

江然抬眼看了楚雲娘一眼:

“你這小丫頭,連碎獄拳經都看不上眼,昨天給你分金子,也沒見你有多高興。

“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潛伏在本座身邊,究竟想要做什麽?”

言說至此,他伸手就去抓楚雲娘的手腕。

楚雲娘手臂輕輕一晃,身形一退一轉,江然好似醉酒,步子一晃,整個人靠在桌子跟前,晃了晃腦袋:

“人呢?”

“老大……您喝醉了,先好好休息吧。

“明日屬下再來參見。”

楚雲娘躬身抱拳,也不等江然答應,轉身開門就走。

匆忙間,連門都顧不上給江然關了。

待等這楚雲娘好似漏網之魚一般,自這院子裏跑開之後,江然這才嘟囔了兩聲,過去關上了房門。

再轉身,眸子裏的醉意就消散的幹幹淨淨了。

他摸了摸下巴,來到了桌前坐下,輕聲說道:

“還不出來?”

屏風之後當即轉出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是聯袂而至,來的很早,江然這邊著人將大缸抬進來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經到了。

就見唐畫意頂著群峰散人的臉,哼哼著說道:

“你竟然當著我們的麵,調戲別的女人!!”

葉驚雪聽著這話,感覺不對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什麽話?”

“我說的不對嗎?”

唐畫意反問。

葉驚雪就說不出什麽了,這話沒什麽不對,就是有歧義。

江然無奈一笑:

“你可知道,方才這人是誰?”

“不知道,就知道她挺好看的……你親口說的。”

唐畫意來到了江然身邊坐下,又哼哼了一聲。

葉驚雪頓時滿臉別扭,唐畫意這明顯是在拈酸吃醋,她真不擔心將來沒臉麵去見她姐姐嗎?

天天跟自己的姐夫這般模樣,怎麽好意思啊?

這個不要臉的魔教小妖女!

“她是楚雲娘。”

江然眉頭輕輕一挑。

唐畫意頓時一呆。

“楚雲娘?紫月山莊之中見過的那個姑娘?”

她下意識的看了門外一眼,又看了看江然:

“她怎麽會在這裏?你又怎麽知道她的身份的?”

江然便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一點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這些事情本來昨天江然就打算說的,隻是因為有手下之人中了蠱,又談論了葉驚雪的過往經曆,這件事情就暫且被擱置了。

一直到此時方才有機會闡述究竟。

“原來如此。”

待等說完之後,唐畫意這才恍然:

“她是想要借自己真正的容貌來試探你?亦或者是……她確信,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

江然搖了搖頭:

“她的用意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立場……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倒也不能完全肯定,她不是天上闕的人。”

雖然楚雲娘很聽話,讓她調查什麽,她就調查什麽。

讓她跟蹤,她就查出入口。

可誰知道,這會不會又是一場請君入甕?

倘若她是天上闕的人,以真麵目試探江然,萬一江然脫口而出楚雲娘三個字,然後自爆一番身份,那江然就算是暴露了。

其後今天晚上她找到了地下入口,江然哪怕自己不去,但是找唐畫意和葉驚雪他們去一趟。

萬一裏麵被布置了天羅地網,這兩個姑娘失手被擒。

江然都有洗不脫的嫌疑。

這都有可能是一場試探。

同樣的,她也可能跟江然方才所想一樣,本身和天上闕是敵對的,隻是打算借刀殺人,投石問路。

總歸來講,兩種可能都有,因此需得謹慎對待。

“所以,你在她麵前演戲……”

唐畫意撇了撇嘴:

“就怕你假戲真做。”

“關你屁事。”

江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一天天的,就你屁話多。”

說著看了葉驚雪一眼: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不一起來的話,你以為她能脫身?”

唐畫意看了葉驚雪一眼:

“怎麽樣,和兩個美女一起共赴巫山,是不是……”

“你住口!”

葉驚雪臉色一黑。

唐畫意聞言笑了笑:

“我姐夫還沒有過這待遇呢,不過,將來可不一定……”

江然敲了敲桌子:

“你最近有點原形畢露了。”

葉驚雪則下意識的展開聯想,頓時感覺有點沒法直視江然了。

畢竟這人跟自己的姐姐不清不楚的,回頭再把這魔教妖女的姐姐也……然後,大被一蒙,胡天胡地……隻要這麽一想,葉驚雪都感覺臉紅耳熱。

尤其是現如今,柳院堂前廣場之上,那幫人的靡靡之音,哪怕距離遙遠,也隱隱可聞。

就更讓她心頭躁動不已。

唐畫意則笑了笑:

“好好好,不說這些了,今天是不是你對燕獨行暗中出手了?”

燕獨行敗的蹊蹺。

這一點有些人看不明白,但是有些人卻能夠看出一點關鍵。

唐畫意和葉驚雪都看那一擊古怪,而唯一值得懷疑的對象,便是眼前這人。

江然看了兩個人一眼,卻輕輕搖頭:

“如果我說,出手之人不是我,你們信嗎?”

“不是你,還能有誰?”

唐畫意說到這裏,忽然眉頭一挑:

“姐姐?”

“你姐?”

葉驚雪吃驚的看了唐畫意一眼:

“她也在柳院?”

江然靜靜地看了唐畫意一眼:

“你也想到了?”

唐畫意則眉頭緊鎖:

“可姐姐絕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貿然出手的人……她來這裏的話,一定隻有一個目的。”

言說至此,她看了江然一眼:

“和你一樣,便是那棄天月。”

“你姐姐這麽厲害嗎?”

葉驚雪更加驚訝,然後還有點擔憂。

唐畫意的姐姐這麽厲害,自己的姐姐萬萬不是對手,將來豈不是要被欺負?

唐畫意聞言頓時兩手叉腰,滿是得意之色:

“她那不是厲害……她是可怕!

“她可是古往今來,魔教第一天才!

“受過大苦難,修成大神通之人。

“就算是姐夫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葉驚雪聽到這倒是有點懷疑了,奇怪的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就感覺這眼神好似很是冒犯:

“你這什麽眼神?”

“沒什麽沒什麽……”

葉驚雪趕緊搖頭。

心中卻暗自納悶,唐畫意的姐姐這般厲害的話,為什麽會喜歡江然?

娃娃親什麽的,估摸著也困不住這樣的人啊。

“我也是這麽想的。”

江然輕聲說道:

“不過卻不能確定……而且,相比起這件事情,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比較緊迫。”

“什麽事情?”

唐畫意和葉驚雪同時開口詢問。

“左道莊的人,今天晚上多半會來我這裏。”

江然這一句話出口,唐畫意和葉驚雪同時看向了那五口大缸。

繼而緩緩點頭。

唐畫意輕聲說道:

“天上闕用這五口大缸裝縱意酒,今日這個場合展示出來,就是為了引左道莊的人現身搶奪。

“便按照先前的說法來看,如果這地下當真有古怪,想要挑起人的貪念,再化作鮮血流淌地下,那今日此舉,便是一舉兩得。

“好算計啊!

“隻可惜,這謀算好似是被咱們給破了。”

“所以,你得小心一些。”

江然看著唐畫意:

“你今夜所行,其實是符合群峰散人性格的。但終究破壞了他們的計劃,說不定他們會想拿你祭旗!”

“我隻怕他們不來。”

唐畫意冷冷一笑:

“來一個我就殺一個,來兩個,我就殺一雙!”

江然微微一笑:

“我倒是不為你擔心……而且,真有什麽事情的話,你大可以推到我的身上。”

“什麽意思?”

“我著人去殺燕獨行了。”

唐畫意和葉驚雪同時恍然。

“這一池子水,要被攪渾了。”

唐畫意笑了笑:

“如果我是天上闕的人,現如今滿腔怒火,卻又不知道該朝著誰發作了……”

她的話剛說到這裏,江然便是眉頭一挑。

“怎麽了?”

兩個人都注意到了他表情有異。

就聽江然說道:

“看來你不用擔心了,他們的計劃著才剛開始……

“堂前廣場那邊出事了,有人發出慘叫。”

“你一直都在留心那邊的情況?”

葉驚雪看了他一眼:

“那豈不是……一直能夠聽到……”

“……這是重點嗎?”

唐畫意忍不住瞥了葉驚雪一眼,繼而咧嘴一笑:

“還是說,你表麵看上去不在意,心裏其實很在意?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咱們兩個也好學學本事。”

葉驚雪深吸了口氣:

“你這魔教妖女,還請自重……”

江然則輕聲說道:

“我們走。”

“真去?”

葉驚雪大吃一驚:“而且,就算是去,我也不能跟你去啊。回頭我姐姐知道了……我,我該怎麽跟她交代?我和你一起去看人家敦敦敦……”

江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誰要跟你去看那個了?”

“啊?”

葉驚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羞還是不羞了:

“那我們去哪裏?”

“讓位置。”

江然一笑:

“你們從窗戶走,我從大門走。

“你們先去驚雪的住處暫避,我繞一圈就回來……蹲一波左道莊。”

葉驚雪聽到這裏方才吐出了一口氣:

“明白了。”

說話間看了唐畫意一眼,發現唐畫意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

“你一早就知道他說的是這個了?”

“不然還能是哪個?”

唐畫意微微一笑:

“我跟著他的時間可長了,他要是有什麽歪心思的話,我現在肚子都得顯懷了。

“葉家姑娘,你不是個笨丫頭,就是得壓抑一下春心,別總是耽誤正事。”

“我……我什麽時候……”

“別解釋,沒必要,我可是過來人。”

唐畫意說到這裏,拉著葉驚雪的手腕,不聽她的辯解,便從窗口跳了出去。

江然見他們了兩個離去之後,這才站起身來,做醉意朦朧之態。

踢開房門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嘟囔:

“茅房呢?茅房在哪裏?”

轉了個圈,好似沒有找到,最後隻好在牆根底下解決。

而站在院子裏,堂前廣場那邊的聲音就更加清晰入耳了。

江然完事打了個激靈,抬頭看向堂前廣場方向:

“怎麽這麽吵吵?殺人了嗎?”

這話說完,好似酒都醒了不少。

然後他一步衝進了房間之內,拎著自己的大刀片子,喊了兩聲:

“陳老狗,陳老狗,看熱鬧去!”

也不等陳老狗起身,便一腳踢開了院子大門,朝著堂前廣場,狂噴而去。

中途尋了一個隱秘之處,稍微一閃身,腳下潛影迷神步一踩,人就已經消失無蹤。

一路循著暗影所在,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回到了院子外圍,尋了一個合適的地腳潛藏。

他藏身於此,一動不動,呼吸好似都和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哪怕有人從他麵前路過,都未必能夠察覺到,這裏竟然站著一個人。

他就靜靜地矗立在這黑暗之中。

大概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忽然有破風之聲趕到。

江然抬頭一瞅,眉頭微蹙。

雖然來人是誰他不認識,但是這些人的武功,顯然算不上厲害。

可見並非是他要等的正主。

正沉吟之間,這幾個人已經到了院子裏,小心翼翼對視一眼,一人伸手指了指江然房門所在。

江然作為童千斤,有兩個習慣。

第一個就是他進出房門,喜歡用腳踢門。

第二個就是他出門之後,沒有隨手關門的習慣。

因此,這幾個人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幾口青銅大缸。

當即身形一晃,便已經進了門,兩人一口,吭哧吭哧的往外抬。

他們力氣不夠,抬得時候,酒水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感覺這不是辦法,又把這青銅大缸放下,從懷中取出了白布,準備將這缸上文字拓下來。

江然身處暗中,看著都替他們著急。

這是將自己這房間,當成了他們自家的後花園了嗎?

這般不緊不慢的,到底該誇他們臨危不亂,還是該罵他們腦子有病?

幾個笨賊,來的時候肯定沒想好該怎麽做。

而從他們隻想拓印文字來看,應該也不是左道莊的人。

就在江然心頭歎氣的當口,忽然眸光一轉,又有人來了。

來人於另外一側安身,靜觀江然這小院子。

呼吸一斂,就連江然都難以察覺。

江然心頭微微一動,天上闕的人?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悠悠響起:

“諸位還是停下手裏做的事情,趕緊從這裏離開為妙。

“否則的話,隻怕就再也走不得了。”

這聲音悠悠傳來,不大不小,正好叫人聽個真切,卻又分辨不出來,究竟從何而來。

江然卻聽得分明……這是陳老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