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臭棋簍子

提到“慕容公子”四個字,段譽忍不住瞧那邊看去,隻見慕容複腰佩長劍,麵如冠玉,瀟灑閑雅,段譽一見之下,身上冷了半截,眼圈一紅,險些便要流下淚來,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龍鳳,果然名不虛傳。

段延慶瞧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又看看慕容複,眼神不善。蘇陽估計他心裏所想無非也就八個字:殺他的人,躲他的妻。

樹後的番僧鳩摩智雙手合十,向蘇星河、丁春秋和玄難各行一禮,說道:“小僧途中得見聰辯先生棋會邀帖,不自量力,前來會見天下高人。”又道:“慕容公子,小僧當年與令尊結交,好生佩服,如今終於得見故人之子,幸如何之。”

包不同嘿嘿怪笑,正要說當日在無錫你可不是這麽客氣,慕容複揮手打斷了他,和眾人一一行禮廝見,言語謙和,著意結納。“姑蘇慕容”名震天下,眾人都想不到竟是這麽一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當下互道仰慕,連丁春秋也說了幾句客氣話。

“這盤棋是大師來下,還是慕容公子來?”蘇星河問。

“自然是慕容公子先請。”鳩摩智客客氣氣的讓開了路。

慕容複暗道珍瓏棋局暗藏凶險,這和尚笑裏藏刀,讓我先下,分明是拿我當探路的明燈,去趟趟道,用心險惡。不過此時正是露臉的大好時機,若我不下,反而讓天下英雄小瞧了。傳出去我堂堂慕容複被一個西域番僧叫住了陣,名聲不免掃地。

他看了看蘇陽,又暗道俠客島孤懸海外。但這人武功高得出奇,來中原想必不僅僅為了發英雄令,若是能結交此人,甚至進入俠客島學藝,對於複國大計大有好處。

想到此處,他微微一笑,?走到棋局之旁。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蘇星河應了一著。

慕容複對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可是蘇星河這一著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謀盡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過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蘇星河運思極快。跟著便下,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眾人在一邊觀看,鳩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慕容公子,你要輸了!”

慕容複怒道:“你這麽瞎搗亂!那麽你來解解看。”

鳩摩智笑道:“這個棋局,原本世人無人能解。乃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於無益之事。隻是來看看罷了。慕容公子。你連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麽?”

慕容複心頭一震,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反來覆去隻是想著他那兩句話:“連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麽?”

眼前漸漸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將官士卒,東一團人馬,西一塊陣營,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糾纏不清的廝殺。慕容複眼睜睜見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馬被黑旗黑甲的敵人圍住了,左衝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盡,一切枉費心機。我一生盡心竭力,終究化作一場春夢!時也命也,夫複何言?”

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刎去。

段譽叫道:“不可如此!”說完便食指點出,要放六脈神劍救慕容複,不料段延慶忽然抬起手中拐杖,撞偏了段譽手臂,隻聽得“嗤”的一聲,一道劍氣從慕容複身邊劃過,此時慕容複長劍已經劃破了脖子,旁人再救已經來不及。

蘇星河離他最近,兩人相對不過二尺,屈指一彈,一顆黑子激射而出,當的一聲**偏了慕容複長劍。

慕容複長劍脫手,一驚之下,才從幻境中醒了過來,茫然道:“我怎麽了?一時之間心神迷糊,竟似著魔中邪一般。”

包不同大叫一聲,道:“是了,定是星宿老怪在旁施展邪法,公子,千萬小心!”

慕容複向丁春秋橫了一眼,道:“今日之事,來日必有報答。”

丁春秋臉一沉,暗道這邪道人物也不是好當的,隻要有我在場,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這小子明明是自己心有魔障,陷入了珍瓏棋局,幹我何事,如今卻來怪我,好生無禮可笑,但也不可多解釋,免得旁人以為我怕了他,墜了我的威風,於是也瞪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我恭候大駕。”

蘇星河收了棋盤上的黑白子,將棋局複位,道:“不知哪位再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沒人肯應聲,之前段譽、慕容複都是青年俊傑,而範百齡的棋力更是天下聞名,紛紛栽在珍瓏棋局裏,連命都差點送了,玄難大師搖頭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實在是高明的狠。”言下之意他也無法解開。

鳩摩智的目光落在段延慶身上,嗬嗬笑道:“小僧久聞中原有四大惡人,為首一名惡貫滿盈段先生,武功之高,不弱於大理保定帝,想必就是先生了,為何不去一試?莫非心中也有魔障,不敢出手?”

段延慶淡淡道:“你是和尚,我也是和尚,你不出手,我又何必出手,論起魔障二字,你這番僧隻怕比我要多上不少。”

鳩摩智笑裏藏刀道:“待會還要請段先生指點一二。”他此來中原,一者圖謀六脈神劍劍譜,二者意圖在中原武林立威,若是能一舉格殺了四大惡人之首,便能大大的揚名。

段延慶也不是個好脾氣,拐杖在地上微微一點,青石地麵山立刻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一陽指功力深厚無比,他冷笑道:“我這就指點指點你。”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慕容複站在一邊微笑不語,心道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是居心叵測的番僧,一個是四大惡人之首,讓他們先拚個你死我活,到時候雙方力竭,我再出手,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拿下二人,贏下一個好大的名頭。

丁春秋更是作壁上觀,今日來的都是高手,死的越多,越有利他行事。

玄難大師空有一顆慈悲心,隻是中了丁春秋的毒,武功盡失,隻能念了聲阿彌陀佛。

蘇陽忽然站出來,對鳩摩智道:“我來領教大師高招吧。”鳩摩智內功深厚,是大補之物。

蘇星河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幾位這是落逍遙派麵子來了還是下棋來了?”

主人開口,旁人也不好多言,蘇陽和鳩摩智對視一眼,各自退下。

“既然俠客島也來人了,不妨也來一試。”蘇星河又道。

蘇陽點點頭,走到棋盤之前,從棋盤之中撚起一顆白子,有些猶豫,笑道:“不滿蘇先生,其實我對黑白一道,並不太懂,隻是粗通規則罷了。”

蘇星河擺擺手道:“無妨無妨,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若是有此天賦,才氣橫溢的新手,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公子隨意便是。”

蘇陽也不推辭,抬手就朝棋盤上落子。

原劇情中應該落一個死眼送一片子,可是現在死眼太多,也不知往哪裏落好,蘇陽隻能先憑著自己對於圍棋的簡單理解,正常落子,暗想等到幾子之後,局勢漸漸明朗了,或許能有所轉機。

白子一落,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顯然這顆棋子落下的方位太過幼稚簡單,毫不講究大局暗線,就是才入棋道的幼童也未必會如此,段譽頓足道:“蘇大哥,你這又失了先手啦!”

蘇星河也是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麵前此人果然無甚天賦,何止沒有天賦,簡直就是榆木疙瘩,朽不可雕,於是也隨手落了一個黑子,形成猛烈的攻殺之勢,希望盡快結束此局。

兩人交替落子,轉眼已經落了十餘子,蘇陽白方大落下風,黑子鋪天蓋地的猛烈攻殺而來,白方防線處處告警,處處危機。

可珍瓏棋局有一樁好處,白方雖然處於略勢,但在最初並無明顯的敗亡之危,看上去雙方甚至勢均力敵,隻有不斷的對弈,才能顯出黑方重重奇妙的後手,壓住住白方,否則若是一方在開局便是死局,這棋局也就不甚高明了,淪落為市井地攤上騙錢的把戲。

蘇陽棋藝雖然臭不可聞,越下越慘,但畢竟等於是有一個不錯的開局,等於繼承了一大筆家產的敗家子,就算敗家,一時半會也敗不完,好歹要等到三四十子之後,白子在開局的勢頭全部消耗殆盡之後才會落敗。

兩人你來我往,蘇星河幾乎不用任何思考,就下了一子,而蘇陽也不用思考,隨手就下。隻是蘇星河不思考是因為局麵已經漸漸明朗,如同千萬虎賁圍剿百餘流民,無須計謀布局,碾壓絞殺便可,而蘇陽不思考,是因為實在不會思考,也看不懂棋局大勢,就像那百餘流民攻占了一個小村之後就以為得了天下,得意洋洋,渾然不知幾裏開外已經有大軍逼近,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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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吸內功太多的話,