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花滿樓複明
一個人若是失去了光明,在他的生命中,便永遠隻有黑暗。紅色,生命的顏色,潺潺的鮮血,落幕的夕陽,悅動的火焰。然而,一個人若是沒有光明,也就欣賞不到這一切。
花家,張平的雙手帶著布滿血腥的一對兒眼珠,但在花家眾人眼中,卻是花滿樓重見光明的希望。
藥廬,蒸騰的熱氣之間摻雜著一縷縷藥材的清香。
花滿樓此時安靜的坐在一張長椅之上,雪白的紗布將他的雙眼遮住,卻遮不住他臉上那永恒不變的笑容。
銅盆,清水,雪白的紗巾洗滌著張平布滿血腥的雙手。點點血跡順著清水流到銅盆之中,嫣紅,化開。這雙如同白玉一般潔白無瑕的雙手有著難以想象的靈巧和高超技藝,就連眼珠這個最最脆弱的部分,也能在這雙手的操縱之下偷梁換柱。
“進來吧!”
隨著張平一句淡淡的話語,花家眾人和陸小鳳登時急不可耐的一齊湧了進來,不過出於他們老江湖的本能,除了詢問張平之外,倒也沒有過多的打擾花滿樓。
此時的張平已經洗完手,對著嘰嘰咋咋的眾人開口說道:“好了,十二個時辰之後,便可以拆線了。這十二個時辰裏不要給他吃太多東西,以粥為主,少吃一點。另外,讓他好好休息,不要多做打擾。”
在花家眾人簡單的問候之後,眾人便擁著張平來到飯廳,此時正席尚未開始,花家家主便朝著一旁的花家老大點點頭,隨後那花家老大右手往懷裏一掏,一個檀香木所製的精致木匣便出現在其手中。
此時花家老大將木匣對著張平一推,隨後笑著開口說道:“小小心意,還請張道長笑納!”
此時張平以道心種魔的精神異力朝著木匣之中一掃,隨後開口笑著說道:“不必如此,這東西在下無功不受祿。我替花滿樓治眼睛,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僅此而已。”
隨著張平右手一撥。那木匣便登時原路退回到了花家老大的手中。就在花家老大想要繼續推讓之時,花家家主忽然看著張平開口笑道:“滿興,既然張道長不是世俗俗人,你就不要繼續用這世俗套路來和張道長講究了。”
隨後花家家主對著張平開口說道:“張道長以後但有所需,花家上下以及子孫後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得花家家主開口,桌上除了張平之外的一概眾人均是大驚失色。畢竟,對於江南花家這樣的大族來說,這樣的承諾,遠比盒子裏花家十分之一的地產可要貴重的多。
然而張平卻隻是哈哈一笑,隨後開口說道:“花家主嚴重了,我們還是吃飯吧!”
碗筷的碰撞聲中,日落日出,轉眼又是一天。
摘下厚厚的紗布,即使以花滿樓的修養和定力。此時緩緩放下的手上亦免不了出現不少顫抖。
當花滿樓的眼皮緩緩睜開,屋子裏的光線雖然昏暗,但花滿樓此時一雙眼睛之中卻是散發出一道道動人的光芒。
光明,雖然因為花滿樓第一次睜開雙眼,房間之中僅僅隻有微弱的光明。但是對於花滿樓來說,他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看著花滿樓激動的神情和明亮的目光,張平忽然一盆冷水潑到了眾人心頭。
“花滿樓,現在你告訴我什麽是紅色,那最最豔麗,最最代表生命的顏色。”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之中。花滿樓抓起一塊張平事先準備好的黑布,對一旁的幾塊其它顏色的布料視而不見,開口說道:“就是這個。”
花滿樓此時的眼睛激動而堅定,隻要認識花滿樓的人便一定知道。似花滿樓這等人,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於是,在一片無奈聲中,花滿樓開始了他恢複光明之後第一件事情,認東西。雖然花滿樓不需要眼睛就可以分辨出許多東西,但是重獲光明之後。這些曾經熟悉的東西對於花滿樓來說反而陌生了許多。
此時花滿樓第一個對著陸小鳳開口說道:“陸小鳳,我今天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有四條眉毛了。”
看著花滿樓開心的笑容,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同樣笑的十分開心。他們是真正的朋友,所以,朋友的開心,就是自己的開心。
陸小鳳此時忽然打趣道:“我看花滿樓現在最想看的不是我們,而是峨眉山上的一隻母老虎。”
隨著眾人的哈哈大笑,花滿樓的臉上居然罕見的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看著張平一副不解的神色,陸小鳳忽然對著張平笑道:“怎麽樣,要不要猜猜峨眉山上的母老虎是哪一條?”
張平此時看了陸小鳳一眼,事後開口問道:“猜中了如何?猜不中又如何?”
陸小鳳此時眼珠一轉,說道:“我不欺負你,你來說。”
張平此時點點頭,說道:“好,我若是猜不出來,就為你挖八百八十八條蚯蚓,我若是猜出來,你去挖八百八十八條蚯蚓,如何?”
陸小鳳此時伸出右手,笑著對張平說道:“君子一言。”
張平將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之後開口說道:“駟馬難追。”
言罷,張平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陸小鳳,使得陸小鳳此時心中不由咯噔了一聲,仿佛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的樣子。
事後張平看著花滿樓,笑吟吟的說道:“峨眉四秀裏麵的石秀雲若是一條母老虎的話,那麽,他也是一條漂亮的母老虎。不過我想花滿樓看見她之後,難免要被她咬上幾口。”
此時的陸小鳳臉色忽然已變得鐵青,即使將鐵匠坊裏所有的鐵器加起來,也沒有這麽青。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實在不應該和張平打這個賭。
然而,花滿樓複明的喜悅與陸小鳳鐵青的臉色相比,就仿佛大海與溪流一般,在花家眾人一片喜悅聲中,陸小鳳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今後幾天的悲慘時光。
嘎吱嘎吱的馬車聲緩緩響起,張平還是走了,盡管花家竭力挽留,但他畢竟不屬於這裏。就仿佛大山裏的風,終究要吹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