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曆史]輪回
羅網的總部是距離秦國國都不遠的另一座城鎮,這個城鎮中大部分都是羅網的人,當然也有一部分做生意的普通人以及路過的旅客。羅網的人和普通人混在一起生活,有時候甚至羅網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是普通人還是羅網的人。所有人的任務要麽是趙高這些個羅網高層直接發布,要麽就是由他們的直屬上司通知,這樣極大的確保了羅網的隱秘性。
當然,要說完全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也是不現實的。比如說羅網的標誌,那個蜘蛛的紋身,就是最容易暴露的特點之一。大部分羅網中人的蜘蛛印記都會紋在後頸,雖然有頭發和衣領的掩蓋,但是若是真的要注意,還是能夠看到的。
所以,真正直屬於趙高的人,反而不會在身上留下什麽明顯的印記。比如魔音,比如劍奴們。劍奴是羅網的中堅力量,究竟有多少魔音並不知道,但是也並不是一個都沒有見過。比如說永遠不會離趙高超過百丈的真剛,至少在明麵上他就是劍奴們的首領。還有一個蒙麵的老者斷水,雖然是風燭殘年,但是比起真剛,他的實力更加深不可測。
魔音見過的劍奴中最危險的,不是首領真剛,也不是武功可能最高的斷水,而是亂神。那是個周身透射著邪氣的男人,他嗜血殘忍,不屑於遵守人類的任何法則,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被這樣的殺手盯上,怎麽個死法都不會是種意外。
魔音敲著桌子,現在他並不在羅網的總部,而是趙高的府上。以趙高的品級,府中的守衛並不多,但是顯然就算是皇宮,也不會比趙高府上更安全多少。除了守衛的士兵,趙高府上從下人、奴仆到管家賬房,竟然全部都是羅網中的高手。
而此時,魔音所知道的三名劍奴,也在趙高府上。
趙高如何安排劍奴其實和魔音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反正在那位未來的始皇陛下沒有下達命令之前,魔音隻需要拿著豐厚的酬勞得過且過就可以。就算嬴政真的要魔音做什麽,做不做其實也是看魔音自己的心情。隻是,如果隻是這樣魔音倒是不用太煩惱,令他這麽凝重的,其實是劍奴中最危險的亂神。
昨天唐嘉就已經到了這裏,被安排在一間客房中。魔音去看過,隻是那個時候唐嘉身上的迷藥藥效未退,唐嘉還是昏迷狀態。算算時間,這會兒差不多也該醒了。
魔音推開門,朝著唐嘉所在的房間走去。不意外的,在轉角的瞬間躲開從死角中刺過來的一劍。
“亂神,我似乎並沒有招惹過你。”
所以魔音才會奇怪,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就被這個殺神給盯上了。在半年前魔音也見過亂神,不過那個時候不過是匆匆一瞥,雙方都沒有對彼此有太多的關注。真正相識,也就是昨天。但是從昨天開始,亂神就時不時的偷襲魔音。而且不拘手段,比如這次是用劍,但是上次卻是用毒。如果不是輕功夠好擅長醫術,魔音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隱在暗處的亂神走出來,略帶殘忍的舔食著手中的劍。他並沒有回答魔音,而是用一種野獸看待獵物的目光看著魔音。被亂神盯上,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魔音微微蹙眉,他不確定亂神忽然過來攻擊他是不是有趙高的暗示成分在裏麵,就算沒有,顯然趙高也是不打算阻止的。這樣一來,如何解決這個麻煩,就隻能憑魔音自己了。
“我沒有多少時間奉陪你做任何事,這次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下一次,我也不會留手。”
“嗬嗬……”
亂神似乎因為魔音的話而更加興奮了,獰笑著退回陰影,並且很快消失不見。魔音神色漸冷,直到確定亂神已經離開警戒範圍,才繼續朝著唐嘉所在的房間走去。
亂神做事一向不拘手段,而魔音和唐嘉相似的相貌也很容易讓人以為他們之間有特殊關係。雖然魔音並不害怕亂神對他做什麽,但是卻不免有些擔心唐嘉。現在的唐嘉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一手醫術和餘音繞梁這個技能了。這樣的唐嘉對上亂神,會有什麽後果根本就無需多想。
“真是麻煩。”
看樣子必須盡早解決了亂神帶來的麻煩了。
客房的門是鎖著的,鑰匙就在魔音身上。推開房門,唐嘉正吸溜吸溜的喝著粥,那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實在是讓各種煩的魔音十分之不爽。
“膽子不錯,果然不愧是鬼穀弟子。”
看著唐嘉明顯的呆愣了一下,魔音心情忽然就好了。但是也有點歎息,果然這個時候的唐嘉——嫩啊。雖然也是精於算計,但是畢竟沒有真的殺過人,身上的氣質也算得上是幹淨。不像他,早已經是背負著滿身的罪孽。
——他們果然不會是同一個人。
“放心吧,在整個羅網組織,知道這件事的也隻有我一個人。”
白衣的少年轉頭看著魔音,兩雙相同的眼眸對視。一個帶著頹然和警惕,另一個則是深沉的冷靜。隻是當目光相遇,兩個人心中都感覺到了一點親切。
“你的意思是你會給我保密?但是憑什麽呢?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唐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頹廢的慵懶,而不像魔音這樣,經曆的太多,所以融入了深沉和滄桑。臉上的麵罩遮住了嘴角的笑意,魔音忽然覺得唐嘉真的算得上天真。提出這樣直白的問題,真的能得到答案嗎?比起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話,魔音更相信自己的調查。
“我的身份?現在你不需要知道,而你以後必然會知道。你要記住的是,我的名字是魔音,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是幻音——我唯一的直屬部下。”
所以魔音並沒有回答唐嘉的問題。
“……你覺得,我會那麽輕易的聽從你的命令?”
魔音看出唐嘉臉上閃過一絲名為“囧”的表情,這讓魔音不自覺的掛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時興起了逗|弄唐嘉的想法。
“你當然會,”魔音捏著唐嘉的下巴,讓唐嘉的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給你一個經驗好了,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和比你強的人談條件。”
這也是魔音自己的經曆。而在說話的同時,催眠蠱惑兩個技能同時發動,封印記憶,以及賦予新的名字。不過這份封印並不是永久的,解開封印的鑰匙,便是未來唐嘉額頭的紅色傷痕。
扶住軟到的少年,少年毫無防備的睡顏寧靜且安逸。柔軟的身體全憑著魔音的支撐,體溫的熱度透過並不算厚實的衣物傳遞過來,比起妖族偏涼的體溫,少年身上的溫度稱得上是灼熱。
將唐嘉放在榻上,魔音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就站在床榻旁邊,看著熟睡的少年。
“果然還是太嫩了。”
良久,魔音才緩緩開口。不僅是能力,而且還有心理,都不算太成熟——至少比起魔音來說,差得遠了。
“不會太久的,等你醒過來,就是一個新的開始。”
魔音不會去幹涉唐嘉的任何選擇,哪怕……哪怕唐嘉的選擇違背了曆史。但是最終的結果是不會變的,因為主神的任務已經存在於唐嘉的任務麵板中,無論如何,唐嘉最後的結果,都是死在鯊齒之下,成為鯊齒開鋒的祭品。
看著唐嘉走上這條不歸路,魔音的心情也並不好。因為越是如此,就越是證明了曆史那該死的必然性。
此時魔音心情很差,如果亂神這個時候還來偷襲,那麽保不準就成了魔音的發泄桶。別看魔音戰鬥力是個接近5的渣,但是比起殺人,魔音的手段比亂世隻多不少!至今為止能從魔音的刺殺中脫身的,至今為止也隻有當初的獨孤一方而已。而顯然,亂神的實力,比不上獨孤一方。
可惜也不知道亂神是不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居然一直到第二天都老老實實的沒去騷擾魔音,這也讓魔音隻能暗自把火氣咽下。
想起趙高昨天的吩咐,魔音不怎麽情願的喊醒了唐嘉——或者說,是幻音。隻是看著幻音那迷迷糊糊的睡顏,魔音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
“幻音,該起床了。”
耳邊響起溫和的呼喚,幻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有些刺眼的陽光從窗戶中照射進來,幻音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眼睛。
“起來吧,今天要去麵見首領呢。”
魔音拿開幻音擋著陽光的手,對幻音這種孩子氣的表現感到好笑。
“什麽首領?”
“你睡迷糊了嗎?自然是我們的組織——羅網的首領。”
也隻是羅網這個組織的首領而已。魔音自己可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也是趙高的手下之一——從來沒有真的效忠過,自然算不上手下。幻音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爬起來穿上衣服。幻音的衣服並不是和羅網中其他人那樣的黑色緊身衣或者夜行衣,而是白色的長袍,隻在衣角處有黑色的蜘蛛標記。
“走吧,別讓首領等久了。”
或許是出於信任,就算魔音拉著幻音的手,幻音依然有些迷糊。魔音的腳步並不快,正好可以讓幻音跟上,一點也沒有讓“首領久等”的緊張感。隻是這裏到底是趙高的府上,一路上也有不少黑衣人路過,然而卻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就算是看到了衣服有些格格不入的幻音,也沒有人多加理會,最多不過是投過來警惕的一瞥,然後便各司其責。
這種氣氛之下,幻音也一掃頹廢之色,慢慢的清醒起來。
“魔音……”
幻音的聲音略微有些緊張,或許是因為沒有了記憶,幻音看著魔音的目光清澈而無辜。就像是一張白紙,可以任由魔音在上麵隨意塗抹。
“什麽?”
“……不,沒什麽。”
幻音看向魔音的目光中是純然的信任,也或許是因為魔音的眼神中透出的寧靜,幻音的緊張倒是減去了不少。
“不必緊張,我在呢。”
知道幻音在緊張什麽,魔音也絲毫不吝於給他心理上的安全感。聲音是有魔力的,而專精於音殺之術的魔音的聲音,自然更是透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力量。幻音在這聲音中消除了最後一絲緊張,順從的跟著魔音走到一間屋子前麵。魔音敲了敲門,等到裏麵傳來略顯低沉,但是卻不辨男女的聲音之後,才抬手推開門。
“首領,幻音我帶來了。”
魔音很少會管趙高叫“首領”,通常他隻是喊“大人”。現在這麽喊,主要是告訴幻音眼前人的身份。
所有的窗口都用黑色的簾子遮著,整個房間幾乎不透一點光線。偏僻這裏還沒有點燈,隻能隱約看到趙高的身影端坐在一席竹簾之後。不過魔音並不擔心趙高是弄了個替身什麽的糊弄他,趙高身邊除了真剛從不離開之外,還必然會有蜘蛛跟隨。
蜘蛛是羅網的標誌,而作為羅網的首領,趙高自己也並不隻是一個不懂武功的文臣。他是秦王的遠親,算起來也有一部分皇室血統,這也是嬴政重用趙高,卻還會派魔音來臥底的原因。
雖然職位是大內總管,但是趙高可不是閹人,如果太信任而讓趙高得了權,說不定就會來個逼宮什麽的。嬴政武功也不差,但是比起趙高來說就差得遠了,何況趙高還有一手控製蜘蛛的能力,很多消息都逃不出趙高的耳目。如果說有誰能克製趙高的,除了根本不知深淺的鬼穀,未來可能會有白鳳?
畢竟一個控鳥一個控蟲,食物鏈已經說明了一切。
“幻音……走上前來給我看看。”
看著幻音幾乎算是毫無防備的走過去,魔音半斂著眼眸戒備著。反正相似的容貌已經引起所有人的誤會,那倒不如直接把幻音放在明處——這就是我要保護的人,如果你們誰敢動他,那就準備承受怒火吧。
音殺之術,無論是誰,都還是多少有些忌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