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江然再一次提刀殺來,哪怕李飛雲再怎麽不願意,這會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
體內血鼎真經真氣翻滾,拳腳之間,罡風慘慘,招式凶悍。
此人昔年其實也是個落魄出身,境遇頗為淒慘,後來機緣巧合方才尋得了一門傳承。
得了一套內功,以及拳腳指三套功夫。
如今血鼎真氣早就將他原本勤修苦練多年的內力轉化,拳腳上的功夫,借此施展,威力更是倍增。
隻可惜,這血鼎真經對江然無用。
一時之間隻能是見招拆招,每一次跟江然碰觸,都不免吐一口鮮血。
先聲奪人之下,被江然一路給壓著打。
兩個人交手至此,方才水池子炸裂這麽多次,也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耳聽著周遭腳步聲越來越多,李飛雲心頭更是焦躁。
早知道的話,今日看到江然,他直接就跑就是了,那會必然還有機會脫身。
早知道的話,又怎麽可能跟他聊這麽多有的沒的?
早知道……早知道……可惜這世上沒有這般多的早知道。
他落草為寇,多年隱忍,終究成就,卻偏偏又受製於人,如今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結果又遇到了攔路虎。
心頭憤懣已經不是言語能夠形容。
眼看著江然刀鋒步步緊逼,終究是長吸了一口氣:
“我和你拚了!!!”
打到此時,他早就已經無以為繼。
血鼎真氣雖然厲害,卻也不是無窮無盡,幾次三番受傷,他也不是鐵人一個。
體力和內力同時流失,如今呼哧帶喘,還是猛然一個翻身,探手之間連出三掌。
江然刀鋒一震,這三掌力道頓時崩的支離破碎。
進步正要再斬一刀,便見一根指頭倏然到了跟前。
這一指之快,當江然意識到的時候,距離自己眉心竟然已經不足三寸。
腳下天乾九步一點,身形倏然避開。
再抬頭,卻見李飛雲身形已經到了距離他兩丈之外。
他雙手分左右,掌心向下,真氣彌漫周身,吹的他衣袍獵獵作響,發絲張揚,血意衝天!
“血鼎真經!?”
厲天心的聲音出現在一側。
他也是被這邊的動靜引來,李飛雲安排的人這會已經失敗了。
郭衝也領兵來援。
不過一聽到血鼎真經四個字之後,郭衝頓時臉色一變:
“退下!!”
他令行禁止,此言一出,身邊原本打算衝上去的士兵紛紛後退。
就聽郭衝厲聲喝道:
“江然小心,這一招不可硬接。”
此時此刻李飛雲兩手已經緩緩翻開,周身上下罡氣成弧,流於之外半尺左右的距離。
一抹抹血色好似絲線纏繞其上。
至此**開的勁風吹動周遭,飛沙走石。
江然手持橫刀,刀刃斜指地麵,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同時,造化正心經的內力一股股的湧入刀身之中。
刀鋒嗡鳴作響,竟隱隱有些刺耳。
好似有人在耳邊用小刀子割你的耳朵。
便在這一瞬之間,飛瀑一般的真氣自李飛雲身後驟然衝起!
他身形前傾,探手一取,刹那間,血色真氣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手印。
郭衝一看之下,臉色大變。
這隻真氣大手印全都是以血鼎真經凝聚而成。
這一掌要是拍實了,一百個江然也得死無葬身之地,一時之間怒不可遏:
“你敢!!!”
然而此時此刻,他想要衝上去救人,已經是來不及了。
江然卻忽然閉上了雙眼。
掌中的刀,體內的氣,對手的武學,以及他散亂的生機……
這一切於腦海之中勾勒成型。
緊跟著他睜開雙眼,提起手中刀,緩緩一刀劈了下去。
這一刀沒有氣化一線,刀走無聲的淩冽。
甚至不見真氣**漾,刀罡凝聚。
便好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在場所有看到這一刀的人,甚至還能夠看到他刀刃之上的缺損。
他這雖然是新刀,可血鼎真經終究不是易與。
雖然傷不得江然,但是他這刀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如今就見這刀鋒一點點落下,李飛雲以血鼎真氣凝聚的大手印,便輕飄飄的裂開了一道痕。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似乎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攔這一刀落下。
明明沒有絲毫聲音,可所有人都隱隱聽到了一聲裂帛之音。
他就好像是在斬一張紙,一塊布,刀光過後,將這血色爪印,斬的支離破碎。
緊跟著,刀鋒一掃,自李飛雲當胸而過。
所有緩慢的,凝滯的在這一瞬間似乎重新恢複了正常。
便見兩道人影一閃,江然和李飛雲錯身而過,各自站住不動。
郭衝此時衝到了跟前,本來想出的手,這會卻隻能停在半途。
他看了看江然,又看了看李飛雲。
正要說話,就見李飛雲仰天噴出了一口鮮血,血液打他胸膛嘩啦啦的往外流淌。
整個人翻身就倒,回頭看向江然:
“好淩冽的刀法……”
江然收刀入鞘,輕聲開口:
“他們是誰?”
“你想死?”
李飛雲咧嘴一笑。
江然也笑了:
“感覺你說的會是一條大魚……”
“你打算……你打算……用他們的……人頭入藥?”
李飛雲如今已經是氣若遊絲,卻仍舊堅持點頭:
“好……你隻要,你隻要能……找到他們……”
“找不到了。”
郭衝不等他說完,就已經開口。
李飛雲扭頭看向他。
就聽郭衝淡淡的說道: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說的他們,應該是藏在蒼州府外水稻村的那些人吧。”
“你……你怎麽……”
李飛雲看向郭衝,雙眸卻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隻能勉強捕捉聲音。
就聽郭衝輕聲說道:
“昨夜本官收到急報。
“水稻村上上下下一共有七百三十五人,皆為頂尖高手。
“隻可惜,他們全都死了。
“一夜之間,被人**平。
“就跟當初的青河幫一樣。
“而根據時間來看,他們至少已經死了四天。”
“四天……”
李飛雲聽的眸光渙散:
“難道是……青河幫覆滅那一夜?”
然而這個問題卻已經得不到回答了,因為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李飛雲便已經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