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神掌是毒掌!

但其實並不是真的有毒……而是掌力如毒。

因此,藥石無救。

兼且掌力一旦入體,便具備極大的侵蝕性,可以同化中掌之人的內力。

隻要此人內力不絕,這如同猛毒一般的掌力,就是無窮無盡。

想要解決這般傷勢,便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尋找一個內力驚世駭俗的高手,以綿柔手法,徹底切斷絕神掌的掌力和中掌之人內力相接之處。

將其圍追堵截,不能有絲毫遺漏。

哪怕隻是漏了一星半點,都會前功盡棄。

最後,在保持禁錮的前提之下,一鼓作氣將那些蘊含著絕神掌掌力的力道,盡數逼出。

如此方才能夠換回生機。

可如此一來,便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武功越高,中了絕神掌就越是死路一條。

因為他武功高,內力深,被轉化的內力就越是難以驅除。

廖俞賢武功極高,乃是魔教之中有數的高手。

所以想要救他,哪怕江天野複生,也是全無可能。

因此才不想讓江然白費心力。

更重要的是,絕神掌的掌毒,若是因此沾染到了江然,那自己就更是萬死難贖。

所以江然這一掌落到自己後背上的時候,廖俞賢想都不想,便開聲喝道:

“快些分開少尊!”

那滿臉憨厚的漢子,撓了撓頭,便伸手去抓江然的肩膀:

“少尊您……”

剛說了三個字,便覺得一股沛不能禦的強大力道,倒衝而來。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就給彈飛了出去。

直接撞在了牆壁上。

這憨厚漢子方才在客棧之中,可謂是大展神威。

鬼仙柳槐殤絕非泛泛之輩。

然而在他麵前,卻好似三歲孩童一般。

可此時此刻,麵對江然,他也比三歲孩子好不了多少。

不過他性情魯直,還想上前。

就注意到了江然的目光,當即停住腳步:

“少尊……掌櫃的說的對啊……”

“他是少尊,還是我是少尊?”

江然一邊將內力探入廖俞賢的體內,一邊隨口說道。

“……當然是您。”

“那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江然又問。

那漢子想了一下,又對廖俞賢說道:

“少尊說的也對啊……我不能不聽他的。”

“你這個憨子……”

廖俞賢氣的不行,有心說服,可隨著江然一股股內力注入體內,他到底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整個人繃直了身體,心中卻是感慨。

少尊果然武功蓋世。

這般年紀就能有這樣一身深不可測的內力,未來無可限量。

可惜,想要解決自己的絕神掌力……仍舊不夠。

心中更是不斷地思索辦法,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少尊可萬萬不能侵染這絕神掌力!

正這般想著呢,就感覺江然的力道綿綿無窮,而且還越來越大。

“這……怎麽會這般深厚?”

廖俞賢的心頭不敢置信:“這般內力,或許僅僅隻是比當年魔尊稍微弱了一分……怪不得這般藝高人膽大。”

心中這一番感慨還沒結束,就感覺內力忽然又拔高了三分。

至少也已經到了昔年魔尊江天野的程度了。

廖俞賢心頭又是喜悅,又是難過。

少尊樓。

顧名思義,其實就是少尊未成魔尊之前的居所。

是在魔教總壇的住處。

廖俞賢便是少尊的貼身大管家。

統領少尊樓一應事務。

他們其實是不應該離開魔教總壇的……可問題是,江然這個魔教少尊,從最初的時候開始,他就沒住過魔教總壇的少尊樓。

廖俞賢便隻好帶著人於江然所在的位置附近遊**。

那時候江然尚且不會內力,察覺不到他們存在。

待等後來擁有內力之後,又有唐天源他們從中斡旋,再加上,錦陽府之事將起。

倒也不能現身江然麵前。

那一次能夠在紅楓山外相見,已經是廖俞賢苦苦哀求而來。

甚至那天晚上這客棧裏其實並不是隻剩下了一間房。

可看到少尊帶著一個姑娘來住店……廖俞賢自然是有成人之美。

隻是那一夜之後,廖俞賢便依照約定,暫且不出現在江然麵前。

此後種種,也是各種陰差陽錯,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江然。

此時此刻,他既是喜悅江然內功深厚,又是難過江然為了自己這般冒險,若是當真有個萬一好歹,那該如何是好?

心中正糾結難過的當口,就發現江然的內力又增加了幾分。

廖俞賢的難過情緒稍微停了停……還能增強?

少尊的內力到底深厚到了什麽程度?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廖俞賢已經徹底蒙圈了。

這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裏,江然時不時的就將內力拔高一層,此時此刻他的內功展現出來的,就已經遠遠超越了當年的江天野。

而廖俞賢也從原本驚駭擔憂的情緒逐漸過渡,在經曆了中間那一場波瀾壯闊,心驚膽戰之後,如今已經逐漸不悲不喜。

少尊的內力是無窮盡的!

區區絕神掌,在少尊麵前,又能算得了什麽?

廖俞賢心中想法無人能夠知曉。

然而眾人隻發現,他身上的黑氣正在褪去。

很明顯,自他鼻梁開始畫出分界線,上麵是白的,下麵是黑的。

而且這黑氣還在逐漸褪去,一點點的往下壓。

這是江然利用自己這一身神威莫測的內力,硬生生將絕神掌的掌力,自他體內壓縮凝聚,斷絕掌力和內力的牽纏。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廖俞賢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麵色。

江然一動不動的過了這麽久,腦門上也隱隱的泛起霧氣。

直到此時,他忽然睜開雙眼,一揮手。

窗戶頓時打開。

江然抬手一送,廖俞賢不由自主的伸手朝著窗外打去。

一股無形的力道轟然宣泄而出。

足足過了十息方才停下。

至此,這絕神掌力已經盡數被江然逼出體外。

而江然也在這同一時間,收回了自己的內力。

廖俞賢得到解脫,當即內力於體內轉了一圈,繼而麵色大喜的看向江然:

“少尊神功蓋世,是屬下無知。

“多謝少尊救命之恩。”

說著有些擔憂的看向江然。

不管江然內力如何高強,消耗這般多的內力為自己療傷,對他來說隻怕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傷。

所以這番話說完之後,他就想站起身來扶著江然去**休息。

卻見江然雖然好似有些疲憊,然而麵色紅潤,神完氣足。

根本沒有半點元氣大傷的表現。

四目相對之間,就見江然一樂:

“放心吧,我沒事……隻是這絕神掌確實是有些門道的。

“內力越強,損害越大。

“怪不得取名‘絕神’二字。”

聽他說話也是中氣十足,廖俞賢差點石化在了當場。

哪怕麵前站著的人是魔教少尊,他都有點忍不住想要罵上一句……怪物!

江然則已經來到床前坐下:

“說說吧,你們是在什麽地方救人,遭遇了什麽樣的埋伏。

“你說……當時君何哉易容改扮,偷襲你們。他易容成誰?”

“……老教主。”

廖俞賢當即說道:

“當時咱們是在延虛城中救人。

“隻不過,君何哉早有準備,他易容改扮成了老教主。

“又有極多的青國江湖中人,得到了消息對咱們展開了圍攻。

“一番廝殺之下,屬下中了他的絕神掌……已經無力再戰。

“再被那些青國江湖高手一衝之下,和唐天源等人分散。

“其後遍尋不獲,屬下傷勢越來越重。

“便隻能聽天由命,尋地等死了。”

“青國江湖中人……”

江然沉吟了一下:

“你可知道,圍攻你們的都有什麽人?”

“百木門,大梵禪院,玄機書院,還有青國葉、林、蕭、秋四大世家。

“他們幾乎是傾巢而出……餘下的,便是一些散兵遊勇之輩。

“不過,但凡參與的,皆為絕頂高手。”

廖俞賢應答自如,顯然不僅僅隻是當夜匆忙一戰的結果,事後也進行了一番調查。

江然眉頭一挑,繼而若有所思:

“百木門是那個收藏了半部十二天巧錄的百木門?

“大梵禪院……哪裏都有他們。

“玄機書院,這個倒是未曾聽說過。

“君何哉身為天上闕尊主,不可能擁有號令青國江湖的本事。

“隻怕是用魔教這兩個字,大做文章。

“這才籌謀起了這一場伏擊。

“對了,你說四大世家之中,有一個姓秋?難道是秋氏一族?”

“少尊知道秋氏一族?”

廖俞賢一愣。

江然笑了笑:

“今日與我同行的那些人,你可曾仔細看過?”

廖俞賢微微沉吟,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是秋氏一族的人……

“屬下這幾日被這絕神掌折磨,神誌恍惚。

“幾乎顧不上其他的了。

“今日若非是少尊叫門,這裏也不會開門。

“確實是未曾察覺到,有秋氏一族的人來到少尊樓。

“少尊……秋氏一族正是當日一起圍攻我等的秋家。”

江然聽到了這肯定的答複,便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我便說,這世間種種,豈能沒有半點來由……

“秋氏一族之中,一個下人的孩子,竟然擁有了一身高深莫測的魔教武功。

“更是學會了披星天魔斬。

“秋家應該是和問心齋一脈的人有些關聯了。

“如此一來,這地方倒是不能不去。”

“少尊打算如何行事?”

廖俞賢單膝跪地:

“少尊樓自今日起,重歸少尊麾下,願為少尊效死!!!”

他身後那憨厚漢子也趕緊跪下。

江然輕輕搖頭:

“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倒是用不到你們做什麽。

“相比之下,我如今更擔心唐員外等人的安危……嗯,也就是你口中的唐天源。”

廖俞賢聞言卻是一點意外都沒有。

在公事上,唐天源是江然的下屬。

在私事上,那是他的老丈人。

女婿擔憂老丈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然後就聽到江然說道:

“這樣,咱們還是兵分兩路。

“我先去秋氏一族走一趟,其後行止,我都會留下暗記。

“你們便去尋找唐天源……

“過程之中,若是遇到了聖女姐妹。

“就將你們的遭遇告知,然後你們就暫且聽從唐詩情調遣就是。”

廖俞賢當即點頭:

“是,屬下謹遵少尊令。”

“嗯……”

江然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江天野,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廖俞賢頓時一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聽著江然直呼江天野大名,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他想了一下,正打算開口,就聽到江然歎了口氣:

“算了,從你們的口中,又能聽到什麽實話?

“無非就是好,很好,和非常好罷了。”

廖俞賢尷尬一笑,但是對於江然的話實在是沒法反駁。

畢竟,若是將來江然的兒子忽然跑過來問自己,江然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自然也會說,好,很好,非常好的人。

難道能當著人家兒子的麵,罵人家的老子?

這不是願不願意說實話的問題。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腦袋啊。

不過廖俞賢猶豫了一下之後,忽然眼睛一亮:

“魔尊如何,屬下等人不敢妄議。

“不過,少尊樓中,曾經留有魔尊手劄,少尊要不要看看?”

江然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好,你去取來。”

倒也無需大費周折,這裏是廖俞賢的房間,貴重之物都在此地。

廖俞賢打開了一個箱子,從暗格之中取出了一本手劄。

雙手獻給江然。

江然有些驚訝:

“一直都在你的房間裏?”

“少尊容稟……少尊樓不僅僅是少尊的居所,少尊少時所用之物,少尊樓也有保管維護之責。

“隻不過,咱們離開魔教總壇許久。

“更多的,都在總壇之內的少尊樓保存。

“隨身所帶的,隻有這一本。”

江然一笑:

“那將來我若是回到了魔教總壇,是不是也要在少尊樓居住?到時候我寫寫畫畫,留下的一些文字書畫,你們也要收拾整理?”

“這是自然。”

廖俞賢說著,卻又苦笑了一聲:

“隻可惜,少尊隻怕也沒有機會住在少尊樓了。

“待等少尊折返總壇,便是繼任魔尊之位的時候。”

江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將這手劄收入懷中:

“好了,你好好休息。”

“我送少尊。”

廖俞賢起身便要相送。

江然卻擺了擺手:

“太過引人注目,你讓他送我就是。”

他伸手指了指那滿臉憨厚的漢子。

“是。”

廖俞賢點了點頭:

“憨子,不可對少尊無理。”

“是。”

那憨厚漢子當即答應,然後撓了撓腦袋,笑著說道:

“少尊……您請。”

“……別叫少尊。”

江然說道:“不然的話,身份就提前暴露了。”

“是是是,客官您請。”

那漢子當即改口。

江然聞言一樂,感覺他似乎也沒有那般憨傻。

領著霜雪二人,在那憨子的帶領之下,一行人離開了廖俞賢的房間,選了一間最好的房間,讓江然三人入住。

安排妥當之後,那憨子便告辭離去。

房間裏的三個人一時之間麵麵相覷。

霜雪二人看了看江然,江然也看了看她們。

就聽葉驚雪說道:

“今天晚上,怎麽睡?”

先前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偶爾住店,也是分開休息。

如今隊伍之中多了外人,他們這般分開反倒是引人耳目。

可三個人同處一室的尷尬也暴露了出來。

“我和霜兒睡在**,你在地上打地鋪怎麽樣?”

江然笑著說道。

“……此人言否?”

葉驚雪臉都黑了:

“而且,你們尚未成親,憑什麽睡在一張**。”

葉驚霜臉色通紅,看了江然一眼,然後默不作聲。

“多管閑事……”

江然白了葉驚雪一眼:

“行了,你們兩個去**睡覺,我在椅子上打坐就是。”

“那行。”

葉驚雪當即點頭。

葉驚霜卻眉頭緊鎖:

“在椅子上打坐又如何能夠休息好了?

“雪兒,你莫要胡鬧,江大哥方才還用了那般多的內力救人。

“讓他也上床休息吧。”

“……姐!你不考慮考慮自己,也得考慮考慮我吧?”

葉驚雪瞠目結舌:“我一個雲英未嫁的大閨女,和他同塌而眠,這傳揚出去,我將來還能嫁人嗎?”

“哦,大閨女春心動,開始想著嫁人了。”

江然笑吟吟的開口打趣。

“廢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嫁人有什麽錯?”

葉驚雪義正言辭。

江然點了點頭,覺得這話確實是沒毛病。

葉驚霜則說道:

“即如此,那你就聽江大哥的,睡地板吧。”

“……你可真是我親姐!!”

葉驚雪咬牙切齒。

江然聽著實在是忍不住樂,不過眼見於此,還是說道:

“行了行了,無需爭論,你們休息就是。

“我內功深厚,無礙的。”

他說著,已經走到了一邊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下。

葉驚雪聽他這麽說,更是想都不想,一頭紮到了**:

“姐姐不疼,姐夫疼。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葉驚霜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江然:

“真的沒事?那絕神掌聽上去不可小覷。”

“無妨,放心就是。”

江然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葉驚霜這才猶豫著上了床。

而江然,則自懷中取出了那一本手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