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流沙
聚散流沙是個刺客團,而且是個臭名昭著的刺客團。無論對方是江洋大盜,還是官員諸侯,隻要出的起價,流沙什麽任務都敢接,什麽人物都敢殺。
而在流沙內部,也一樣恪守了最原始的生存法則。沒有借口,沒有理由,強者生存,而弱者,隻能被淘汰掉。同樣,在流沙中,上位者對於下位者有著絕對的支配權力,生命,死亡,勾心鬥角。下位者要小心翼翼的活著,還要想盡辦法保存實力向上爬,上位者要時時刻刻提高自己,並且要防著下位者的超越。
當然,作為上位者,雖然掌管著下位者的生死,但是他們卻也不管隨意使用這個權利。若是手底下沒有強者,那麽流沙分配的任務就無法完成。流沙不允許失敗,失敗的代價,甚至比死亡還要令人恐懼。
當然,特權這種東西,在哪裏都是有的。
比如衛莊,從他還不是流沙一員的時候,他就憑著流沙下一任接班人的身份在流沙享有僅次於韓非的地位。如今韓國已滅,韓非也死了,流沙就成了衛莊一個人的流沙,是他的附屬物,在流沙這座金字塔上,衛莊已經站在了巔峰。
整個流沙的生存與死亡,也不過就是衛莊是一念之間。偏偏就算如此,也沒有人膽敢覬覦流沙主人的地位。這不僅僅是因為衛莊的武功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衛莊的手段、心機,都是別人望塵莫及的。
也比如赤練,也許因為流沙大部分都是曾經的韓國人的緣故,對於這個亡國公主,大家多少都是心存敬意。當年赤練還是紅蓮的時候,就憑著這一點在流沙如魚得水。她的劍法師從衛莊,雖然沒能學到真正的精髓,但是也足以傲視群雄。而火媚術,也是某個能人的絕技,紅蓮青出於藍,將原本隻是普通的幻術的火媚術,演變為如今讓人聞風喪膽的惑術。
後來,人們漸漸的忘記了紅蓮公主,但是赤練卻已經憑著自己的能力,穩坐四天王的寶座。她失去了那些特權,但是也憑著能力,獲得了更多的權利。
當然,還有無雙和蒼狼王。他們的武功在流沙隻能勉強算是一流,但是比他們厲害的人並不在少數,更何況還有逆流沙。能成為天王,也是因為他們的其他能力。無雙天生異稟,身體幾乎刀槍不入,是難得的肉盾,而蒼狼王或許自己並不算厲害,但是有狼群的幫助,輕易也沒有人敢招惹他。
不過雖然是天王,但是他們手底下卻並沒有多少人馬。蒼狼王隻喜歡和狼群呆在一起,無雙則是不擅長統禦下屬。無雙隻聽衛莊和赤練兩個人的命令,包括四天王之首的白鳳都不會理會。而蒼狼王更狠,除了衛莊,誰的命令也不會聽從。
蒼狼王和無雙更像是赤練和衛莊的下屬,能成為四天王之一,本身就是一種特權的體現。
而白鳳……曾經是禁衛軍統領,而禁衛軍原本就是流沙的大本營,白鳳禦下的能力僅次於衛莊。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過,但是顯然若是衛莊不在,白鳳便是流沙的下一位首領。隻可惜這位首領太過於淡寡了些,隻要衛莊還活著,他並不打算從衛莊手裏接手流沙。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位淡漠的四天王之首,卻也是挑釁衛莊次數最多,而且也是衛莊最為容忍的人。衛莊對於白鳳的容忍度,有時候就連常伴於衛莊身邊的赤練都要嫉妒。無論白鳳的挑釁多麽惡劣,衛莊至今卻沒有傷過白鳳一根毫毛。每次都是差一點點,也總是都差那麽一點點。
而這一點點,通常是生和死之間的距離。而除了白鳳,沒有人能跨過這一點點的距離。
所有人都覺得白鳳在衛莊麵前的放肆是衛莊慣出來的,但是真正的原因隻有白鳳和衛莊兩個人清楚。哦,或者清楚原因的還有鬼穀先生,但是很可惜,這位鬼穀先生的所在,就連他的兩個弟子都不清楚。
所以說那什麽,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流沙名氣很大,所以任務也並不少,能常年閑著的大約也就是這幾個萬惡的高層。白鳳一年到頭很少留在本部,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閑逛,而衛莊也經常外出,所以就算他們兩個在同一天不在,也沒有人會覺得懷疑。
包括赤練這個兼職首領秘書的前公主也一樣沒有任何懷疑。不過她倒是知道,白鳳和衛莊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就連她,也不知道。
六國已滅,留下的隻有一個大秦王朝。或許十年的時間隻是轉瞬,然而在這戰亂的年代,說是滄海桑田也不為過。不過有些地方依然保持了原來的模樣,比如清溪鬼穀,也比如那片見證了很多東西的樹林。
“若是我這個時候襲擊你,恐怕你怎麽也不可能躲過去吧。”
白鳳的輕功已經算是獨步天下,如果按照主神的分類方法,大約已經算是一葦渡江了。而此時,他站在樹枝上,本身就仿佛是一片樹葉。
白鳳隻是隨口問,原本也不指望能夠得到回答。或許,那個人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曾經問過這麽一句話。不過良久過後,那人居然也回答了他。
“你會嗎?”
白鳳和他都知道,白鳳的那句“若是”隻是“若是”。
??“不過,就算是躲不開,也無所謂。”
“你倒是不在乎你的命。”
白鳳嗤笑一聲,偏開頭。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透出來,在白鳳幹淨俊秀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我倒是忘了,你命大著呢,恐怕除了粉身碎骨,你都能活過來。”
衛莊沒有反駁,當然也沒必要。流沙中誰人不知,他們的首領,是從地獄最深處走出來的魔神。而這個魔神,是不死之軀,能傷他的人或許不少,但是能殺死他的,卻不存在。
“或許粉身碎骨也不一定?”
衛莊這話有點像喃喃自語,但是白鳳卻聽到了。
“怎麽,你經曆過?我記得你傷得最重的,也不過是被韓王囚禁的那段日子。”
“……也許,那隻是我的錯覺。”
“什麽意思?”
衛莊並不打算多說,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模糊不清的記憶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瘋魔時候的幻境。但是白鳳並不打算放過他,因為直覺告訴他,衛莊這“錯覺”非常重要。
“到底是什麽意思!”
衛莊繼續沉默不語,白鳳磨了磨牙,最終心不甘情不願的喊出那個他很不喜歡,但是百試百靈的稱呼。
“告訴我吧……二師父。”
白鳳深刻懷疑每次他有求於衛莊的時候衛莊的沉默都是為了逼他喊這個稱呼!而白鳳討厭這個稱呼也是因為——衛莊你丫目的太明顯了混蛋,想當年你丫可是多次逼迫勞資改投你門下來著,其實你丫更想讓勞資喊你師父喊師父為師娘吧墳蛋!
白鳳無數次慶幸自己少年時期的執拗且經得起**,所以現在……衛莊大人你要是喜歡師娘這個名號的話在下真的不是很介意多一個師、娘!
不過白鳳也知道要是真的敢對著衛莊喊“師娘”,估計就算師父在場他也免不了被狠狠**打擊報複,所以說果然二師父這個雖然比起最正常的師叔來說比較二的稱呼是倆人都能勉強接受的。
“我並不知道那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
雖然確實有那段記憶,但是其實那時候衛莊並不是完全清醒的,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帶著強烈的主觀色彩。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第二次魔障之後的事情。”
白鳳從樹枝上跳了下來,站在距離衛莊十步遠的地方,神色倒是有些嚴肅。衛莊的“魔障”他當然知道,隻要是經曆過的人,回憶起來都是不寒而栗。而偏巧,衛莊僅有的三次魔障,白鳳都在場。
第一次魔障,大約就是唐嘉以身飼劍的那次。就是在這片樹林,就是在白鳳踩著的這塊土地。白鳳以為當初師父是以鯊齒殺了衛莊,但是實際上,衛莊連根毫毛都沒有傷到。
覬覦鯊齒的人太多了,即使當時是衛莊拿到了鯊齒,卻還有不少人抱著偷襲或者其他的心思。而衛莊那時候也確實很慘,鯊齒穿心而過,任誰都不會覺得那個少年還是活著的。
然而當鯊齒被人拔了出來後,便是煉獄降臨的時候。沒人想到那少年會赤紅著雙眼大開殺戒,所有聞訊來爭奪鯊齒的人,都成了這塊土地的肥料。
天是紅的,土地是紅的,樹林是紅的,連少年也是浴血的。鯊齒仿佛是吸收了人的血液,紅的妖冶。白鳳是唯一沒有染血的,在這一片紅中,倒是白的相當顯眼。
當時白鳳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衛莊卻在揮劍時,從魔障中清醒。沒人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隻是從那以後白鳳就跟著衛莊,進入韓國禁衛營,然後一步一步成為禁衛軍統領,成為流沙的四天王之首。
第二次魔障,是三年前。韓國國都被秦軍包圍,是衛莊帶著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那時候衛莊也是渾身浴血,仿佛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妖魔。是殺性激發了魔障,即使已經脫離了危險,衛莊依然是不分敵我的攻擊,最後逆流沙流沙幾乎一擁而上,還是黑麒麟聽著白鳳的吩咐變成唐嘉的模樣,才給白鳳一絲機會近身打暈了衛莊。
當然代價是白鳳頭一次負傷嚴重。
至於第三次,嗯,不提也罷,反正每次情緒過於偏激的時候,也就差不多是魔障到來的時刻。好在衛莊很擅長控製情緒,若是心性不穩的,恐怕早已成了隻知道殺人的皮囊了。
“我記得我打暈了你,然後一直到你清醒,赤煉幾乎算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了。”
“所以我才說,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夢境。”
衛莊一點一點的回憶,其實對於衛莊而已,那段記憶雖然痛苦,卻未必不是美好的。
“我記得我似乎醒過一次,是疼醒的。疼痛的時間並不長,大約隻有片刻。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卻記憶尤深。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身體整個被人拆散,然後重新組合。那時候雖然說是醒著,但是不管是意識還是其他,都很模糊。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個地方是個簡陋的茅屋。”
衛莊在斟酌措辭,而白鳳卻有些等不及了。
“你見到他了,是嗎?”
韓國雖然滅了,但是流沙的傷亡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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