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的一瞬間,寧子風以為會看到打鬥的場景,或是腥風血雨,或是屍橫遍地,卻萬萬沒想到會撞見這麽詭異的場麵。

李盛身上全都是各樣的傷痕,有利刃割出的細長傷口,有大力撞擊形成的紅腫,看上去十分淒慘,比起差點死了一遭得寧之風也差不到哪兒去。

此刻李盛被除去上衣,就這麽僵直地盤腿坐在直播用的背景牆前,眼睛被紅布蒙著,身上插滿了香。

這種插香的方法很詭異,不是插在衣服上,而是直接插進了肉裏,人就好像是豆腐一樣,活生生地被插成了刺蝟。

香已經燃燒了一部分,昏暗的燈光中紅點閃爍,好像有某種妖異的存在正透過時空的縫隙窺視著眾人,灰落在人的皮膚上,和不斷滲出的血液混在一起,看著十分惡心。

在李盛麵前,被抓來的偷窺者早就斷氣了,整個人好像被淩遲了一遍,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對外人敞開胸懷,露出了糟亂的髒腑。

就在這腥臭的屍體中,擺著一座小小的神像,鎏金的身體,蓋著紅布的腦袋,正是白慕瑾帶在身邊的那尊慈悲度母。

隻是神像的下半圈已經被染成了血色,毫無慈悲之感。

寧之風巡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角落裏站著滿臉惶恐的白慕瑾身上,“你最好解釋一下,不然就別怪我們食言了。”

而任明爍將綁起手腕堵住嘴的沈川烏推到一邊,快步上前先試了一下鼻息,確定李盛還能喘氣後才鬆了一口氣,抬手想要拔下李盛身上的香。

“別動那個!”

見此白慕瑾立刻想要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

任明爍剛把李盛肩頭的香拔掉,李盛的手就立刻活動起來,倒不是衝著任明爍而去,而是直接將手塞進了自己的嘴裏,接著用力往外拉扯。

這一下好像是劃傷了舌頭,鮮血立刻就湧出來了。

任明爍顯然被嚇了一跳,白慕瑾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寧之風的威脅,急忙跑過去,“按住他的手,得把香插回去,慈悲度母才能幫到他。”

等她操作完重新將熄滅的香點燃後,李盛果然安靜了下來,隻是嘴角的血還在往外溢。

“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們離開後,有人來過嗎?”寧之風按住還在撲騰的沈川烏,看向了唯一還算清醒的白慕瑾,心裏滿是懷疑。

對方的嫌疑實在太大,可是寧之風又想不出白慕瑾的目的,隻好按捺住衝動想聽聽這人能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有人來過,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李盛回來後和沈川烏一起讀彈幕,我們三個人就按照你交代的那樣,根據彈幕的提示去......”

白慕瑾看了一眼旁邊的死屍後又快速挪開視線,“後來我已經有點麻木了,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這人已經死了,李盛和沈川烏就站在我的身後,在自殘。”

一回頭看見兩個血淋淋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後,白慕瑾差點沒嚇出心髒病來。

現在她回憶起仍然是心有餘悸,“還好他們不怎麽攻擊別人,我就把沈川烏先關在了門外,準備穩定好李盛後再去救沈川烏,沒想到你們突然回來了。”

任明爍看了一眼任然在工作的攝像機,上麵的指示燈閃爍時發著紅光,和李盛身上的香看上去有幾分像,“應該是受直播間彈幕的影響。”

之前彈幕裏麵確實在鼓動任明爍他們自殘,但是並沒有控製人行為的能力,寧之風不敢完全打消對白慕瑾的懷疑,便問道,“你怎麽那麽確定?”

“還記得咱們在樓頂上肉活了的事情嗎?這個副本裏麵好像沒有太多直接的危險,更多的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麽一說,寧之風也覺得有點道理,對白慕瑾說話的語氣輕快了點,“那真是感謝你救了李盛的小命,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奇怪儀式的?”

白慕瑾:“......不用謝我,能先把匕首從我的脖子上拿開嗎?我有點害怕。”

現在寧之風他們回來,白慕瑾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刀一拿開她就軟塌塌地坐在了地上,“是我的技能,香也是我用超市裏材料拚湊著做出來的。”

事到如今,暫時搭檔的小組有了副本規則的約束,誰也少不了誰,但凡死一個,其他人活著離開副本的概率也就降低一分。

白慕瑾懂這個道理,所以此刻索性亮出了自己的部分底牌,以方便後續的合作。

她的個人信息被公開展示在了其他人麵前,生命值原本75現在還剩65,SAN值已經下降了20點,隻剩下85,倒是和她的身體狀況很符合,而個人技能更是讓寧之風稱奇。

“神諭,在一場副本中,玩家有三次機會被動觸發技能,得到神的指引。”

白慕瑾解釋道,“剛才的辦法,就是技能被觸發時我才知道的。”

寧之風也算是明白為什麽白慕瑾能憑著一般的身體和心理素質活這麽久了,估計早就被其他玩家盯上,隻要進副本就帶著白慕瑾,相當於有了個額外的作弊工具。

白慕瑾當時逃跑,應該是想擺脫當一個工具人的命運。

而且白慕瑾小心思也不少,剛才剩下李盛和沈川烏兩人,她選擇先救李盛,大概也是因為李盛是任明爍的朋友,她現在依附於三人,所以必須選李盛。

至於什麽回頭去救沈川烏,明顯就是騙人,沈川烏還有一點自我意識,不趕出去說不準白慕瑾自己就會有危險。如果寧之風他們晚來一會,沈川烏就涼透了。

見事情已經基本弄清楚,寧之風也不再挪動李盛,單手從屍體的髒器中將神像取出放在李盛身前,推開屍體後自己坐在了血淋淋的椅子上。

見此白慕瑾有些驚訝,“還要繼續直播嗎?”

“怎麽能不播呢?”寧之風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燒傷,“正好廢物利用,大不了不看彈幕就是了。”

反正三組中的一組連設備都沒了,又少了個人,失去了競爭力,至於另一組.....時間還長,寧之風並不著急成為一時的冠軍。

他讓白慕瑾找來濕毛巾擦了一把黢黑的臉,對攝像機打起了招呼。

“家人們,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