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夢，寧之風的右手摸到了身下的泥土。
回來的不止手，還有那把桃木劍，但是那種紙人化的特征也跟著一起回來了，他重新喪失了大部分的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整個人都有種飄在雲端的不真實感。
寧之風清楚聽到了自己耳邊有紙人的笑聲，脖頸間好像掛著什麽東西。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紙人正環著他的脖子。
要完，這回真的要和紙人去作伴了。
他試著用桃木劍在四周驅趕，但是這沒有任何用處，難道真的要按照那個長滿人臉的法師所說，去喝點童子血嗎？
可現在上哪找個童子去？
“你醒了？”
寧之風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是任明爍的聲音，對方潛伏在黑暗裏，寧之風剛才根本沒看見。
同時，在他們側方，有人的手電像是打暗號一樣閃爍了幾下。
“成了。”任明爍也打開手電，搖晃兩下後照向了寧之風，“你剛才是怎麽回事？”
但是一照上去，任明爍就吸了口涼氣。
他才知道原來“眉目如畫”這個詞兒還可以這麽驚悚。
寧之風的臉色煞白，偏偏眼珠子又黑得反射不出一點光，嘴唇豔紅得嚇人，整個人的五官好像是畫上去的，毫無生機。
對方似乎變成了......紙人？
麵對任明爍驚訝的眼神，寧之風問出了一個性命攸關的問題——
“你是處男嗎？”
任明爍：......
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覺得鬼可以問出這個問題，微微一點頭，對方就突然起身，抬起腦袋湊了過來。
任明爍甚至覺得貼著自己皮膚的不是人，而是一塊冰，不等他將人推開，脖頸間便覺得一陣刺痛，這人在吸他的血。
寧之風從來沒想過人的血會這麽炙熱，漂浮的靈魂被這股熱意壓回了身體中，腥鹹的血味兒重新帶回了人的感官，讓他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任明爍的氣味變得格外明顯，他忍不住輕嗅幾下，卻發現眼前這人的脖子上染上了一層紅暈。他知道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但這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讓他不忍放手。
伴隨著身體恢複，他耳邊多了一道女人幽怨的哭泣聲，隻是聲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後消弭於無形。
紙人走了嗎？寧之風並不覺得，他估計對方隻是暫時後退，隻等一個機會再纏上來。
“呼——”
渾身縈繞的陰冷氣息終於消失，寧之風長舒一口氣，抬起頭由衷感歎道，“謝天謝地，感謝你的潔身自好和孤寡一生，希望你繼續保持。”
捂著傷口的任明爍：......
總覺得這個祝福不像是什麽好話？
“你和趙文文暈過去了，怎麽現在隻有你一個人醒了？”
寧之風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隻隱去了自己欺騙NPC的部分，“趙文文肯定醒不過來了，不知道她剛開始是怎麽進去的，但是劉婧應該沒事，你們把她放哪了？”
循環被打破，按理來說，劉婧應該和他一樣出現在墓地才對。
寧之風抹去嘴角略顯妖異的紅色，腦中回憶起了自己最後看到的畫麵。
當時趙文文從院子裏麵追他的時候，劉婧肯定是逃進了沒人的荒地裏，並且認為趙文文已經是鬼，所以會在最後痛下殺手。
這件事說不上是誰的錯，寧之風隻覺得有種被戲弄的惱怒，胸口甚至有點憋悶。
此刻眾人已經湊到了任明爍他們旁邊，寧之風最後的話一說出，黃毛等人的臉色有些異樣，“趙文文其實也滿足條件了，但是我剛才看人已經涼透了。”
“我的技能類似於裝死，可以在三分鍾內偽裝成一具屍體，時間到了就能恢複原樣。”黃毛說道，“我啟動技能後，錢偉他們砸下了我的牙塞進趙文文嘴裏，給她套上了衣服和鞋子。”
趙文文以為黃毛他們想把自己做成屍體，但其實黃毛隻想找個把鬼引誘出來的誘餌。
在趙文文暈厥的時候，黃毛的技能剛好到了時限，所以趙文文才說自己是一口血腥味地換了地方，但是身上卻沒有其他的異樣。
“不過你確定劉婧也在裏麵？”李盛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之風覺得幾人的態度有點奇怪，“什麽意思？”
“她死了。”
說話的是錢偉，正是劉婧的男朋友，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濃霧剛起的時候，我和李盛把你放在一，回來就看到劉婧已經死了。”任明爍低聲解釋道，“應該是摔倒的時候，腦袋磕出了問題，嘔吐導致的窒息。”
寧之風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最後分明看見劉婧在活動，而且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還摸到了她的體溫！”
他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忽然想起了法師在屋子裏說的那幾句話，難道劉婧並沒有真的發現自己死了，所以還按照活人的樣子在行動？
劉婧和趙文文兩個人，一個以為自己是活人，一個以為自己是死人，巧合誤會之下，竟然都沒離開那個鬼地方。
寧之風用了好幾分鍾才接受這個事實，“你們剛才說什麽成了？我已經把鬼殺了，你們這邊應該沒問題了才對啊？”
說到這兒，連任明爍的臉上也有點迷惑，“我們也遇到了怪事。
當時霧氣一升起，四周就有人影突然冒出來，他們覺得這就是吸引出來的鬼，所以安置了暈倒的寧之風後就開始追捕那人影。
這東西好像是個瘸子，但是奔跑的速度奇快，又借著霧氣的遮擋時隱時現的。
好在任明爍腦子好使，發現人影的目標其實是昏迷得寧之風，借助了李盛的個人技能複製了寧之風的氣息，給那東西做了個局，
寧之風清醒的時候，眾人正好得手，等用匕首砍死之後發現竟然是個村民樣的中年男子，但是瞬息間就又化成了一片飛灰。
李盛左右撓了撓頭，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所以到底哪邊才算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