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始皇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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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在蜃樓,但是對於外邊的消息流沙自然不可能無從得知,所以說什麽蒙恬和匈奴掐架掐的你死我活不死不活但是始終是把匈奴給擋在長城以北啦,什麽始皇終於開始第五次東巡啦,什麽墨家和張良策劃刺殺結果失敗牽連了小聖賢莊啦,什麽始皇忽然在沙丘重病並且不治身亡啦,這些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對此衛莊的態度是不置可否,實際上,衛莊壓根就不覺得嬴政真的死了。哪怕是埋伏在李斯身邊的黑麒麟也傳來了一樣的消息,衛莊心裏也一樣抱有疑惑。嬴政雖然之前確實身體算不上太好,但到底也算是一個習武之人,怎麽著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忽然駕崩。更可笑的是,生前畢恭畢敬的李斯和趙高,這個時候倒是膽大起來,居然將嬴政的遺體與鹹魚同車。
不過既然有這一出,不管嬴政是真死了還是假死,對於局勢確實有很大的影響。比如說原本應該是隱形太子的扶蘇似乎地位岌岌可危,而嬴政的十八子胡亥卻趁機在趙高的扶持下奪取了鹹陽大權,甚至將扶蘇逼到了北方“抗敵”。隻是衛莊估計,恐怕扶蘇以及他的支持者蒙恬恐怕都活不了多久,現在不發難,不過是因為還有匈奴的威脅罷了。
至於以後,胡亥登基已經無法改變,如果扶蘇蒙恬不造反,那就隻會被除去。
當然誰做皇帝對於衛莊來說都無所謂,他所在意的,隻是嬴政“死亡”會給他帶來的影響。以現在來看,胡亥雖然心狠手辣當了二世,但是他畢竟不像扶蘇這樣從小被當做下一任帝王來教育的,這個國家在他手中,也不知道能否撐得下去。當然,二世想必應該會相當依賴一手把他推上皇位的趙高,恐怕帝國真正的權利,將會落在趙高手中。
衛莊覺得讓聚散流沙散去還真是未雨綢繆,趙高真正掌握了帝國之後,對於同屬於黑暗世界並且還隱約勝他一籌的流沙,必然是要下手處理的。
當然,新皇登基,對於蜃樓這個花費了帝國巨大財力物力建造的建築,必然也是要有處置的。但是卻來不及了,因為蜃樓在新皇發出命令前,便已經欣然起航。
蜃樓十分巨大,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海上的城市,所以乘坐它的自然也不止是陰陽家、流沙高層以及那些童男童女。單是用來操控它航行的舵手就有上千人,何況還有其他打掃、守衛、管理之類的其他人員,而這裏究竟混進了多少諸子百家的眼線細作,就不足為外人道了。至少前兩天唐嘉還看到一直跟著蓋聶的名叫天明的小鬼和他的兩個同伴鬼鬼祟祟的溜過去,不過他隻是轉了身當做沒看到。
但是眼前這個人,唐嘉不能當做沒看到一般轉身離去。
“玨兒……”
這個名字自從母親死亡之後就沒有人再叫過他,如今被人喊出來,唐嘉卻覺得陌生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名字。眼前的人一身黑袍,但是並沒有遮遮掩掩,雖然是人到中年,但是因為保養的不錯,看上去也不過是三十來歲。雖然沒有穿那身象征著身份的朝服,但是僅從那周身的氣度,也足以判斷他的身份。
應該已經死去的,秦王嬴政!
原本唐嘉一直跟著衛莊,即便衛莊不在,也會有白鳳或者赤練陪著——多數是白鳳,而赤練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和唐嘉湊到一起——但是這時候偏偏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與其說是湊巧,倒不如說,都被人支開了。
“陛下,唐嘉雙腿不便,失禮了。”
“玨兒,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
作為一個成功的帝王,嬴政的眉頭其實很少舒展。不順心的事情太多了,而真正能讓他開心的事情,也早在幾十年前便消失了——或者說,被他自己舍棄了。
“唐嘉不過一介草民,怎敢在陛下麵前忘本。”
“但是你是朕的弟弟!”
嬴政的弟弟自然不止唐嘉一個,實際上每一個對於嬴政來說都是威脅。不過唐嘉還是不同的,不說在邯鄲那個抓著他袖子軟軟甜甜的喊他“王兄”的小嬰兒,單說唐嘉的母親……不像趙太後,為了權勢可以把兒子推向王位,卻也能為了權力,親手給自己的兒子下毒。
唐嘉的母後,第一的選擇是帶著唐嘉離開王宮這個混亂的地方以保證唐嘉的安全,所以對於嬴政來說,唐嘉從來都是最沒有威脅的一個。一個沒有什麽威脅,卻又流著同樣血脈的親人,為什麽不留下?
何況這人還是鬼穀弟子。對於鬼穀弟子的傳奇,嬴政也不可能不動心思。鬼穀派絕對不像表麵上的那樣,隻是一個小門派。手中權力越大,對於有些事情就知道的越多。雖然嬴政也並沒有真正的了解到鬼穀派,但是他也知道,鬼穀派是一個龐大到恐怖的組織。這一代的鬼穀弟子有三名,衛莊、蓋聶均不是鬼穀先生,那麽換句話說,眼前這位雙腿不便的王弟,其實也有繼承鬼穀先生這個名號的資格。
即便最後繼承鬼穀先生的人不是唐嘉,那也無妨。嬴政了解蓋聶,對於蓋聶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而衛莊,雖然衛莊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但是至少目前看來,衛莊和唐嘉之間的關係……如果真的如傳說中那樣,那麽鬼穀派至少不會做出什麽不利於他的事情。哪怕真的什麽都沒有又如何?他嬴政找回了一個弟弟!
“陛下,當年的贏玨早已經死了,在下隻是唐嘉而已。”
事實上,如果當年不是鬼穀子湊巧路過,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以後的一切。唐嘉會回到主神空間進行下一個世界的輪回,自然也就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孽緣。
不過,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麽讓人無奈。
“你是在恨朕,是嗎?朕知道哪些逃兵並非什麽真正的逃兵,但是當年掌權的並不是朕,而是趙太後和呂不韋!朕以為送你們出去便已經安全了,朕並不知道趙太後會這麽……趕盡殺絕。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得到你的玉佩,朕甚至會一直以為你和唐姬在某個地方平安的生活著。”
“陛下,唐嘉知道您的苦衷,何況當年您也不過是個九歲稚子。趙太後和呂相總攬朝政這件事,唐嘉也是知道的,當年的事情與您無關。說起來,唐嘉還是要感謝陛下替唐嘉報了仇。”
九歲對於普通人來說還真的隻是個孩子,但是對於嬴政,尤其是在邯鄲出生並且受盡□的嬴政來說,卻已經足夠成長了。隻是畢竟還太小,即使成長,卻也不成熟。當年嬴政協助送唐嘉離開,同樣存了一分減少一個威脅的心思,隻是相對於趙太後的趕盡殺絕,唐嘉已經非常感激嬴政的仁慈了。
後來在作為魔音的時候,得知嬴政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他,包括到現在,說不動容卻也不可能。隻是帝王權術,這種東西唐嘉並不擅長,也絲毫不想沾。
“唐嘉如今的生活很好,也並不想改變什麽,陛下何不成全唐嘉?”
“但是如今秦始皇已經死了,朕也不過是嬴政而已,即使是這樣,你也……不想承認你是朕的弟弟嗎?”
雖然如此,但是對於嬴政來說,也多少有鬆了口氣的意思。唐嘉不喜權勢,那麽至少現在,嬴政和唐嘉不會是敵人。
“朕也並不是要你改變你的生活,朕隻是想再找回一個親人而已。”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您真的放棄所謂的權利了嗎?的確,始皇已死,但是,您的目標,從來都不隻是一個大秦的帝王,不是嗎?東皇先生。”
嬴政眼中閃過一縷精芒,但是很快便又平複。
“這是衛莊猜到的?”
“這隻是我的猜測,小莊是否也這麽想,我不知道。”
“玨兒,既然你已經猜到,朕也就不必隱瞞。的確,朕的目標,不止一個大秦而已。你與朕有著相同的血脈,朕始終當你是弟弟,你若想要權利,王侯將相任你挑選;你若想要閑適,朕也能許你一生閑雲野鶴。隻是玨兒,不要與朕為敵,朕所走的道路上注定堆滿白骨,但朕不希望其中有一個是你的。”
唐嘉點頭,從一開始便沒有期待過所謂的兄弟感情,這時候自然也沒有失望。嚴格來說,以嬴政的身份,此時他能來提醒唐嘉,已經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陛下放心,唐嘉所走的路,與陛下相差甚遠,原本也無交集。”
“即便衛莊要與朕為敵?”
“那是陛下與莊師弟的事情,與唐某何幹?生死成敗,成王敗寇,唐某也不過是作壁上觀罷了。”
嬴政沒能從唐嘉臉上看出一絲撒謊的成分。
“兩不相幫,也好。”
嬴政取下腕上的玉佩,這玉佩陪了他幾十年,但是終究是不屬於他。
“這玉佩,朕想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而唐嘉也接了玉佩,如此,便也算是許下一個承諾。
“謝陛下恩典。”: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