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的小區十分陰森,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陰風直往人的後背吹,時不時還能聽見角落裏有人輕微說話的聲音。
可細細聽去,又更像是草葉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響,讓人心裏跟著發毛。
夜風帶起了地底腐屍的臭味,彌漫在老舊的住宅樓之間。
走到一個地下車庫出口時,沈川烏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口鼻,“你確定快遞驛站有問題嗎?咱們會不會浪費時間白跑一趟。”
寧之風拎著個斧子走在最前麵,後背的血跡已經透過紗布沁了出來,聽到沈川烏的問題後,他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就多死兩個觀眾唄,有什麽要緊的。”
“我看任明爍像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怎麽和你這樣的組隊了?”沈川烏打量著寧之風類有些僵硬的背影,輕聲問道。
“什麽叫我這樣的?我怎麽了?”
沈川烏哼了兩聲,冷笑著說道,“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能聞出來,你和我一樣,身上有人血味兒。說真的,這個副本結束後和我組隊怎麽樣?”
寧之風沒想到這時候還能碰到挖牆腳的,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為什麽,作為搭檔,我自認為不比任明爍差。”
寧之風回頭看了一眼沈川烏煞白的臉,“因為我這人,看人先看臉。”
所以,不行。
沈川烏的臉色帶上點惱怒的紅暈,看樣子正要吐出兩句國罵來,寧之風立刻擺手,示意對方往前看,“快遞驛站到了。”
在一片黑暗的小區中,快遞驛站的牌子還散發著藍白色的幽光,看樣子是將底層的一戶人家向外打通作為驛站使用。
雖說從窗戶望進去燈火通明,但是這唯一的光亮處卻又給人一種危險感,好像這是個吸引人的陷阱。
“裏麵好像沒人,門是關著的。”沈川烏半蹲在灌木後,輕聲說道。
看來第三組的五個人全都去了404室。
快遞驛站門外還有張桌子和一大排垃圾桶,應該是供居民當場拆快遞包裝使用的,這道路上和桌子邊緣全都是些膠帶的碎屑,明黃的顏色在夜色中很顯眼。
寧之風一邊掃視著四周的情況,一邊總結起了現在的情況。
可以肯定的是,他和馬尾辮那一組分別代表了一位搞擦邊的美女主播和一個大胖子吃播,美女飽受被人窺視的困擾,在一次反抗過程中正好遇到了外出捕捉食材的胖子。
在這個過程中顯然有了某種誤會,美女以為胖子就是偷窺者之一,所以前往102室討個說法。
他們在102室發現的那個人不知道是誰,看身上帶著的筆記,可能是最開始的胖子,也可能是後麵某一任的倒黴玩家被當作道具擺在了那裏。
這裏麵的問題就是,上一個副本中,NPC是想要玩家的身體重新獲得生命,那在這個副本的目的又是什麽呢?或者說,陸味直播公司的主管想要什麽?
第三組玩家在整個故事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對方在第一場直播中根本沒有露麵,而是一直在室外穿梭,身上的植物汁液證明這幫人根本沒有走規定的路,結合這些人鬼鬼祟祟的樣子,難道是在跟蹤或者捕捉什麽?
可按理來說,外出的應該是需要食材的馬尾辮等人才對?
第二場直播中第三組直接出現在了404室,並且抓獲了馬尾辮等人。
對方又為什麽抓人呢?
聽到這,沈川烏也跟著猜測道,“你的意思是,這幫人的直播地點是在404室?抓人和直播的內容有關係?”
寧之風想了想,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勁,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能晃晃腦袋將紛雜的思緒甩出去,“不好說,現在的信息還太少,先進驛站看看。”
聽了寧之風的分析,沈川烏一邊推開門一邊嗤笑道,“分析了半天,還是什麽結論都沒有唄,我還以為你能直接找出什麽驚天的秘密呢。”
寧之風卻沒有被冒犯到的意思,站在門口,看著兩步遠處逆光的沈川烏,笑著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找出秘密?”
此刻寧子風的臉色蒼白,嘴唇像是兩瓣被風雨摧殘過的杏花,半張臉隱藏在沈川烏的身影中,半張臉暴露在燈光下,明暗交匯間,一雙眼睛亮如鬼火。
沈川烏的眼角不自覺地**了兩下,正想要說什麽時,卻見寧之風將手指放在了嘴唇前,“噓,好像有聲音。”
“卡拉——卡拉——”
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扣瓦楞紙板。
一片寂靜中,這聲音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寧之風四下看了看,發現屋子裏麵到處都是鐵架子,上麵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快遞,隻在門邊有張辦公桌。
桌子邊堆滿了些拆過的快遞盒子,裏麵的東西都稀奇古怪的,桌子邊緣還有固定攝像頭的支架,看來這裏確實是第三組人最開始直播的地方。
就在寧之風觀察環境的功夫,屋子裏的抓撓聲又大了幾分,連帶著寧之風的SAN值也有了下降的趨勢。
如果李盛在這兒,也許會猜測快遞裏麵有什麽寵物,或者屋子裏麵進了老鼠,如果是任明爍,便會迅速地找到聲音的方向,並一馬當先地前去查看情況。
可惜現在屋子裏隻有寧之風他們兩個。
趕在沈川烏開口前,寧之風晃了一下手裏的斧子,“我施展不開,你走前麵更保險些,何況我後背有傷。”
這理由合情合理,沈川烏撇了下嘴,將褲子側麵的綁帶解開,露出了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大概四十厘米左右的長度,刀刃和狗牙似的。
寧之風不覺得這是係統超市裏提供的,大概率是來自某個副本中,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作用。
“我後背可就交給你了,別在這時候給我捅刀子。”轉身前,沈川烏說道。
寧之風揚了一下下巴,示意對方別囉嗦,“放心吧,我不是那麽不要臉的人。”
說著,他探頭越過沈川烏的肩膀往鐵架構成的縱深通道中望去,接著便感覺到一陣不自在。
是他的錯覺嗎?
從外麵看,這個快遞驛站好像沒有這麽大的麵積啊?
此刻竟然好像一眼望不到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